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归处【CP完结+番外】(479)

作者:秦世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肖卓铭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激动,抬起嘴角说:“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

“当然。”符衷回答。

“存储器还在吗?”肖卓铭问,她问的是那个装有符衷记忆的存储器。

“还在。”

肖卓铭点点头,把伞靠在肩上,手插进牛角扣外套的口袋里:“你马上就能想起来了。想起他。”

符衷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睛笑,肖卓铭看到他的耳朵逐渐变红,就像花楸树的果实。符衷提着纸袋,鞋尖在地上顶了顶,睫毛颤抖着,只是很浅很浅地笑,一言不发。有一种久违的甜蜜涌上他的心头,再流窜到舌尖,似乎口腔里都弥漫着一种花果的香气。

“有多少人知道......我和他的事情?”符衷小心翼翼地问,每当说起季垚的时候,他都格外小心,像是含在嘴里的一块糖。

肖卓铭看了符衷一会儿,看到他闪闪烁烁的眼神,还有耳朵尖和鼻尖的红色,忽然笑起来:“没什么人,我们都在帮你们保守秘密,都在祝福你们。”

符衷的眼眶忽然热起来,肉眼可见的红晕立刻袭上他的眼窝和眼尾。符衷眨了两下眼睛,他在那一瞬间本能地想哭,鼻子也酸起来。他慌忙挪开视线,呼吸着潮湿而冰凉的空气,抬手摸了摸鼻梁。肖卓铭没再说什么,拍拍他的手臂,道别之后就离开了。符衷独自站在黄栌树下。

他抬头看到遮挡着自己头顶的天空的老树,纷飞的大雪正从老树的树枝间飘落下来。他想着季垚,就像想着黄栌秋天时的样子。季垚在他记忆中只剩下一个名字,像是被水浪抛上岸的石头,他无法从这块石头中推测出这条河流的过去。心上的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甜蜜散去之后,接踵而来的是比之前更大的空虚。

走出时间局大门的时候,符衷在脑子里想着唐霁这个人,他弄到了很多有关唐霁的资料,该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心知肚明。唐霁和唐霖是兄弟,但不是亲的,他们还有一个妹妹叫唐初,资料上显示唐初十多年前就死了。

符衷知道唐霁是因为杀人才去坐了牢,但符衷记不起来唐霁杀了谁。他捏紧了狗绳,沿着种满杜英树的人行道往工商银行走去。他在想,难道唐霁杀了季垚吗?符衷的心脏抽痛了一下,这些天他总是莫名心悸,有时是在后半夜,被心悸惊醒。躺在黑暗中,记忆的残缺让他患得患失。

开车到商场里去买了些菜,够做一顿晚饭。他又另外买了一盒樱桃,打算明天和家里剩下来的草莓一起拌在酸奶里当早餐。时间还早,符衷没有立刻回家,他开了20分钟的车,去了一趟北海公园。他想带小七出来转转,顺便能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再顺便看看车屁股后面有没有跟踪自己的人。

符衷现在开始警惕内部调查科的鲨鱼们了。

回家之后,符衷首先拆了自己的手机和电脑,没发现有什么收音的小玩意儿。他翻查了家里所有角落,他得找到有独立电源的电器,这种地方用来放窃听器再好不过了。他最后把座机放在腿上,撬开话筒的盖子,但没有找有窃听器的电线。

看来没有给移动设备安装窃听器,符衷坐在沙发里想,也许内部调查科根本没有盯上自己,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没什么盯梢的价值。符衷把头发抹到脑后去,把一个塑料球扔向客厅里的空地,小七立刻窜出去叼了回来。八哥鸟站在笼子里看小七表演,它发出喝彩的叫声。

电脑上发来一封邮件,顾歧川的律师给符衷回了一封信。符衷将邮件备份到另外的硬盘中,然后删掉了电脑上的文件。姜律师在邮件中转达了顾歧川的意愿,她在信中写道:顾先生在仔细阅读完您送来的文件后,非常希望与您见一面。

回复完律师后,符衷靠回沙发,头枕在沙发靠背上,看着架在电视墙前面的黑色碟状音箱,他笑起来。小七正把塑料球叼到他旁边,符衷把塑料球从它嘴里拿掉,奖励性地揉了揉它皮毛浓密的脖子。他把小七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来,放在腿上,然后从信封中拿出那个黑色缟玛瑙尾戒。

他把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尾戒上的图章与项圈上的金质徽章相同。符衷将尾戒戴上手指,抬起来,光线穿过他的五指,将那枚尾戒照得熠熠生辉。

笑面狐狸,他想,一只狐狸。

这只狐狸又代表了什么呢?

