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回高考完了,终于能喝酒了吧?以前都按着你是未成年,出去从来不让你喝,来,喝!一会哥喝醉了你就把我叫个车送回去。”陈阳举起玻璃杯,要和俞戟碰杯。
戚戚看他们一杯接一杯,也没想着劝,她爸经常这样,喝起酒来就劝不住,好像喝酒作为男人来说就跟女人爱吃甜食一样,真的能在喝酒中获得快乐忘记烦恼的话,有时候沉溺也不错。
不危害到健康就行。
他们喝起酒来,话就开始变多,从拳馆的起步到现在的上升。
什么现代人开始注意健身,不论男女,只要有了资金和时间都会找个健身馆办卡,办了又不来,经常放陈阳鸽子。
还有他有时候喜欢上某个女顾客,但是对方居然只想和他睡一觉。
俞戟听到这,抬眉看了眼埋头吃肉的戚戚,踹了陈阳一脚,示意他别说这些。
陈阳喝醉了,反应力不行,特别大声地质问他:“干啥玩意儿踩我?……噢,妹妹在啊,妹妹装听不见哈。”
戚戚本来有点害羞,看他们这样,突然掩着嘴大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拿纸巾擦手上沾着的肉汁。
“妹妹你笑什么啊?是不是你阳哥喝酒上头,脸红了好笑啊,我告诉你啊,你戟哥这酒量,一般人还真喝不倒他,和他比起来我是丑,这先天的也没办法。”陈阳靠着座椅后背,抱着一个空酒瓶子,尽量保持吐字清楚。
“挺帅的。”戚戚给他撕了张纸巾,由衷地表扬他。
陈阳终于放下酒瓶,单手接过纸巾:“妹妹我跟你说啊,你戟哥以前可没现在这魄力。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别看他现在能当个老大,以前可是被丹阳街的一群混小子按着欺负。”
戚戚看向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他被欺负?”
陈阳又咂了口酒:“是啊,哈。我们那时候,丹阳街路灯还没修好,就靠一盏需要经常手动换灯泡的,喏,大概这么大。”
陈阳在手里比划下:“外面一层玻璃的,挂在树上照明。那几个长得高的,把这灯打下来举在手里往俞戟脸上怼,这灯泡刚换的时候特别亮,耀眼睛,被我碰着好几次了都。”
“……为什么要往他脸上怼?”戚戚想,这就是他怕强光的原因吗?
陈阳“嗐”了声:“因为俞戟长得好看,和丹阳街那几个黑不溜秋的混小子完全不是一路人,一朵荷花和一滩淤泥。”
“好看就要被欺负?”
陈阳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戚戚把视线转回到俞戟身上,估计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吧,她也打个哈哈:“我哥真是帅到上街就要挨打。”
俞戟嗤笑了声,似乎真的被取悦了:“因为我妈在酒店工作,我爸却是个大老板。”
戚戚没接话,托着腮看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那时候丹阳街喜欢碎嘴的女人很多,你传我我传你,说我妈天天化着妆去上班,回来也带着妆,丹阳街住的大部分都是些五六十岁的女人,比我妈那时候大了一轮,她们总认为穿裙子化妆的女人上班就是不检点,干的不是正经事。只有穿着老式衬衫,裹着两个管袖套,老老实实骑自行车去工作的才是好女人。又看我爸长得文质彬彬,事业有成,觉得我爸也是被我妈勾搭回来的。”
戚戚捏了捏拳头,心也跟着他无所谓的语气忽上忽下。
俞戟把空了的酒杯放回桌上,圈着一瓶新开的啤酒往杯里倒:“我那时候不懂她们为什么一脸同情地看着我,也不懂她们拉过身边的小孩低头耳语的时候,说的是什么。估计就是不准和我玩吧。我比那些人小了四五岁,打不过他们,只好任着欺负。我爸妈工作忙,也不可能及时出现救我。后来遇见阳哥,学了几年拳击,后来我一揍一个准,他们还烂在丹阳街,而我出来了,谁也别想逃。”
戚戚看着他突然变得狠厉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他一贯冷漠、镇定的原委,只有把眼前人了解得透彻,对他无害,才会伸出靠近的手。
“你这什么表情啊。我能说出来就是早报完仇了,就是不想你们觉得同情我,不然我干嘛不告诉我妈。欸,你别告诉我妈啊。”俞戟拿起桌上一个骨肉相连串,往碗里放。
戚戚连忙摆手:“我肯定保密,谁都不说。”
没想到陈阳和戟哥还是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戚戚酸酸地想,陈阳一定在那时候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阳哥那时候是不是经常跑出来救你啊?”她想问就问了。
陈阳“嘿嘿”笑了声,似乎正打算大谈特谈,就被俞戟一胳膊肘拍回去了。
“他虽然大了我快十岁,打架还没我凶,两三次被那群人打得不敢往前,后来听说他估计是躁得慌,找机构苦练特练,想当体育特长生。”俞戟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乐的事情,虎牙呲呲地跳着。
陈阳夸张地张开嘴:“不是,你看看我现在的肌肉含量和你比呢!高考状元!”
