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仁骄傲的神色,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落寞。山下和斗真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无奈和心疼。仁,他始终是个傻孩子,坚持着用自己的方式惩罚所有人,惩罚这个世界,包括他自己。大概,失去和也的这个伤口是一辈子都好不了。还有亮和内,这两个笨蛋也是,怎么就一点不让人省心呢。一个已经失去了拥有的幸福的资格,你们两个为什么也要放弃彼此呢!山下看着这几个傻孩子,忽然就想,和也,你要是知道你的离开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那么你从崖顶跃下的那一刻是不是会后悔?和也你都不知道呢,有些人即使变成了粉末,也注定不会消失。因为,他在我们心里,一直都在。
仁坐在和也过去最爱的梨树下,透过树枝的缝隙看着繁星点点,忽然就想起了那个人微笑时如星子般闪耀的双眸,和也,我很想你,很想很想,那么冷的时候没有我抱着你,你一定睡不好的。还有那么挑剔的个性,在那里没有人好好看着,你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万一受了委屈,你又可以在谁的怀抱里哭?真是担心你呀,一个人去到另一个世界,有没有人向我这样疼你。
解下一直挂在身上的两枚月形缀,将它们系在树枝的末断,每当风吹过,玉佩就会互相碰撞,发出叮叮的脆响。和也你还记得吧,我们有过诺言要永远在一起,现在这个约定只留我一个人要怎么完成。就让它们留在人间替我们幸福好了。和也一个人在那里也像我现在一样寂寞吧?不过,请和也在耐心的等我几年,等到礼保再长大一些,我就来陪你,好不好?
以后的日子依然在南征北战和永无休止的国事中静默的流逝,转眼便是三年。此时的日寰已俨然是天下的霸主,山下永远记得仁站在睿国都城的城头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嘴里吐出屠城二字没有任何的温度和余地。原来还是在记恨。虽然自己拦下了屠城的命令,但最后所有睿国的皇室和权贵依然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仁,这些人的鲜血是不是可以缓解你心里的痛?
从睿国凯旋而归,终于将版图所触及的地方全都纳入了日寰的名下。仁没有出席庆功的宴会,只是一个人坐在梨园的花树下,抬头看着天空,大大咧咧的笑,然后愣愣的看着那对玉缀眼睛生涩的疼,其实,我一个人并不觉得孤单,我只是在想念你的时候才会寂寞。人家说,人老了就需要抱着回忆取暖,可是现在的我却是靠着回忆生活。现在想想,这辈子能遇到一个让自己可以回忆人已是万幸。
远处,老王爷静静的看着仁落寞的背影,忽然想起那些侍从们说过,仁每晚都会哭,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喊着,和也,我的心好痛,怎么办?怎么办?自嘲的笑笑,我果然是老了,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想了三年才刚刚看透呢。那个叫和也的孩子从来就不是仁的附属,他是仁牵连着心脏的所在。哀莫大于心死,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残忍。一次就剥夺了四个孩子幸福的权利。那么,现在一切就都归位吧,反正现在一切都没什么可再担心的了。回头再了看了仁一眼,念叨着这些臭小子果然都长大了,我也老了该享享清福了。脸上是父亲特有的慈爱的笑容。
仁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狠狠的抹了把脸,想起今天还要接见前来纳贡的使臣,有些厌烦的皱着眉。惶惶忽忽的站起身,推开厚重的门,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班驳的枝叶狠狠的砸下来,一时间耀花了仁的眼,梨花簌簌的落了一地,玉缀在风中响的清脆,而花树下那个纤细的白衣少年正缓缓转过身来,精致的小脸上是在熟悉不过的细长眉眼,薄薄的唇角微微上翘,恍如神子。
第15章 和亲记之番外篇—— 未知的精彩
和也终究是回来了,失了心的人也终于有了笑容。而亮和内也不知道在哪个花前月下又牵起了彼此的手,一切似乎又都回复到了幸福的往昔。
只是这几个人注定了要活的精彩,呆在一起不磕磕碰碰些惊天动地来是誓不罢休的。
仁突然决定要带着和也去微服私访,说的好听不过是假公济私的游山玩水。为了显的真像那么回事还抓上了山下他们几个做陪衬,也不管那些大臣们答不答应,仁就这么大摇打摆的带着和也出了宫。
六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走在路上想不惹眼实在是不容易,于是他们几个走到哪总免不了被各色的眼光包围着。不过本就都是随性的人,自然是不会在乎外人的眼光。所以这几个到也是其乐融融的游遍了南方的好春色。
