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归处【CP完结+番外】(120)

作者:秦世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老辈就不要搅和后辈的事儿,老辈受过的苦,后生不必再受。”符老爹说,“把我们这代人的恩怨加在他们头上,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就像你自己说的,季家必须在这一代消亡,抛弃我们的人,也终将被我们抛弃。”

符老爹叹气,说了句也罢,转过话头问李重岩:“要是符衷在穿越之前好不了,你派了哪些人去替补?”

李重岩打开文件夹翻看,说:“A级执行员都有希望,季垚手下的那个队,除了陈巍,几乎全是A级。年终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一定会有人让我们眼前一亮的。”

符老爹点头,李重岩的秘书进来把一份文件递给他,低声报告。挥退了秘书,李重岩转过身子把文件递给符老爹看。

“西藏那边有重大考古发现,北京的专家组成了科研队要去做实地研究,希望能得到时间局的后备保护。”

“哦,就是想找你要人给他们当保镖?”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嗯,有的忙了,各国的科研队都往西藏赶,我国西部顶上的第四空洞最近还不太平。”符老爹说,“你找几个过得去的执行员跟着吧,保险点,那地方本来就是天险。”

莫斯科中转站的病房中,窗帘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一落地就冻成了冰。

“他怎么样?”季垚站在病床前问,医生抱着文件夹站在一旁。

“后脑遭受重击,没死已是奇迹。”医生的语气有些凝重,像窗外的雨,“能不能醒过来还难说,另外有90%的可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失忆,或者其他不可控并发症。”

季垚垂首沉默,医生注意到他面色苍白,眼下有很重的阴影,眼眶泛着红色。半晌,季垚在寂静中坐下,听着绵延的雨声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他会醒过来的,也许就在明天。”

医生叹息一声转身离开,病房中只剩下季垚孤独的身影投射在窗帘上。他轻轻握住符衷温凉的手,看着两人的手指长久地出神,一行寂寞的泪水从酸痛的眼眶中落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就像是一种本能。有种激烈的情感在胸腔中爆发,然后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魏山华的电话打进来,说他两天后来把人空运回基地。

季垚把手机放在一边,扭过头看向滚着水珠的窗外,他在黑夜中看到了克里姆林宫的塔尖。

这次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看。

符衷做了一个梦,梦里万山险阻,一条栈道从峡谷中穿过,下面是奔腾的大江,怪石挡在水道中,震起巨大的水花。他和谁一起过栈道,顶上的天空是他从没见过的绿松玉色,陡峭的崖壁上长着红色的浆果。

身边同行的人始终只有一个模糊的侧影,尽管他们离得那么近,但符衷始终看不清他的脸。走到浆果藤下,那个人说他上去摘果子给符衷吃,符衷扶他登上岩石,好让他伸手去够高高的藤蔓。摘了一串果子下来,拉扯藤条的时候滑到了青苔,人一下子失了平衡,直直往后倒去。

脚下的栈道早已朽烂,哗啦一声塌掉了半边,红果子啪嗒掉在石头上,那人却坠下了山崖。

符衷拼命喊谁的名字,但始终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纵身跃下,想拥谁入怀,但差了一瞬,他们都坠入了江中,怒吼的江水浩浩荡荡地贯穿了整个梦境。

猛然惊醒。

眼前灰蒙蒙一片,中间有个白点,等重影散去,才看清那是一盏孤灯。他躺在床上,手上插着针管,旁边一台仪器滴滴答答地响,房间里弥漫着苦甜的香气。

静谧中远远地传来急促的交谈和脚步声,符衷觉得这个声音耳熟,仿佛存于梦中。在他的滂滂大梦里,也曾有人在他耳边有这种声音说话。

“他醒了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熟悉的声音用严厉的语气,可以想象主人的表情。

“天哪,首长,才刚过去三分钟,还不算第一时间?”

“我怎么跟你们说的?我说的是立刻、马上来告诉我,你们这算什么?三分钟?黄花菜都凉了!”声音越来越近,玻璃门外人影绰绰。

“首长您刚才在开会,我们不敢闯进去啊!”

