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鸡汤是主人家炖的吗？好香。”
“嗯。”俞戟没回头，继续切火腿肉。
“我们一会就把面条还有你切好的放到鸡汤里，对吗？”戚戚没话找话地说着。
“嗯。”俞戟另在燃气灶上加热了油，准备把火腿还有葱和调料一起煎一煎，这样会更好吃。
“我好饿啊。”戚戚转过身来背对着土灶，两手撑在灶台上看着旁边弯腰煎火腿的俞戟，仿佛只是一句简单的抱怨。
俞戟略微侧头朝她的方向看过去，笑着说：“下次知道自己要生病，在床头除了放你的常用药，再放两块干干的饼，饿了就嚼两口。”
“你还看了我的药。”戚戚抓住了重点。
俞戟轻微地“嗯”了声：“这几年，胃还疼过吗？”
她的胃药似乎有吃过。
“偶尔吧。学校的伙食，有时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有的辣，有的油，有的咸。”戚戚看锅要开，捏着湿毛巾掀开锅盖。
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你有偷偷买锅给自己煮点想吃的吗？”俞戟问道。
“舍友准备合买的，但是我们只一起吃过一次，束手束脚的，没有大锅舒服，后来她们偶尔煮泡面，我就没参与了。”戚戚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对俞戟有多坦诚。
他一问她什么，她就迫不及待地都要告诉他，一点没有保留的意思。
那些不在一起时候的快乐或者悲伤，问了就说了，一如既往地了解。
第94章 双向
厨房没有桌子，他们放在灶台上一人一碗端着吃面，火腿煎得很香，戚戚两三口就吃完一大块，发现俞戟碗里只有一小块。
“你是都给我了吗？”戚戚自信地问了句。
“嗯，你比以前瘦多了，多吃点，夜宵容易长胖。”俞戟挂着和蔼的笑容，摇了摇筷子。
戚戚默默地吸了口面汤，胖就胖吧，她又不是易胖体质。
说是陪吃两口，还就真的陪吃了两口，把碗里戚戚给他捞的面都吃完，俞戟还是站在远处，等她也吃好才收碗。
“我洗吧。”戚戚去水池里接过他的，两手搓了搓洗碗布。
俞戟擦了手，站在她旁边看她洗碗。
“我洗碗也很熟练的。”戚戚觉得气氛需要说一两句话来缓和一下，不然大半夜的厨房里明明有两个人，却只有吭哧吭呲的洗碗声，还挺诡异的。
“我知道，你以前在家就经常洗碗。”俞戟转身靠在洗手池边，好像只是在唠家常。
话语里的“以前在家”倒是扎扎实实戳在了他的心口。
戚戚笑了声：“是啊，以前要洗好多碗，现在只用洗几个。”
说完她就把洗好的碗摞在一起，放到小柜里，擦了擦手，抬头看着俞戟的眼睛：“我们走吧。”
“不对，是我走了。”戚戚眉毛一挑，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这里是俞戟住的地方，该走的人是她。
她见俞戟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自己解了围巾，就要跨出门口——
“我送你。”俞戟轻声喊道。
只是对门而已，送来送去的，戚戚勾起一边嘴角，倒也没推三阻四。
刚刚在狭窄的小厨房里，烧了锅煮了水下了面条，室内很热，出了门到了露天的夜空下，迎面就是一阵凉风，轻轻地拂过两个人的T恤衣角，连褶皱扬起的方向都是一样的。
他们今天换的都是白T恤和黑裤子，看着就很配。
戚戚看了眼，想起那时候俞戟拎了一行李箱的情侣装回来，后来好像很多都没来得及穿，就分开了。
不过他们那个时候好像也没有光明正大地穿过，在家被各自的家长看见可是个大问题，在外面就更引人注目了。
好像这些衣服还丢在家里卧室的衣柜里吧，那俞戟的呢？他是不是都扔掉了。
“进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有课。”俞戟送她到了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风把他有些长的额发往后吹起，露出修剪得很整齐的鬓角，眉眼之间是轻松的温柔，抿着嘴朝她笑，和之前冬天的时候见到的抽烟的他完全不一样了，他就像是活在夏天的少年，依然精神焕发，那点因为感情受过的委屈在此刻都弥散在风中了。
