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喻子翔从来都不是王子,她也不是公主。
真正的纯粹的罗曼蒂克的爱情曲线也并非如此。
它可能更像一个不一定是等腰的但绝无可能是直角的梯形。
爬坡,到达巅峰,巅峰长短因人而异,然后开始走下坡路。
那是童话爱情跌入神坛的时刻。
那5分可能还会继续扩张下去,在很多爱侣恋人之间,如果是稳定的情感关系,那5分可能早已变成陪伴需要,变成习惯,变成亲情友情,以至于许下一生的承诺……
朋羊起身,穿衣服。
他们那么了解彼此,也都那么骄傲,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出来。
他不会指责她没有安全感、无理取闹,因为他不会欺骗他自己。
她也不会假装这件事不存在,因为她也不会欺骗她自己。
没有比这更让人心碎的分手理由。
不是什么不可抗力,不是什么苦衷,那有时候都是没那么爱的借口。
也没有任何戏剧,没有任何的第三者,那有时候只是没那么爱的结果,而不是缘由。
“我想不到怎么解决这件事。”她穿好衣服跟他说。灵魂出窍。“我不希望影响你接下来的比赛。”
喻子翔看着她。看了很久。“我也想不到。我尊重你的决定。”他沉稳地说,“别担心我,我不会让任何事影响我的比赛。”
她点点头。
有些讽刺。他又很成熟地说:“如果我们想到了怎么解决,给彼此打电话。”
她点点头。
那之后他们仍然面对面坐了很久。
她不舍得离开他,心如刀绞,一块肌肉都
动弹不了。但她也哭不出来。她能感到周身发冷,或许是因为炽热的身体正在凉下来,或许是因为冷气开得太大了。
她要为了少掉的那5分,扔掉剩余的95分,什么人这么愚蠢?
他必然还是爱她的,很爱很爱,但他的爱在走下坡路。
他可能也有点恐慌,他可能也没想到这个下午会是这样。
他过来吻她,她没拒绝。
他吻了又吻,也在犹豫。
终于,他离开她的唇,问了她一个问题。
是那个问题,让她下定决心离开房间。
“Moons,你一直没有把三只哈士奇带去伦敦,为什么?”
她回答不了。她发现她回答不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
他很早以前说的那句话是对的,他们可能永远不够成熟,他们都不是稳定态。
朋羊不知道是不是任何分手都不可能只是一方的“错”。
但至少那一次,他们都有问题。
她同样需要时间想明白他的那个问题。
只是那时候,他们或许都没想到这一分别就是三年零一个月。
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彼此。
她让麦吉和琳达小心避开所有他参与的活动,她没做好准备再见到他。
她相信,在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内,他让史蒂夫干了同样的事。
*
朋羊站定在了温布利的球员通道外。阳光洒在她身后的球场,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她闭了闭眼,听到他缓缓靠近的声响。她脑中是他现在的模样。但很朦胧,因为那不是真实的、具体的。她只在照片上见过。她无法真正具象地描绘出来。
三年零一个月过去了。他现在三十三岁。她现在二十八岁。
这三年,他经历了一次世界杯一次欧洲杯,英格兰都未能卫冕成功。他还经历了几次伤病,包括让他休养近半年的那一次。2026的夏天之后,他再也没有拿到英超冠军。但他在欧冠的最高舞台上,跌跌撞撞,屡败屡战,终于在一个月前捧起了那座银色的奖杯。以队长的身份。
这三年,她发了两张专辑,都是白金唱片,她又有了多首脍炙人口的热单,她开了超过三十场演唱会,足迹遍布世界各地。《GOAT Ⅲ》在今年的格莱美上仍然没有斩获“最佳说唱专辑”,但很多人称她是无
冕女皇。而且那晚她也没有空手而归,她拿到了一个格莱美(最佳说唱歌曲)。
如果这三年果真这么短暂,又或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和她身边都换了很多人。
另外,虽然她彻底离开了足球场,但她和他的各种传闻,还有她和吉安卡洛、皮埃尔的约会、和好等等假消息总是隔段时间就会有。
