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归处【CP完结+番外】(74)

作者:秦世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何峦在屋里收拾父亲留下的旧军装,军装干净、整洁,仿佛是崭新的一般,没有一丝皱痕。他对着灯光看了看上头的土黄色迷彩,再检查了肩章,肩章上的星星和横杠表明父亲生前是个上校。何峦凝视了一会儿肩章和臂章,然后翻了过去,检查所有的口袋,查看里面是否还藏有什么隐秘的东西。

衣袋里都是空的,何峦再仔细检查了一下领口和袖口,间谍藏东西最喜欢藏在这些地方。袖口有些磨损,翻起了毛边,不过并没有值得推敲的地方。这一套军装毫无出彩之处。何峦默默地琢磨了一会儿,铺开衣服叠好,手在内衬里摸了摸。当他摸到衣服下摆的位置时,感受到那里有一块方形的突起,摸起来也比其它地方要硬一些。

何峦皱起眉,他找到那个奇怪的地方,打开手电筒照着那一块区域,用手指描着异物的轮廓。他在手电筒的强光下眯起眼睛,侧过头时发现内衬的棕色布料上缠有细细的银线,像把什么东西缝在了里面。何峦找来镊子夹了夹银线试探它,很硬,不像是普通的丝线。

他正疑惑着的时候,陈巍洗完衣服走了进来,何峦的衣裤对他来说有点偏大了,松松地挂在肩上。陈巍把袖子捋上去些,还未说话时便被何峦拉了过去,听得他说:“你摸摸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陈巍伸出手指摸了摸那块地方,点点头:“是有东西缝在里面,薄薄的。是补丁吗?”

“不可能,衣服完好无损,哪来的补丁。”何峦摇头道,关掉了电筒,“要剪开来看吗?会不会不太好?”

“好奇心害死猫。”陈巍忽然说。

*

两小时后,季垚拿上自己的包从卧房里走了出去,见符衷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桌旁画画。季垚丢给他一片药叫他吃下去,问:“你在外面干什么?”

“画画。”符衷就着温水将控休眠药吞了下去。

季垚给自己戴上手套,歪头过去想看看符衷到底在画什么,不过符衷已经先他一步将画册盖上了。季垚戴好手套后拍了符衷的脑袋一下,说:“为什么不给我看?你这个坏小子,该不会是在画我吧?”

符衷被他说中了,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季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一猜即中,符衷的心思太好猜了。季垚盯着画册封面看了会儿,虽然他很想看看符衷把自己画成了什么样,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季垚吃掉了药片,像指挥人打仗一样拍了拍符衷的背:“好了,猎人小分队要出发了,动起来,士兵!快点儿!”

魏山华去买了些茶叶和糖果带在身上,然后乘坐快速转运电梯上升到停机场去,直升机已经在泊位里等候多时了。魏山华进入驾驶舱,看了眼时间后启动了飞机,紧接着他就看见季垚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符衷跟在他身边。魏山华看着这两个人笑了笑,然后调试飞机的各个系统,再把滑杆推到前面去锁住。

季垚登上机舱,符衷坐在另一边。魏山华对地面指挥人员的比划了手势,起飞指挥官将手举过头顶,挥舞着手臂画圆圈,示意他们可以起飞。魏山华呼喝了一声,只是这一声便让符衷如同身处正往前线飞去的飞机中一样。顶上的穹盖打开了,直升机抬起身子,盘旋了一圈后升往高空,飞入灰茫茫的细雪中。

符衷摊开手来,手心里放着两块糖。季垚不言不语地拿走了一颗,剥开糖纸将糖块含在嘴里等它慢慢化掉。甜滋滋的味道让机舱里仿佛也充满了甜蜜之气。季垚斜靠着机门,低头俯瞰下方的西伯利亚平原,整块大地就是一片叶子,山脉和河流就像树叶的叶脉。天鹅绒似的杨树林覆盖在浑圆的山包上,铁一般的松树高耸入云,狭长的贝加尔湖则藏匿在山谷间烁烁闪光。

“我们此行去哪儿?”符衷问道,他注视着天空中悉悉簌簌的落雪,而直升机则用谨慎的、令人战栗的隆隆声警告飞雪休想挡住它的去路。

“赤塔。”季垚回答说,“那儿有一个猎场,我十几岁的时候曾去过那里。是不是,山花?”