一路南下,途中经过了西梁镇,这里的民风彪悍不拘小节。所以男子们个个健硕豪放,女子也个个热情似火,没有一般江南女子的娇羞。人困马乏的六人终于决定在这个镇上最好的客栈——迎风楼休息些时日。这家店的掌柜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唇红齿白,虽昭华已逝但却有着成熟女子特殊的风韵。
西梁镇的民风本不保守,更何况是在生意场上打滚了多年的女子,更是热辣伶俐。一眼便看出仁他们是贵客,使尽浑身解数的套近乎,媚笑连连,眉眼如斯。待了不过几天,她便猜到仁是几人中的绝对权威,自认只要抓住了他自是白银黄金滚滚而来,更何况仁还是个颠倒众生的翩翩公子。何乐而不为?于是,调笑暧昧,纷纷沓至。
仁却始终保持着冷漠的距离,令她颇为苦恼。不过,这个世界上不是有个叫做世事无常的词吗?
和也在陌生的床上展转反侧,平时有仁在身边,在他熟悉的怀抱里到也能睡的安稳,只是今天突然来了加急的公文,仁现在还在斗真那里商量着国事。批上外衣,和也拉开门准备到院子里去吹吹晚风,这样的夜晚实在闷的人着慌。
“山下?你怎么在这?”和也意外的在院子里看见托着腮看着夜空发呆的山下。不满的撇撇嘴,“仁还在和斗真商量国事,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我只好到这里来数星星看月亮了。”一边说着,山下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示意和也坐下,“呐~ 和也睡不着吗?没有仁果然还是不行啊~”山下时刻不忘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也有时候觉得小亮被冠上毒舌的称号着实委屈,这里不还有个更喜欢戳人痛处的家伙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说起了以前的事,和也突然想起什么,忽然就姗姗的笑,“山下,你不知道吧?我以前可是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哦!”山下惊讶的看着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我一直喜欢山下的啊!从第一眼看见,我喜欢的就是山下呢!”和也很认真的看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一个身影在听到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山下惊呆的样子,和也抱着肚子偷笑,“骗你的啦!呆子!谁让你老欺负我!我呀~ 只要仁一个就够了!”趁山下反应过来之前,和也偷笑着逃回了屋子。
等了很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却依然没见仁回来,迷迷糊糊睡去,一觉醒来,身边依然冰冷一片,没有任何温度,难道昨天他一晚上没回来?和也闷闷不乐的下楼,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亮他们都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坐在那里,顺着他们的目光,和也看见仁靠在柜台上和那个老板娘有说有笑,一扫平时的冷漠。甚至在结帐时修长的手指还有意无意的扫过老板娘的还算白嫩的手。看着那个女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和也心口闷的发慌。
仁对自己却显得不冷不热,似乎不甚关心。看着和老板娘眉来眼去的仁,和也有些失神,一不小心打翻了新泡的茶,手烫红了一大片。仁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倒是内还是这么的关心自己,见到自己烫伤的手翻箱倒柜的找出药膏细细的敷在烫红的地方。和也忽然就觉得委屈,可偏偏天性倔强的很,你不关心我也懒得理会。
于是两人莫名其妙的开始冷战,连着几天都没说话,仁也搬到了另一间客房。看着仁和老板娘越来越热乎的样子,和也觉得心口痛的不行。到了嘴边的空气稀薄的让他透不过气。吃晚饭的时候,和也听着仁和老板娘在调笑,努力的吞咽着眼前的米饭,硬是把心里的酸涩压了下去。不过也终究有忍不下去的时候。
看着老板娘一个故意的趔岔倒进仁的怀里,和也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一个转身就跑了出去。仁推开那个女人,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亮大大咧咧的一脚踹过去,“你还不给我去追!”,仁看着门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这时山下凉凉的飘来一句,“这里的民风可是彪悍的很,这么晚了,和也一个人跑出去,很难保不会.......”话没说完仁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