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的?你是指詹姆士学长休学?”
“他休学了?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反正大家都这样说,对不起,我还有事,您也是学长吧?不用穿新生校服哦。”
那个学生从我手上礼貌地挣开,和另一个人走掉了。可是我今天明明还见到詹姆士在教室里睡觉,我拿起桌上的书就往外冲。我给同班小胖打电话,他比我还吃惊:“你居然不知道?詹姆士一个礼拜前就休学了,校长还亲自挽留呢。”
“为什么?可我今天还见他————”
“不知道,他那种人哪是我们可以理解的。你说他今天来学校了?怪了,听说他已经完全不跟以前的情人联系了,他还来学校干吗?难道又看上新的人………………”
“…………”
“他那种人休学就休学,你那么关心干吗?”
我随便说了两句就挂上电话,小胖约我周末去喝酒,我也答应了。
一转身:“……”
詹姆士站在二楼楼道的另一头,眉毛微微皱起,黑亮亮的眼睛似乎很不高兴。我没有坐电梯,而是走楼梯,他跟着我走下去,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电话,我打了个哈欠,也觉得累了,他突然从后面超过我,经过我的时候丢下一句:“我的事不用你管。”
101st
因为住在学校公寓,我去上课的频率自然就上升了。这几天都是我跟先生一同出门,他被车接走,我走路去主楼。下了课如果不去图书馆,我就会去附近的超市买点吃的,然后跟以前一样散步回公寓补觉。
骚包每天都会很准时地被送回来,把门铃按得跟乌鸦吊嗓子似的。如果时间是下午,他就会爬上床跟我一起躺到晚上再起来做东西吃,如果是晚上,他基本一进门就喊饿,不管我在吃什么都会被他抢过去送进自己的胃。
我们没有牵手,也很少拥抱接吻,他也完全变回刚认识的样子,表情有点冷有点拽,从不说多余的话,不会主动过来亲近你。
这种变化是让人一下子就感受到的,连个过程都没有。但我一找他,找他说话玩游戏,他也很高兴,甚至非常高兴。
我觉得他在克制自己,试图跟他沟通过一次,以失败告终。他那天在忙着给一堆文件签字,我把牛奶放到桌边,他停下笔对我笑笑:“谢谢。”
“在忙?”
“恩。”然后就没再看我,压根就没再抬过头。
我带上耳塞捧着电脑坐在另一边,时不时转头看看他。那杯牛奶从我放上去到几个小时之后还只被喝过一口,我放下电脑走到他旁边小心拿走牛奶杯,出去热了一次,再拿回去搁他手边。他也完全没发觉,一点反应都没表示。
又过一两个钟头,我都已经在床上了,无聊地读着一本叫做鱼的思考的法国小说,金色脑袋终于从一堆文件中抬起来,动动脖子肩膀胳膊,他回过头,有点惊讶:“还没睡?”
“恩。你————”
“我去洗澡。”
“…………”
我张张嘴,只好放下小说,钻进被子,睁着眼对着雪白的天花板。我准备等他上床好好问问他,可居然不争气地在等他洗澡的时候睡着了,想问的话一句都没来及说,只迷糊记得后来有个一个很干净带着香味的身体钻进被子,屋里的灯就灭了。
骚包的形象似乎一下子变得立体起来,不再是那个前一阵跟我在一起老是斗嘴,和用着只有他才有的变态温柔表现他的爱的猪头骚包了。我发现不少以前压根没注意过的事情,原来他喜欢边洗澡边听音乐,他喜欢给靴子喷蜡,他喜欢亲手擦自己的古董烟斗一擦就是几个小时,更奇妙的是他居然在我的阳台种了几盆花,我在他枕头旁边发现几本抽象画册。
有两天他接连很晚回来,穿得很正式,湖蓝的眼睛里神采飞扬,一问才知道去听交响乐了。我认识不少喜欢听高雅乐的人,但大部分都在附庸风雅,但我居然从心底觉得骚包跟交响乐很搭配,他去听是完全理所当然的事。
鬼使神差地我开始注意起图书馆里关于艺术的书籍,不管是古典音乐史还是雕塑油画插花养花,我都借来看。可一看就想睡觉,而且别扭地不愿意把书带回公寓看。
又几天,我一回家突然发现家里多了几台健身器械,骚包正拿着书躺在一个练臂力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的鬼机器上,朝我点了下头。我瞪着两眼走过去:“你……健身?”