“现在会议还没结束,我这不一样也来了吗?”

玻璃门打开,有个白色的人影飘到枕头旁边,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医生的手轻轻按压他的胸腔和头部,仔细检查了眼睛,回头对人说:“情况良好。”

眼前出现很多个人影,有黑的有白的,但都看不清样貌。就像身在梦里的峡谷,旁边有一个人,始终看不清样貌,他只记得那个人身上有鼠尾草的香气,还有若有若无的海盐气息。

有个男人在对他说话,他知道梦中就是这个声音,符衷想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他要仔细地看清楚,这是不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很快,一个女声打断了他的寻觅,混沌着问他:“能动吗?有没有哪里痛?看得清东西么?”

符衷喉咙里干疼,一股血腥的味道,后脑隐隐作痛,但身上还是有点力气的。他点点头,示意他想坐起来,很快有两双手抄到他背后,慢慢把他扶起,背后垫着软枕,靠在床头。

“符衷。”有人轻轻叫他的名字,然后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脸,这双手很温暖,燥燥的,手心有薄薄的茧子。

他的记忆停留在莫斯科的大雨中,也曾有一双手这样抚摸他的脸,冰凉得像与冬日的雨水融为一体。那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消散,唯有这冰凉的触感刻骨铭心。

“符衷,”那个声音叫他,“听得见么,我是季垚,听到请回答。”

下意识地抬眼去看他,符衷知道自己一定是认识这个人的,他离得很近,领口别着银针,有股淡淡的香气从他身上传来,鼠尾草和风铃花的味道。

季垚的面容在眼前渐渐清晰,他看到戴着眼镜的男人的脸,鼻梁高挺,五官分明,头发梳得整齐,细细的眼镜架反射着微光。

肖卓铭检查了药单子,领着一干人出去,轻手带上了门,屋里只剩下两个人,还有同样寂寥的灯光。

季垚一遍一遍叫符衷的名字,看着他的眼睛,等他回应。他希望能像往常一样听到他说“我在”,末了还要加上一句“一直都在”。

符衷看了他很久,似在回忆,最后他说:“你是谁?”

三个字把季垚钉死在了十字架上,他听到心脏撕裂的声音,然后鲜血喷涌而出。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痛彻心扉,虽然之前早有准备,但他仍抱有渺茫的希望,虽然真的很渺茫。

符衷看到季垚的眼眶忽然泛红,而自己居然也流了眼泪。季垚见两行泪就这么从符衷脸上流下来,忙用手帮他擦去,哽咽了一下,强颜欢笑:“哭什么,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当第一次见面吧。我叫季垚,中国区时间局北京总局执行部A区执行员,级别A+,我是你的教官,你应该叫我首长。”

符衷不言语,季垚摘掉眼镜抹了一下眼睛,手心被濡湿了。他看向别处狠狠眨了两下,把酸涩的滋味压下去,他是首长,男儿有泪不轻弹。

“身体怎么样?”季垚换上平常的语气问他,垂着眼睛掩去神色,“有没有哪里痛?有的话就告诉我,我去跟医生说。”

“没有,都挺好的,除了这里有点疼。”符衷指指手臂,那里是被玻璃碎片划烂的。

季垚帮他吹吹,说:“把痛痛都吹走了,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符衷笑得很淡,问他:“这是哪里?”

季垚拉开窗帘,指给他看:“这里是俄罗斯时间局贝加尔湖基地,建在地下。你是‘回溯’计划的参与者之一,我们马上就要执行穿越任务,回到43.74亿年前去。”

“我是怎么受伤的?”

“空难,飞机出事了。那时候我和你在一架飞机上,你为了保护我,头部受到重击,造成了记忆缺失。”季垚简短地叙述,握着符衷的手,“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吗?”

“虽然我忘记了,但您对我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值得我用命来救。”

季垚看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符衷淡淡地问他问题,季垚都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他让自己的声音放缓,帘外雨潺,春意阑珊。符衷静静听他讲诉,看他在床边徘徊,长腿细腰,棱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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