戚戚撇开脸，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要上去抱着他的腰撒娇要抱抱，俞戟那种熟悉的气场一围着她，她就想要打破他那种冷冽的神态，想看他无可奈何又只能宠着她的样子。
她逃也似地抱着盆回了自己屋。
俞戟听见没动静了才转身离开，走前往远方的一团模糊看了眼，那处树影婆娑，看似十分和谐，但又有些表面不易察觉的黑暗分子。
戚戚躺在床上晾着自己的头，举高左手，五指张开，右手挑了挑左手腕上扣着的佛珠，今天看俞戟切菜的时候仔细看过他左手腕上有一处明显和别的皮肤颜色不一样的，像是以前戴着什么物件。
男生不注重防晒，手上有色差，那个形状看着很像佛珠。
现在不戴了是因为掉了坏了，还是不想被她发现他买了情侣款呢？
戚戚后来发现这条佛珠的端倪，怀疑是很熟悉她的人送的，她第一个就想到了俞戟。
但是以俞戟的性格，万不可能主动讨好的，这如果真是他送的，她尾巴都能翘到天上了。
这可是戟哥先主动求和的！
这一夜甜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中暑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要不是上课时间早，得早点吃早饭，戚戚都想去晨跑了。
她去的时候俞戟还没来，但是坐了一堆“金主”。
见有人进来，齐刷刷地往门口看——
戚戚只好恭恭敬敬地打招呼：“您好！您好！”
她还在想这要怎么称呼？叔叔？老板？
好在早起的人都比较“傻”，没人计较她有没有具体的称呼。
只是端了早餐的戚戚也不能故意远远地坐，只好客气地坐到他们对面那排，这才发现不只是“金主”，还有副校长在一旁作陪。
依然端庄有礼，没什么谄媚的多余的举动。
就是有两只眼睛总是黏在她脸上一样，她低着头喝粥，那股视线总是有着刻意的存在感。
她很想瞪过去，但一届小辈，没权没势，这样太没礼貌了，而且也不知道那股视线的用心——
万一只是格外欣赏大学支教生的眼神呢？
万一只是出于长辈对小辈的好奇心呢？
不过等一群人从新买的牙刷聊到隔壁村村长酿的酒，终于把一顿早饭熬到最后一粒米吃光的时候，戚戚借着自己坐着的姿势往那股视线来源处探了探——
一个白衬衣、黑西裤的背影，头发丝理得一丝不苟，没戴眼镜，眼睛看着有点小。
总结起来就是穿着人模狗样的，长得一副尖嘴猴腮。
戚戚倒也不想直接一竿子打死，把这位“金主”当作猥琐男。
不过上午她在同学们玩拔河的时候，响应一边女生较多的队伍的号召，去队伍最后帮忙，绳子是粗麻质地，握在手心还挺容易磨出红痕的，她认真地对待游戏，但是对面力量太过强大，她也力不从心，两腿颤巍巍地，但是仍然在笑。
这时，这位尖嘴猴腮的“金主”连忙赶过来，一手握在戚戚手背上，又好像不是故意的，从手背上滑到绳子的其它部分，身体紧紧挨着戚戚，好像在为队伍出力。
体育运动发生触碰也是无可避免的，戚戚也挨着前面那个女孩子，不过因为这个“金主”总是痴迷的眼神让她有了个心眼，她小心地往前去了点，缩开和身后的接触面积。
戚戚的鼻子很灵，她从小很爱嗅人的味道来分辨喜恶——
比如戚婉是性感的香水味。
戚勇君是一种很沉稳的衬衣味。
俞戟是冷冽的冰薄荷味，后来被她带的有了点橙子果味，现在好像只有那种冷冷的薄荷味了。
这个“金主”不知道是用的什么香水，到这种地方来还喷香水，不知道是喷了多少，反正那种刺鼻的气味直往戚戚鼻子里钻，又有那种昨天头晕目眩的感觉。
有的人，凭一点气味都能让人退避三舍。
戚戚这时出了蛮多汗，她计上心来，应该没有男生会喜欢靠近一身臭汗的女生，她故意把自己脖颈处的汗露出来——
不是爱蹭吗？我黏着一身汗，你倒是蹭啊。
远处，俞戟阴沉着脸看着戚戚的一举一动，把马尾拂开露出脖颈，细碎的汗看着很是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