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行!太绝望了!不自信!还啰嗦!同样不浪漫!
【太棒了!不如我们先了解一下彼此的身体, 就从互发裸-照开始吧……】
大概是……疯了。虽然皮埃尔有那么一秒真的有这个想法。这算不算有一点浪漫?
皮埃尔最终决定打个电话。
窗外,里尔的雨水淅淅沥沥,但那已是美妙的雨中旋律。
朋羊回完那条信息的几分钟时间里,她和皮埃尔的whatsapp聊天框中一直显示皮埃尔正在输入,但他输入了半天,一个emoji表情都没发过来。
几分钟后,皮埃尔下线了。
朋羊走出电梯,牛大王还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她已经达到了想听就听,不想听也可以完全屏蔽的功力。
入骄阳之下,朋羊盯着不再有动静的whatsapp聊天框,第一反应是,这是被她……吓跑了?或者,他觉得已经挑战成功了,任务完成,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兴趣了,刚才一直在想怎么跟她解释?最后认为不如不解释了?
朋羊甚至产生了这会否是那几个大球星捣鼓的一个假期里用作解乏的恶作剧的想法。喻子翔邪恶的眼睛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他们都是很出名的人,他们自身也足够优秀,他们身边既不缺追求者也不缺目标。她仅仅见过他们两次、三次。她是不是犯了一个错误?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又尽管,朋羊无法把皮埃尔这个人与自己脑中所有这些假设和胡思乱想联系起来。他是那么鲜活。
直到当天晚上,皮埃尔都没有回复朋羊的信息。而他在whatsapp上显示的最后上线时间始终是她回他那条信息之后的几分钟。
朋羊思来想去,还是在当晚睡前又给皮埃尔发了条信息。她有点担心他的安全,哪怕这会让她显得有点绝望。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不用担心我。另外,你还好吗?请让我知道你没事。】
显示消息成功发送,但皮埃尔不在线,自然不会显示对方已阅读。
朋羊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等到皮埃尔上线。
她放下手机,想着明天总该有消息吧。漆黑安静的房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时起时落的呼吸声。明天还有一件事,她爸爸妈妈会到北京。
无论是皮埃尔的“失踪”,还是父母的“到访”,都让朋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朋羊重新拿起手机,进入instagram。她点进皮埃尔的主页,他的最近更新是二十四小时前。她滑动着翻看他最近一周的更新,的确比他以前频繁。而且,大部分都是自拍和视频,多数都没有穿上衣。
有一条下面,菲尔-比斯利评论说:你确定你这张不是在模仿喻?
皮埃尔回复:我确定这是原创的!
朋羊抿着嘴笑出了声,她的手指继续滑动着。她翻到一个多月前皮埃尔发布的与喻子翔的赛后合照,她看到喻子翔点了赞。她可以点进那个名字,进入那个人的主页,但她没有。
就像她跟牛大王说的,当她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学生时她就关注
了那个华裔球星。一直以来,她刷instagram总会刷到他。他是个勤奋的更新者,他的生活多姿多彩,他的朋友全是名流,他的人生充满传奇与荣耀。他从前离她很远,在维加斯的某个时刻,他曾离她那么近,但那是错觉,实际上,他依然离她很远。她不想去了解一个离她很远的人。况且,他是那个人的弟弟,她原本就应该主动远离他。
朋羊退出instagram,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进入whatsapp,皮埃尔-荣凯的最后上线时间不变,她发过去的最新消息当然没有显示被阅读。她有点烦躁地锁定了手机屏幕。
房间里重归黑暗。她睁着眼,闭上眼,期许睡着。
清晨六点,朋羊被门铃声惊醒。
与此同时,床头柜上,她的手机震个不停。
屏幕显示:牛大王。