魏山华点头赞同了季垚的说法,他们有一阵没一阵地聊着天,而季垚更多的时候则是一边看着雪花晃来荡去,一边想着一桩与这雪夜交融在一起的模糊不清的往事。

第36章 进山打猎

西伯利亚冬天来得甚早,十一月的深山已经下了大雪,晚上零下二三十度,野林子里的积雪能没过膝盖。他们一小时后到达东部赤塔市,再经过奇科伊镇,随后在一处浅滩旁降下了飞机。一路上,魏山华一直唱着歌,带有俄罗斯乡间的调子。他唱幸福的祖辈时代的民歌,唱得婉转动听,连符衷都惊讶于这个魁梧犷悍的人竟然还有如此歌喉。

“我母亲是俄罗斯人,”魏山华说道,也不管符衷究竟有没有在听他说,“我小时候在俄国伊尔库茨克生活过一段日子,那儿就是我妈妈故乡。九月杪,谷物都分蘖了,我们就坐在田埂上唱歌。若是碰上了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我们就呼朋引伴、赶着猎狗去打猎!”

“那会是一段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记得好多年。”符衷笑着说。

魏山华的蓝眼睛终日笑眯眯的,是个好脾气的男子汉。他身体健壮、精力充沛,就没见他何时垂头丧气过。听见符衷对他的话语给予了肯定,魏山华便精神大振,愈加兴致昂扬地说了下去:“谁说不是呢!尽管我已经离开伊尔库茨克许多年了,我与我妈妈也天各一方,但时至如今,我还是常在梦里回到那无忧无虑的童年里去!”

他们说着就笑了起来,魏山华还断断续续地说了些他的家人,说他的父亲、母亲、外公。他的父亲是个脚踪不定的神秘人,他的母亲则在遥远的俄罗斯联邦安全局任职。

说笑时,季垚望着白茫茫的无涯无际的雪地,飞行的后半程便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季垚的头一点一点地碰在玻璃上,符衷心疼他,伸手去轻轻把他的头挨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这样一来符衷就闻见了季垚身上的香气,就算他此时焚香闭眼默念着清心经,那香味儿也会把他弄得心神不宁。

符衷心里怀有无限的温情,他对季垚不光有好感,而且还喜欢着他。每当他看见季垚的时候就会时时刻刻流露出柔情,季垚强健的外表、捉摸不定的性格无不投合着他的喜好。

魏山华按亮了降落警示灯,紧接着直升机触地,震动了一下后稳稳地停在了河滩上。符衷听到哗哗的水声,往外看去,只见两山之间夹着一道河流,河畔的沙洲积雪盈尺。再远一些就是负雪的火山锥,像一顶斗笠被遗弃在那里。山花熄灭了电源,率先拉开机门跳了下去,踩在柔软的银白色细沙上撑着腰环顾四周,洁净冰冷的空气令人心醉神迷。

“首长,该醒过来了。飞机停在了河滩上,我们下去吧。”符衷低下头,靠在季垚耳边轻声细语。符衷控制好自己的气息,让它们灌进季垚的耳道里。

季垚正在恍惚中梦见大学里的情景,他听到有人在弹琴,礼堂里灯火烨烨,照得他睁不开眼睛。符衷叫了季垚几回才让他醒转过来,季垚捂住脸揉了揉眼睛,搭在窗上看了会儿外面的风景。

“赤塔的猎场。”季垚一边说一边困倦地眯起了眼睛,但他马上就精神抖擞起来,拿上了自己的枪,“你还没来过这儿吧?”

“没有。”符衷如实相告,跟在季垚后面跳下了直升机。紧紧绑住裤腿的皮靴踩在了绵实的沙地上,白不龇咧的怪石伫立在河道中间,将不安分的浮冰撞得粉碎。

季垚戴上了帽盔,绑紧下颚的固定带,说:“等会儿就跟着我走,不要自作主张!在这又黑又深的森林里,有什么东西在前头等着我们还不知道呢!”

符衷点点头,将袖扣绑紧一些御寒:“知道了,长官。”

魏山华走到河边去蹲下来,用枪托试了试河上的冰块。河水还未完全上冻,裂痕遍布的冰面一下就被敲碎了。阴凉的寒风从树林里吹了出来,符衷说:“真冷,长官您要不要加件衣服?”

“不用了,我不冷。”季垚从拔出一根针管来,让符衷转过身去,然后拨开他的衣领将针头扎了进去,“这是Ⅰ型防冻剂,打了会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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