她寒假里她有更重要的任务:学车!
任何一个北方人,都会告诉你不要在冬天学车!不要在冬天学车!但任何一个负责任的老司机都会告诉你,认命吧!冬天学车受益一生。
做为一年有半年在零下,最冷的时候零下三十五度,每年都有可能下大雪的城市,想要真正开车就必须面对冰雪路面!驾校教不了你的,环境会教你!何必挣扎呢?
英子就没挣扎,她还趁着淡季要了一个不错的折扣。
可惜,轻松愉快地考过了一级之后,英子面临人生中最重大的考险:她!韩!雪!英!就是不会开车!
她会所有的理论,她就是开不了车。
周明德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开车最重要的是什么?”
“别撞死人?别跟别人碰上?别刮蹭车?”
“主意正。”周明德把英子塞进了驾驶位,“胆大主意正,你进车的时候浑身都是僵的。”
“这东西会撞死人。”
“满大街都是这车你难道不上马路了?”
“我觉得害怕。”
“我觉得要是发生车祸,人撞车和铁包肉是有根本区别的。”周明德拍了拍自己的车,“放心,这车有全险。”
白思莹找到他们练车的地方,只看见一辆车以龟速行驶着,动不动就刹车,启动,嘎啦嘎啦——
她拍了拍车门,“我走路都比你开车快。”
英子看着白思莹,把车停了下来,“很可怕。”
白思莹叹了口气,“你坐我旁边,我也练练。”
她拿到驾照一年了,最近一次开车是三个月以前。
跟英子的紧张不同,白思莹开车只有一个字:“猛”。
天降猛女那种猛,明明是拿实习驾照的敢玩飘移,要不是寒假学校里没什么人,怕是能横扫一片的那种猛。
她还很自信,“你看,我开车不错吧,我带你们去遛弯。”
上了路她总算没那么猛了,车流限制了她的速度,她开始了路怒,看谁都不顺眼,“怎么开车的!开这么慢!动一动啊!”
“加塞儿你妈勒个比啊!!”
“会不会走路!这么多车就往车缝里面钻!赶着投胎啊!”
“特么的这是快车道!”
“大货车都去死!去死!去死!”
挺文静漂亮的姑娘,手握方向盘就有疯的倾向,她自己开车也不怎么熟练,一路上开得别别扭扭的。
英子目瞪口呆地瞧着她,“你这样?”怎么拿到驾照的?
“我车开得好着呢,过了年我爸让我整辆二手车先练着。”白思莹得意地说道,好像刚才的路怒不是她似的。
周明德倒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你应该让你爸给你买条马路。”
“为啥?”
“市区这破路配不上你。”
白思莹斜眼瞅着后座上的周明德,“不逼逼能死啊?地球搁不下你啊?不愿坐车下去走去!”
“这是我的车。”
白思莹安静了一会儿,找了个地方停车默默下了车。
周明德坐回自己的位置摸了摸自己的爱车,被这两女生作践真够可怜的。
开车确实没有别的诀窍,就是练,多多练习自然就能慢慢掌握驾驶技巧,英子渐渐有了些进步,年前考过了科目二,年后考过了科三,等着下证了。
这个新年她又是一个人过的,周明德都没有敲她的门,她反而过得很安逸。
她仍然忍不住去看隔壁的房子,此房出卖贴出去几个月了,还是老样子,据说来看房子的人都没有几个。
冬天过去,再次开学的时候,那套房还摆在那里,英子认为的好房子,有潜力,在别人看来就是一间破旧的小二楼,原来的水电气暖优势也不存在了,位置再好也要砸进去一大笔装修款。
单价不高,但总价高,更不用说未来的居住成本也高,这个时候人人都还向望着住高楼呢,就算住别墅,也不住这种旧楼。
英子却没有怀疑,还是迫切地想买。
在三月末,英子被一个电话叫回了周家,一个特殊的“客人”来了。
周珍宝。
她双手环胸站在院子里等着英子。
“周林海呢?过年去我家拜年?”
