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龟蒙道:“大王是我朝驸马都尉,本钦差奉皇命至此,尔等岂敢分庭抗礼,大不敬也!”
Vivi觉得气氛不对,暗自着急:“这徐大人又犟上了,怎么这么爱吃眼前亏呢!”
涂刚道:“先王后已经故去,如今王后姓苏,与你大唐有什么相干?”
徐龟蒙道:“岳阳公主虽然归天,仍是西凉王后。**念你等不绝姻亲之请,特送山都郡主来和亲。你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竟是何意?”
涂刚冷笑:“山都郡主?来人!”他一声令下,两个士兵把兰儿拖上殿扔到地上,涂刚指着兰儿,道:“这就是山都郡主?”
Vivi看着兰儿的惨状,差点叫出来,忙捂住嘴。
徐龟蒙道:“她的确不是郡主,是郡主身边的宫女。当时情形危急,本官与许将军商议,派薛元亮大人护送郡主先出寒江关。此事已经通报于太子了,你忘了吗?”
涂刚冷笑:“那真郡主和薛元亮何在?”
屏风后,韩漠看了Vivi一眼。Vivi捂着嘴低下头,后悔来看。
西凉王看不下去了,说:“刚儿,真郡主既然失踪了,也许是跟你没缘分。寡人看这位姑娘也挺好的,不如娶她做妃子吧。”
话一出口,西凉贵族、官员和各国使节们都很吃惊。哪有这样的事,郡主失踪,找个宫女来和亲,别说是涂刚,就是普通人也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
兰儿从地上爬起来,把被揪乱的头发和衣服都整理好,端正地跪下:“奴婢兰儿,参见大王、太子。奴婢斗胆冒充郡主,罪该万死,请大王降罪。只是郡主万金之体,不容有失,徐大人无奈才出此下策。如今该先寻郡主为上。”
苏王后怒喝:“住口!一个贱婢,怎敢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卫兵来执行命令。兰儿道:“不劳两位,奴婢自己会走。”卫兵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还是把她拽走了。
涂刚对徐龟蒙说:“唐人背信弃义,本王必报此仇!滚回去报你皇帝,还我凉州故土,否则,本王将率十万铁骑,亲到长安拜望!”
朝堂上除了苏王后和涂刚嫡系的将领们,其余官员和外国使臣无不震惊。徐龟蒙指着涂刚,浑身发抖:“你,你要造反吗?乱臣贼子!丧心病狂!”
涂刚哈哈大笑:“成王败寇,轮不到你评说。”
屏风后面,韩漠看着Vivi,真想把她一把拽出去,大嚷一声:“郡主在此。”Vivi好像察觉他的意图,流着眼泪,又害怕又委屈地望着他。韩漠心又软了。
西凉王看着儿子志得意满的样子,真是伤心极了。涂刚小时候就常说有一天要回归凉州故地,被他一笑置之。十年前,他开始搜集研究《连山图》,不理朝政、家事,直到前年大月湾灭族事件,他才吃惊地发现涂刚已经如此狠毒、如此目空一切。但是已经晚了。涂刚已经长大了,再加上苏宝同一死,他牢牢掌握了兵权,现在志得意满地要成就自己的霸业,再不会听父亲的教诲了。西凉王很难过,可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安静地坐在宝座上,漠视朝堂上所有的人和事。
楼兰使节拍案:“天可汗恩泽四方。贵国也深受天恩,殿下为何轻出狂言?”
涂刚骂道:“你读了多少汉书!身上还有半点骨气吗?”
楼兰使节也是火爆脾气,骂道:“我楼兰誓死效忠天可汗。殿下的大婚,恕不能观礼了!”他说完大踏步地走向门口。涂刚冲卫兵说声“杀”,卫兵拔刀就砍,楼兰使节没带武器,只抵挡了两招,就被砍死了。
Vivi吓坏了,幸亏韩漠扶住她,才没瘫倒。韩漠从镂空看出去,见满堂变色。
徐龟蒙敛容正色,向死去的楼兰使节一躬到地:“贵使高义,虽死犹荣!”
两个卫兵对他持刀相向:“跪下!”
徐龟蒙道:“天地君亲师皆不在此,本官跪谁?”