符衷听了一遍录音,季垚在录音中提到,他当时怀里抱着一只狐狸,脚边蹲着一只狼狗。符衷放下手后看了看身边的小七,他慢慢地拨弄着小七的耳朵。

小七低着头在地毯上嗅闻,它对家里的每样东西都很好奇,然后它抬起头来,伸出湿漉漉舌头舔舐符衷的手心。

第210章 溪云初起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黑暗中有人说话,然后那层黑暗被人揭开,光线刺进眼睛里,唐初猛地闭了一下眼睛,眼角溢出泪水。

等唐初能睁开眼睛看清事物后,白逐回头让身边的人走开。她拉开窗户,暖风从外面扑进来,白逐在风中闻到刺槐、连翘的香气,融化的雪水从花岗石铺砌的水道中潺潺地流下来,汇入下方的蓝色水池。鹅掌楸和紫花泡桐绕着水池栽种,亨利·摩尔的青铜雕塑则置身于阳光中。

白逐看了会儿草坪上的白色小花,她胸前的丝带被风吹起来,软绵绵地飘在身后。她站在窗边对唐初说:“你住在这里总比在公馆里安全点。”

唐初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手脚并没有被捆缚过,白逐对她还算客气。她环视了一圈身边的环境,半开放式的房间里没有点灯,但宽敞透亮。地板上铺着毛毯和竹席,荨麻色的墙壁用鹿角、玳瑁、丝织品和现代油画装饰,几个矮矮的姜黄色软椅摆在落地窗旁边,看起来就像刚有人坐过。

“这什么地方?”唐初问。

“唐霖不知道的地方。”白逐回答,她侧了一下头,示意唐初自己来看。

另一边的墙全部用玻璃移门代替,此时敞开着,垂挂有靛蓝色的帘子。唐初抬起手遮住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她走到白逐身边去,远远地眺望了一下窗外,说:“那也不至于一路上都把黑布蒙在我头上?”

白逐看了看她的头发,唇线略微抬起来,看着紫花泡桐下落满了花瓣的雕塑,笑道:“我们都是这样干的,如果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对谁都不好。”

唐初没说话,她站在白逐身边,眨了几下眼睛,好让自己适应日光。唐初皱着眉,一边把头发松松地挽起来,垂着睫毛说:“要是唐霖发现我不见了,这个事情可就难说了。白夫人,他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你,他是个报复心很重的人。”

“哦,你是在关心我的安危吗?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办。”白逐伸手出去,撇下一朵绣球荚蒾,放在鼻尖闻了闻,“办法总比困难多。”

“你不会要对他说我已经死掉了吧?”

白逐转过眼梢瞥了唐初一眼,放下那朵绣球花,轻轻靠在窗框旁:“别忘了你十多年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风吹过唐初的发梢,她觉得浑身温暖起来,脱掉了棉袄外套,暖风钻进她的针织衫,唐初觉得有蝴蝶在胃里飞舞。当她被囚禁在侯爷公馆的时候,她所见过的最多的就是冬天,她见过能把大兴安岭筑成墓堆的风雪,还有像漩涡一样在她的窗外徘徊的、幽灵似的黑暗。

唐初的眼睛适应了日光,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天空像晾干后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没有一点潮气,穹顶下方的白桦林散发出苦涩又清新的气息。唐初扶着腰,伸出一只手臂撑在金属窗框上,说:“看来你已经给我准备好新身份了?”

“当然,”白逐点头,她胸前的丝带上印着黑色的斑点,“这些天我一直都在为你筹划新生活呢。你的新身份、新工作、新皮囊我都已经给你找好了。”

白逐抬起手示意了一下,笑着问她:“新皮囊还满意吗?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具合适的身体的。”

唐初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完好无损、光泽健康,那些伤疤、针眼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白逐让她去做了意识转移手术,唐初现在活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你猜我这些天还收获了什么东西?”白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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