朋羊抓狂地叫了一声,她一边怒气冲冲接通电话,一边下了床。她一点也不怀疑自己会把牛大王揍一顿,只要不是正经事,她一定会揍,狠狠在他背上捶几下,她以前也不是没那么干过。
电话通了,那头,“开门,阿咩。”
朋羊没说话,她已经走到门前,隔着门,她隐隐听到了牛大王压着的声音。
她挂掉电话,拉开了门。
她的门前,站着一个高高的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棒球帽边冒出柔和的黑色卷发。他在她开门的一刹那,抬起了头。
朋羊与他目光相遇时,他微微笑了。那微笑的深色眼睛里还带了一点恶作剧成功的窃喜。
牛大王在一旁,冲朋羊贼眉鼠眼地笑。
“我长话短说,马上滚。他在instagram上关注我,私信我跟我说他要来北京找你,他不知道你住在哪,对中国又不熟悉,需要我帮助他。他还不让我告诉你。总之我刚把他从t3接过来。”牛大王一口气说完,然后拍了拍皮埃尔的肩膀,说了句英文,“go get her.(搞定她)”说罢边后退着走边跟朋羊挤眉弄眼地说,“他是住你房间还是再开一个房间,都是你的事了,我不管了,不过说真的,太浪漫了,要我就以身相许了……”牛大王声音渐小,转过了身。事实上,没人看他,或者听他说话。
朋羊一方面彻底清醒了过来,一方面彻底懵了。
她愣愣看着皮埃尔,愣愣用右手食指,指
了指自己的房间,结结巴巴地跟皮埃尔说:“你想要……”
皮埃尔始终微笑着看着她的脸,听她这么说,他连忙点头,他到目前为止一句声没做过。
朋羊于是后退了两步,把门打开了一些。
然后,皮埃尔有点郑重地跟她点了个头,才走进她的房间。
关上房间的门,事情一点一点变得愈加清晰。
首先,皮埃尔只背了个黑色的discovery双肩包。朋羊怀疑那里面是否装了哪怕一件衣服。
他转过身,她靠着门。她依然震惊地看着他。
他除了戴了黑色的棒球帽,他脖子上还有个白色的头挂式耳机。
他穿着白色运动鞋,浅蓝牛仔裤,oversize的灰纹t。
他的脸上挂着笑。
朋羊觉得他看着好傻啊,又帅又傻。
而后,朋羊猛地意识到自己穿了什么。
她穿的是一件她当作睡衣的褶皱巴巴的很旧的白t和一条碎花纹的棉质短裤。但短裤太短,被白t盖住,她看着像是下面什么都没穿。
除此之外,她头发乱糟糟的,她当然没有化妆,可能还一脸油。
朋羊掌心贴着门,手指都出汗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皮埃尔在她两步之外。她依然觉得跟做梦一样。
而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你介意我先淋个浴吗?”皮埃尔终于说话了,他看着她,慢慢走过去,脸有点红。她的白t有点透,她的两条腿很晃眼。他走到门边,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说:“抱歉,我必须这么做,我需要见到你,不然我睡不着,我无法做任何事。我希望这是个惊喜,你不会因此……”
朋羊连连摆头。
这一刻的感觉,她无法形容。不是感动,至少不只是感动,但她真的有点想哭。她从小到大被很多人喜欢过,被很多人追求过,有些人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或者疯狂地热烈地追求她,但本质上根本不在乎她。
没有任何一个人做过这样的事。只是因为她说,我想了解你,他就飞了半个地球来找她。
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人,不仅需要物质基础,生性浪漫,还需要,很多勇气和一点天真。
朋羊抿紧嘴唇,竭力控制着喉头,她不想哭出来。不是因为她觉得丢脸,而是因为
那根本不是此时此刻她最真实的情绪反应。她不想让皮埃尔-荣凯认为她只是被这爱情电影般的情节感动了。以后回忆起来,只有矫情煽情的泪水。她不想要那个,一点都不想。
她看着皮埃尔深邃的会笑的眼睛。如果他不知道怎么做,她知道。
但他显然知道。
下一秒,皮埃尔侧头过来在朋羊脸上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很软,一碰到她的皮肤就离开了,她的心跳在那一刹那变得极快,再也没办法平复下来。
接着,他在她耳边用欧洲人口音的英语呢喃,“我很想吻你……”他笑了出来,气息热热的,就在她耳边,还有点痒痒的。他离开了些,看着她的嘴唇说,“我可以等。……我能先去淋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