“我哪能和你专业的比,阳哥最厉害了。”
戚戚难得听他用这种语气,像是和人撒娇,估计是在比他年纪大的人面前才会这样吧,他在家里也不和他妈妈这样说话,一直是一个稳重得让人放心的小孩。
她也跟着举起自己的果汁杯:“阳哥最厉害了!”
“嘿,真有面子。老板,再来两盘牛肉!”陈阳分别和两人碰了碰杯子,自以为潇洒地招手让老板上菜。
回去的路上,俞戟懒洋洋地迈着步子,估计是醉了,刚刚喝了……几瓶啊?
戚戚刚把一颗果味薄荷糖吞下去,想回忆他们喝的酒瓶数目,实在是记不得也数不清,因为陈阳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话都说不顺了,还嚷着要坐航空母舰了。
戟哥一直陪着喝,虽然脸色看起来还行,但是毕竟也是酒精。
他居然还想着要走马路边上那一道,把戚戚护在里边。
戚戚心里软乎乎的,尤其是得知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长大的俞戟,并没有变成一个厌弃社会的偏执狂,相反,他富有爱心,愿意花耐心去教课、整理笔记给同学,甚至自己这个半道过来的妹妹,他都在慢慢接受,给她买礼物,送她学习资料,半夜背她去看病。
戚戚差点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了,实在不是矫情,就是有愿意对她这么好的人,还是她的哥哥,上天对她真好。
“哥,你怎么那么好啊。”
戚戚低着头,突然来了一句。
俞戟似乎被她话里的什么戳中了心口最柔软的一块地方,本来按着额头想要揉揉神经的手渐渐放了下来,路也不走了。
他就这么抬手过去捏住了戚戚的下巴,把戚戚的脸转过来对着他,她看起来泪眼汪汪的,有点惊慌,疑惑地盯着他的手心,眼睛里像盛着小星星。
“……我也不是……那么好……”
他呢喃着说了句,似乎凭着早已预想好的记忆,低头覆上了眼前人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张的嘴唇……
戚戚记不清那天路上有没有行人,也不记得那时候到底有没有开路灯,因为俞戟霸道地占据了她眼前所有的视野,她像失去了所有的感官一样,忘记了呼吸,忘记了闭眼。
只有被迫的吞咽和喘息,她无力地想握紧俞戟面料柔软的T恤一角,因为不想摔在身后的草丛里。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觉察到了她的颤抖,没有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及时伸出扣在她的后腰,把她终于牢牢地锁在了怀里。
似乎磕到了他肩膀处的骨头,坚实又有安全感。
她觉得她还是有嗅觉的,俞戟身上惯有的干燥的柠檬味从他新换的T恤领口一阵又一阵地扑到了她脸上。
完蛋了,时间过去了多久。
还没有推开他是不是早就暗示了她那道暂时无解的答案。
第62章 海边
俞戟总是很感激一早订了票,第二天就要去泣岛玩,不然他把戚戚亲到软在他怀里半天走不动路这事,估计她半个月都不会理他。
所以坐在动车上的时候,俞戟托着脸看着旁边假寐的戚戚,心情很好地微微笑着。
戚戚晚上心跳得跟打鼓一样,匆忙收拾了行李之后就抓着被子躺在床上,不可避免地回忆楼上那个坏蛋亲她的事情。
这么老练,捏着下巴还会搂腰,不是第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