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算是受人所拖吧!”
“小毛孩,倒是挺会学大人说话的。”
“再过两年我就十五了,大人别老是小毛孩前小毛孩后的叫我,我有名字,我叫阿祖!”
“是,阿祖!可不可以请问你,这车是怎么赶的,你没觉得我们已经偏离官道了吗?”
“啊?对啊,好像是走错了,刚刚忙着跟大人说话竟走偏了道,这边疆我是第一次来,不熟路!”
“那现在怎么办呢?”
“大人别急,先待在车上,我下车寻路。”
******************************
“大婶,大婶!”阿祖好不容易在这无人的山林间碰到一个黄衣妇女,手里提着篮子,像是去给地里干活的丈夫送午餐,赶紧追上前去。
“这位大婶,请问一下,府衙怎么走?”
“你在跟我说话?”
这位大婶真是奇怪,这里除了她还有别人吗,不是跟她说话难道跟鬼说话?
“请问你府衙怎么走?”
“从这条道一直往前走,有两个分岔口,一直往左……”
“多谢大婶!”
“谢就行了,不用加称呼!”
“不加称呼怎么知道是在谢你呢?”
“哎,你这小毛孩……”
“阿祖,找到路没有?……”
顿时,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他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然后呆呆的立在那里,眼睛瞪得好大。
“找到了大人,就在前面不远……”
阿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大人朝那位大婶冲了过来,紧紧的将她搂进怀里,顿时张大了嘴巴。
“无耻之徒,放开我娘子!”
而这一幕还没维持多久,就见林间突然冒出一个彪型大汉,一锄头向他家主人后脑敲去,接着就见他家主人倒向了那位大婶,两人一起跌到地上。
阿祖这才反应过来,一脚踢开大汉的锄头,“你好大的胆子,连新任知府大人都敢袭击!”
“他是新任知府?”显然那位大婶是惊吓过度了。
“还不赶快带他去看大夫,要是我家大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准备偿命吧!”
“我,我怎么知道,我只看到他对我家娘子无礼!”大汉无辜道。
“你还说,还不赶快过来帮忙,到前面去把马车赶过来啊。”
******************************
缓缓睁开眼睛,隐约觉得头部还有些作痛,“大人,您醒了!”
“品儿呢?我是说,刚才那位姑娘呢?”
“哦,你说那位大婶,他丈夫打伤你嘛,我叫衙役把他们两个关起来了!”
捂着疼痛的脑袋下床,“谁叫你自作主张……等等,你刚说什么?什么丈夫?”根本连自己怎么晕倒的都不知道。
“你抱那位大婶的丈夫啊,是他打伤你的!”
头痛,头痛,头好痛!
“大人,你怎么样?头伤得很严重吗?”
无力的摇摇头,“我没事,你把那两个人带到内堂来吧!”
“是!”大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很快就把那两个人带了出来。
那大汉心惊胆战的跟在女人身后,女人握着他的手,“不用怕,没事的!”
进到内堂,见知府大人头上包着厚厚的沙布,坐在上方一脸严肃,他更怕了,缩到女人身后。
见他们十指紧缠,强忍着心里的异样,假装视而不见,“就是你打伤本府的!”
“大人,我家大牛不知道您是知府大人,以为我有危险,才对你出手,他也是为了保护我,请大人原谅他的过失!”
‘我家大牛’?他实在很不想去注意这些刺人的字眼,可心里那股气又实在很难咽下。
“不管他有心无心,他打了本府,难道可以就这样算了吗?”
“只要大人不怪罪大牛,民女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你来承担?”他眯起眼,看着这对夫妻,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她是眼瞎了吗,给自己找这样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丈夫。
“是的,民女愿一人承担。”
知府大人眯起了眼,想了想,“本府刚来上任,手下也没什么可使的丫头,既然你要替你夫君出头,那就留下来照顾本府到康复为止吧!”
“谢大人!”
“娘子!……”
“你先回去!”
“不行……一会儿宝宝哭起来,我一个人没办法!”
宝宝?连孩子都有了?
“你先回去,照顾好宝宝,我晚点回来!”
“可是……”
“先回去!”
……
用得着在他面前如此亲热吗?
“商量好了没有?如果不愿意本府绝不勉强!”说着拂袖而去。
******************************
坐在后院的凉亭,寅少将一颗话梅放进嘴里。品儿说,吃了话梅就不苦了,这三年来,每当想起她,他就会很自然的往嘴里放一颗话梅。
三年前,皇上网开一面,饶了她死罪,将她发配边疆,终身不得踏足中原。她回来不了,那他就去边疆找她好了,于是他努力读书考状元,只希望能到边疆任职,时常的见到品儿,如今,他梦想成真了,而她却已另嫁他人。(不值得)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作多情而已,当初她的心里装着玉晓风,如今心里又装着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装过他。想想,这些年来,他一直的努力到底又算什么?
为了她,他努力读书,好不容易才打败梁绍允高中奎元,皇上却没有即时履行当初的诺言,而是将他禁足京城,一待就是三年。三年来,他什么性子都被磨光了,唯一没有被磨掉的是对她的思念。
他无法再用强硬的方法逼她,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幸福,他能够做到放开她吗?能吗?
“大人!”
寅少回过神,正是品儿,见她端了两碗药过来。
“你怎么没走?我说了,要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
品儿将药放到石桌上,再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话梅,这几年她也是随身带着话梅,想起往事的时候会往嘴里放一颗。
“大人的头部受伤,要吃药才行,民女准备了一包话梅,可以待大人喝完药后吃!”
寅少看着她,又看了看药,将自己手里的话梅藏进袖子里。
还是跟以前一样,为了哄他吃药,她会准备两碗,陪他一起喝,“民女先喝了!”
说着品儿端起药一口喝完,然后冲他笑了笑。
寅少心中一震,为什么,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为什么还要做让他心动的事?
“大人!您不喝吗?”
他逼自己转身不再看她,“放着吧,待会儿我自己会喝,你走吧!”
等了半天没听到脚步声,“叫你走,你就走,本府说话算话,不会再找你夫君麻烦!”
良久!
“那民女先告退了,大人记得把药喝了!”
寅少听到品儿的脚步越来越远,终于无力的坐到石凳上。
看着石桌上的药,慢慢端起,一口一口的喝着。这药是苦的,但他的心更苦……
******************************
没有吼叫,没有嘻皮笑脸,从始至终都是平平淡淡的口吻,他是新任知府大人,再不是当年那个荆州恶霸寅少。(倔强)
品儿笑了笑,望向星空,自发配到边疆已经三年了。这里不比中原,她的武功,她的才智,她的美貌在这里都不再需要了。皇帝开恩,给了她条活路,让她舍弃身份,忘掉过去,在这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柳王府一事终于在她这里终结,她虽名为带罪之身,却终于换来了真正的自由,再也不用过逃亡的生活。只除了……
除了不能与想见的人相见。
而今,老天算是厚待她,让她在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他,即使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她仍感激。
长长的街道,就快到家了,她再次笑了。
“岑品儿!”身后有人呼唤。
品儿停下脚步,转过身,是知府大人。
寅少追上去,双手握着品儿的肩,“你不相信我吗?”
“什么?”品儿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当年你被发配到边疆,我不是故意不去见你的。”即使她早忘了他,即使她嫁人了,他还是想把一直以来想对她讲的话告诉她。
“我是去不了!”
“你……?”
“那次带玉晓风去见了你之后,我回去就晕倒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也不打算活了。”想起当时的情景他仍没觉得后悔,就算再给他选择,他还是会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