某国使臣道:“贵使,并非我国要造反。实在是当年都护府的官员做了无耻之事。北平王罗通不能主持公道,还要怪罪秉公执法的苏宝同元帅。我王也是一位君主,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就算是国破家亡,也得报仇雪恨!”有些使臣附和。
涂刚对刀下的徐龟蒙道:“你跪下求饶,本王便饶你不死!”
徐龟蒙昂首挺胸:“要杀就杀,何必多言!他日**伐罪,自会为本官报仇!”
Vivi刚才一直捂着耳朵,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听到这句,实在良心上过意不去了,想走出去。韩漠死死地抱着她,取出她袖子里的手机,悄悄开启了录音功能。
涂刚道:“好!有骨气!今天我且不杀你,待出兵之日用你的人头祭旗!带下去!”
徐龟蒙一举手:“慢!”
涂刚以为他服软了,大笑起来,挥手让士兵放开他。
徐龟蒙整整衣冠,面向东南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向空中拱手道:“陛下,微臣誓死不辱国体!”说完,他站起来,奔向殿中的巨柱,一头撞上去,当场毙命。
朝堂震动。荣惠公主吓晕了,被宫女扶下去。只听到涂刚叹道:“也是位义士!抬下去好好安葬。”
Vivi无声地哭着,眼泪浸湿了韩漠的衣襟。徐大人死得如此惨烈……他不算高官,圣上可能根本不记得他……
大唐使节一死,意味着战争不可避免。
此后,使团除了工匠,其余侍从、宫女等三百五十人全部被杀。涂刚欣赏兰儿不卑不亢,想放她一马。兰儿拒绝,说:“他人皆为国尽节,独我贪生怕死吗?”
Vivi听到这个消息,恨死自己了。在薛府时,总觉兰儿一板一眼是故意针对自己,所以当了郡主就把她要过来当宫女,本来只是不怀好意,没想到把她害死了。早知道,还不如跟对付翠翘和如意似的,随便找个杀猪的把她嫁了呢!
Vivi大哭:“我是杀人凶手!所有人都是我害死的!我是要出去自首的,你为什么拦我?”
韩漠说:“涂刚处心积虑想开战,你只不过是个**,出不出去,都没有意义。”
Vivi:“那他们死了……我能做些什么?”
韩漠攥紧了手机,心里说:“报仇。”
西凉王推门进来:“你们不要怪刚儿!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他本性不坏。是我,是我没教育好,都怪我!”鹦鹉站在他肩头,拍着翅膀喊:“真的,真的!”
Vivi哭:“那也不能杀人啊!他是‘战犯’!”
西凉王哭:“都怪我。都怪我。””
韩漠叫:“都别哭了。”
俩人一起冲他嚷:“你是不是人呐!三百五十条人命呢,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鹦鹉拍着翅膀嚷“真的,真的”。
韩漠把多嘴的鹦鹉一把抓下来摔到地上,怒斥他们:“哭有什么用?”
Vivi一怔,那什么有用?时空转换,回到这些事发生之前吗?她马上大喊:“不行!那是我们的机会,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大王,你答应过我们的,你不能言而无信!”她又想起不能得罪西凉王,否则他恼羞成怒,就更不会帮他们回去了,于是跪下来哀求他,“大王,我和元亮不能留在这里的,太子会杀了我们。我求你,救救我们。”
西凉王说:“对,你们走吧。我送你们走。我要留下来,不能让我儿子一个人面对战争。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两天,你们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宫里等着。等元亮的伤都好了,没有创口了,我就送你们去基地。否则‘胶囊’启动时释放的各种射线,会要了你的命。”他临走时把鹦鹉捡起来,把它歪了的翅膀掰正,放到自己肩膀上。
这只鸟这样还不死,果然是一台测谎仪。
西凉王让阿依务必保证韩漠和Vivi的安全。阿依指望着大王帮她扭转乾坤,于是尽心尽力。Vivi还好说,她只是哭肿了眼睛,要了一本《金刚经》,说是有一个叫“澄因”的小和尚说的,天天念能消灾解难,估计也能超度亡灵;韩漠冷静地不像正常人,阿依担心他会突然爆发,然后崩溃。
这一天傍晚,下了一场大雪,韩漠衣着单薄,独自在庭院中徘徊。阿依怕他着凉,给他披上一件狐裘。
韩漠说:“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阿依淡淡一笑:“我还以为你要怪我。明知太子要反,还不提醒你,害得徐大人一干人等都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