不为人知的事实是,朋羊这三年的确见过吉安卡洛,见过皮埃尔,还偶遇过他的好几个好朋友。她一年至少碰到一次AY。最近,她还见到了喻子延。但就是没有见过他。
朋羊睁开了眼。她感觉到他停了下来,就在她身后。不远,也不算近。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心跳那么快。她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像是回到了三年零一个月前的那个下午。她动弹不得,浑身发冷,起了鸡皮疙瘩。这一回不是因为冷气,而是穿堂风吹过。她闻到了她非常非常熟悉的味道,她知道这只属于他。
阳光照在她的背影上,仿佛日光正盛,这是伦敦夏日傍晚的错觉。实际日光正在消逝。
几分钟前,喻子翔坐在温布利的低层看台上看手机。他在看她的Instagram主页。当他抬起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上一次有这样的幻觉是一年前在洛杉矶。
去年夏天,他出院后就在洛杉矶度假和复健。他没有计划专门去找她,他知道皮埃尔那么干了。但他心里隐隐期待着一场不期而遇。或是在风和日丽的山道上,或是在一个华美的晚间派对上。
那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两年。他想着如今他们身边都有了新的约会对象,就算碰到也不会尴尬,他们可以坐下来随便聊一聊近况。他会开个自己受伤和英格兰输掉决赛的玩笑,也会夸几句《GOAT Ⅱ》,问问《GOAT Ⅲ》的情况。
总之他想见到她,不用太正式,最好轻轻松松的。他们曾经在彼此生命中扮演着那么重要的角色,他不希望他们永远没有联系,哪怕新年时说一声新年快乐。
后来,在一个著名演员的生日派对上,拄着拐杖的他和米拉一起去参加的,他几乎见到了她,几乎。
他一走进派对,就看到那个淡紫的侧影在泳池边上。他看不清她的侧脸,被一个男人宽厚的肩
膀挡住了。但他知道那就是她,魂牵梦绕的身影怎么可能认错。他可以看到她左耳边别了朵白色的花儿,十分可爱。他认为那是栀子花,他都能想像馥郁的香味在她垂下的发丝上,在她柔软的脖颈间。可彼时她在一个非常高大强壮的男人怀里,是那个NFL的跑卫。
他和她之间隔着重重人群,隔着落地窗。他松开米拉的手,想走近一些,他还来不及思考要不要过去打招呼。而当他说着“Excuse me”推开挡在他去路上的大家伙,那个淡紫色的侧影已经不见。
米拉重新拉住他的手,问他看到谁了。他依然环顾着整个派对,但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她。她彻底消失了,就像刚才那一瞥是他的幻觉。
喻子翔之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在派对上碰到了Rus和乔-斯文森。乔说她之前在,现在应该已经跟男朋友离开了。Rus撇着嘴开了个玩笑,“也许她知道了你也在这里。”
但那不是一个玩笑,是事实。
他于是知道,小月亮们不想见到他。
不想见就不想见吧。他没必要强人所难,也让自己难堪。
那一段时间,因为欧洲杯的遗憾和他自己的伤病,他略微有点消沉。他认真复健认真休假,他只希望赶紧回到赛场。他已经三十二岁,他的每一个赛季都弥足珍贵。
当他在LA结束休假,转而去巴塞罗那进行下一阶段的复健时,他也结束了跟米拉短暂的恋情。
他回到伦敦,小月亮们发了第四张专辑。
他听到了《GOAT Ⅲ》里的最后一首歌,那是唯一的一首全中文歌曲,叫《致我孤独的小王子》。
他没有去认为那是写给哪个具体的“小王子”的,但他知道,那首歌,她希望他听到,她希望他听到后,心情会好一些。她不是一点都不在乎他,她不是。
没过多久,伴随着她新专辑的宣传期,她身边的男人又换了,这一次是乔-斯文森。她和乔正式公开在一起了。
他也在欧洲杯之后跟一个女人熟络起来。
喻子翔很早就认识本杰明的妹妹黛布拉。一直以来,他总会在英格兰比赛的赛后见到黛布拉。只不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黛布拉对英格兰队的所有球员而言,就是个小女孩儿。可是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