“我不知道他回没回来。”
“他知道你把房子租出去了吗?”
“他让我把房租出去的。”
“呵,怕我占房?”周珍宝挑了挑眉,倒是对侄子对自己的看法心里有数,“我的东西呢?”
“你是说你放在原来房间的东西?”
“是啊。”
“都在呢,我打包封好了。”
“我还寻思都给我扔了呢,我要拿回去。”
英子打开了仓库的门,按照纸箱上的标志把她的东西找了出来。
周珍宝挺意外的,英子把东西包得很好,外面都是纸箱,里面是一层塑料布,再里面是一层白布,然后才是东西。“搁得不错嘛,周林海还知道怕我。”
她不觉得是英子打包了她的东西,认为周林海做的。
她本来也不是拿这些她原本就不要的东西的,随意捡了两三样之后就走了,“商贸公司破产了你知道吗?”
“呃?不知道。”
“周林海真毒,走的时候把骨干和客户都拉走了,剩下一个空壳,新上来的是个草包,靠卖东西开支,两年就把商贸公司折腾黄了。”
“哦。”商贸公司啊,一个做贸易的,靠的就是客户和老板的商业眼光啊,开黄了英子真不意外。这些年开黄的工厂、公司还少吗?人人认为不会开黄的,都能开黄了。
何况一个商贸公司。
“听说有人检举周林海呢,还连累了他爸。”
“哦。”要是周宝清出事了,周珍宝绝对不是现在的样子,所以英子很淡定。
“他成立的那个什么基金,除了你之外都捐助谁了?”
“去年捐助了十个女大学生,今年也是十个。”
“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
“呵,一年的利息是多少钱啊,捐了那么两个。”周珍宝说道,“我问你件事。”
“呃?”
“你跟周林海什么关系?”
英子愣了一下,“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他对你太好了,我越想越奇怪,要说是情人吧,也不像,要是情人他应该带你走,要说不是情人吧,你得了他那么多好处。”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见到了一个人。”周珍宝自语道。
“什么?”
“那天我见到了一个人,我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可周宝清非说我看错了。”
“你见到了谁?”
周珍宝忽地不说了,拿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回忆着自己那天的经历。
那天她下了班,坐着公交车回家,在公交车等红灯的时候她看见了一辆豪车上面下来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
她吓得当场在公交车上叫出了声儿,回家之后跟丈夫说了,丈夫说她是眼光了。
可她想起了年轻时的事。
那年她十七岁在读师范,有时候会回家住,有一天是周六,她在家里面睡懒觉,听见楼下有人吵架,吵得很凶很凶,说得好像是什么女人。
她以为是大哥和娟子在吵架,只是觉得烦,坐起来吼了一声,“别吵了!我睡觉呢!”
大哥吼了一声,“不关你的事!闭嘴!”
她穿上了衣服,生气地下了楼,看见吵架的人不是大哥和娟子,而是大哥和妈。
她出门的时候迎面撞见了站在门口脸白得像是死人的娟子。
她觉得烦,“丧门星,家里有你就没消停过。”
她吼了娟子一句之后,离开了家。
晚上七点钟左右,她被辅导员叫走了让她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很凝重,妈说娟子自杀死了。
因为是自杀,丧事处理得很快速,娟子的家里人都没有出现,听说爸给了他们一笔钱。
但回想起来——火化呢?什么时候火化的?家里人去火葬场的只有大哥和爸妈,尸体据说就在火葬场的冷库里,家里没人想去看,也没人提要看。
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是空手回来的,骨灰寄存在了殡仪馆。
这些年也没人提起骨灰的事,也没人提要烧纸祭祀什么的,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当然了,这也可能跟爸妈本来就不信烧纸祭祀这一套有关,在爸走之前,除了清明节扫墓,家里也没有什么祭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