他的上身流了不少汗,小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很应景地展示他精瘦的腰腹和均匀结实的手臂。蓝宝石的眼睛看看我,示意我安静。我耸了下肩回卧室打游戏,耳朵支起来随时接收外面的动静。
我听到浴室方向有声音,就猜测那家伙锻炼完去冲澡,然后又听到浴室门开关开关的声响,我有点猜不出他在做什么。又过一会儿,听到阳台上传来很低沉的音乐声,我就猜他去照顾花了。接下来又听到客厅有脚步声,我放下电脑走出去,骚包抬头对我笑了一下,又投入到刚才的动作里。
他的手中握着一个形状很奇特的烟斗,我咳了下:“又擦烟斗?”
金色脑袋点点。
我没什么语气:“你一个烟斗的钱都可以买几克拉的钻石了,你随便拿出去都能哄倒几个素质很高的美人,有这个时间和金钱不如去风流快活了。”
湖蓝眼睛抬起来,看看我,只是笑笑。
我走去阳台,看到一个浇花的小壶,我拎起来又放回去,再踱回客厅,他还在擦烟斗。又过了一会儿,才见他很珍惜地把烟斗放回一个盒子里,盖好盖。
“吃饭么?”
我点头:“还以为你不饿。我都快饿扁了,吃什么?叫披萨?”
“我想吃你做的中国菜。”
我翻眼睛:“要做你做,弄一身油烟味,你又不来帮忙,就知道吃。”
他看看我,突然穿上外套,我一愣:“这么晚要出去?”
“恩。”
“……去哪里?”
他对我笑笑:“不用等我,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我自己煮面对付掉晚饭,又跑出去图书馆看了会儿西洋美术,差不多快11点才回去。我以为他一定会在家,结果一开门,客厅黑的,我一路走到卧室,打开灯,床上没人,那猪头居然还没回来。
洗完澡等了一会儿,实在太困就留了纸条倒头呼哈了。
102nd
第二天在课上被小胖取笑说我心不在焉是不是在想女人。妈的,老子不是在想女人,老子想的是头猪。
早上一起来就立刻发现某人根本没回来,我起床刷牙的时候,门铃响了。我冲出去开门,伊尔德那家伙站门口:“饭桶早啊。”
“是你?”
“是啊,我来帮先生拿衣服。有没吃的?我好饿。”
那大黑胖子跟我一起分了早餐就擦擦嘴带着骚包的衣服走了。我一直看他走出门,忍不住问:“先生他昨天晚上————”
“昨天太晚了先生就直接让我送他回家了。”
下课后我回家,打开公寓的门发现骚包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他瞅瞅我,嘴角勾着:“丑死了。谁惹你了?”
我丢下书包,金色刘海下蓝眼睛眨眨,我还没来及说话,他就捂着肚子:“饿了,我想吃你做的菜。”
我们一起吃了饭,我看他很体贴地主动去把盘子放进洗碗机,又跟他天南海北侃了一通,就把昨晚的不高兴给忘了。晚上他又坐在桌前忙他的事情,我坐另一边写报告。我很快就完成了我的任务,他还在不停地写,看,写,再看。
我以前都不知道他居然有这么多事情要忙,看来有钱人也不是好当的。我去给自己倒牛奶,给他烫咖啡,他连眼睛都没抬:“别加糖。”我把咖啡送他手边,他拿起就要喝,被我拦下:“很烫。”
这一次他头抬了,盯着我瞧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东西。我有点不自在,就跑到床上去翻了翻他的抽象画册,扔掉:“我先睡了,你……也别太晚。”
他又回头看看我。
要在前一阵,这种时候他一定不放过机会说一些“你真贤惠”什么的,要不就趁机凑过来做一些比较亲昵的举动象个无赖。我看着他很快就转过头安静地批示文件,然后去把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下桌上的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