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马老板热情地推销:“客官,您看看这牙口,这蹄子,这身板,这可是正宗的大宛良驹。就这个价!”Vivi差点跳起来:“抢钱呐!”
老板:“这位姑娘,您怎么说话呢?这两年,往西域的路不好走。马市都涨价了。我是看这位小哥是行家,才诚心想交个朋友。要不然,您再看看去,打听打听我这价钱公道不公道?”
Vivi:“这马耳朵这么小!毛这么长!身子这么矮!这马蹄这么脏……”
老板不满:“毛长?此马名唤‘狮子骢’,价值千金呢。”
Vivi:“狮子骢?我看是狮子头吧!肯定是冒牌的!算了,算了,我诚心买,你也诚心卖。再便宜点。”
老板冷笑:“再诚心也就这个价了。不然您就再看看去。”
Vivi被轰出来,看见韩漠早在外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出来的,就上来质问:“你怎么不帮我砍价啊?”
韩漠无辜:“人家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自己买单的时候有这么高风亮节吗?我知道,不就算计我的首饰嘛。拿我当自动提款机啊!好,贷款利率3%,你看着办。”
“别这么样,咱俩现在什么关系啊。”
“别,别套近乎,你跟阿依什么关系啊?”
韩漠很郁闷:“别提她了行吗!咱们可是要逃命的。不买马,你想腿儿着走啊?”
Vivi把头扭到一旁,心疼得面目扭曲。回去那个马厩,她扭了半个小时才从手上摘下一枚成色最次的珊瑚戒指递给老板,“我买两匹!打个七五折吧。”
老板掂了掂:“小姐,您别跟我这儿添乱。您这个,连个马蹄子都不够呢。”
Vivi劈手把戒指夺了回来,拽着韩漠就走,扔下一句:“你不如去抢!”她下了决心不回头,直奔另一家,指着两头驴问老板:“怎么卖?”韩漠把她拉出来:“我丢不起那人。”
他十分坚持,Vivi只好又摘下两只手镯,买了一匹瘦马、一辆二手旧马车。韩漠还要抗议,Vivi瞪他:“你不过日子了?”韩漠没话可回,半天才说:“谁要娶了你,谁可……”“少废话。”Vivi气呼呼地上车,让韩漠当车夫。不等她坐稳,韩漠就快马加鞭。Vivi撞得脑门疼:“你慢点不行吗?”“再磨蹭,就等薛家来人接你回去吧!”
冬天赶路真是脑子秀逗了。可是逃命要紧。于是在黄尘古道,不,是当代高级高速公路上,韩漠藐视凛冽的寒风,驾车疾驰。还好薛家的冬衣都是上乘品质,他们没冻死。接下来几个月,他们过潼关,进河东,又经娘子关取道河北,经过恒州,走到定州,向着遥远的幽州前进。“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虽然一路顺风,但也累得面黄肌瘦。天气越来越温暖,钱财越用越少, Vivi心情越来越差,难过得直哭:“才刚到定州,还得过易州才能到幽州。再省吃俭用,也架不住长途旅行啊。我们到那儿直接变乞丐了!”韩漠说:“要不然先别去了,在定州找个地方落脚,挣点钱再说。”Vivi哭着点头。
当天中午,他们到了一个叫李家集的小镇,找一家小饭店吃饭。店小二拉着马车去后院喂草料。韩漠肚子疼,去厕所。Vivi先去点菜,居然……居然……居然遇到了罗致!
他坐在临街的一个位子上,正专注地朝外面看着,没看到她。
Vivi在原地站了一分钟,最后鼓起勇气,走到罗致的座位前,说:“罗公子,幸会。”
罗致抬头见是她,脸色微红,略一拱手:“蔡姑娘何以至此?”
Vivi:“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罗致不好回答,又向外看了一眼。
Vivi在他身边的座位上坐下来,说:“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公子你,韩……表哥跟我都挺担心的。哦,他也来了,一会儿就过来。”
罗致还不知道她就是卓妍姑娘,刚见她时本来心情很复杂,但听说她跟大哥一起来,就释然了,从此只当是嫂夫人罢了。“我听说大哥刚刚认祖归宗,他不在父母身边尽孝,怎么也来这乡野之地?”
“这事挺复杂的,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罗致一笑,又向街道上看去。Vivi顺着他的眼光看出去,一会儿四个衙差驾着一辆囚车来了,车里的囚犯扛着枷锁、衣服肮脏单薄。衙差喊:“小二!切五斤牛肉,十个大饼,给我包好带着。还要赶路呢。有热汤端几碗来。这天气冷得紧。”
小二答应着,用托盘先端出了五碗热汤,请每个衙差都拿了一碗喝。小二把第五碗端到人犯面前,被一个衙役一脚踢飞。那衙役又踹了小二一脚,喝道:“这是朝廷要流放的钦犯,你敢端汤给她喝?”小二吓得唯唯诺诺,接过四个空碗回去了。
衙差们商量着:“打这李家集去登州,还得两月吧。”
“大哥,再走半日的路就到前面山上的白云浦。天黑了路滑不好走。咱不如歇一晚,明日中午正好过去。”
“差事要紧。”
等小二把牛肉大饼送出来,衙役们就开路了。
等他们走远,Vivi冲人家背影骂:“仗势欺人。”
罗致提剑起身:“我有事,先告辞了。迟些大哥来了,替我跟他告个罪。”不等她接话他就大步走了。
Vivi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就冲刚刚出现的韩漠撒气,“天下没有不散的火锅!小二,两斤牛肉,十个大饼,两碗羊肉汤!”
韩漠惊奇:“你不减肥了?”
“这儿是大唐,太瘦了没法混。你也多吃点,还要赶路呢。”
女人善变,韩漠算领教了。怎么吃了顿午饭就坚定不移地要去登州了呢?眼看天要黑了,冷风萧瑟。他打了个寒战,望着面前的白云浦,“这是官道吗?都进山了。你怎么问的路?”
Vivi提着裙子在前面走,“我怎么知道店小二瞎指啊?”
“掉头吧。不能在山里过夜,会冻死人的。”
“哦……”
“Vivi,我说话你听见没?”
“啊?”
“刚才不是路过个农家吗?去借宿吧。”
“山里面会不会有人家?”
“悬。”
“那个小山坡,咱们上去看看,要是实在没有就回去。”
韩漠把马拴在路边的枯树上,和她一起爬上山坡,没想到看到这一幕:四个人趴在坡下的小山坳里,一动不动,旁边地上扔着一副砸碎了的木枷,还有一些血迹一直向东延伸。
Vivi惊叫一声,飞跑过去。韩漠跟去,拍着一人喊:“喂,兄台,醒醒。”那人身体僵硬。韩漠按了按他身体,估算死亡时间已经在四个小时以上。Vivi把那人扳过来,又去把那三个挨个翻过来,见都不是罗致,她放了心,俯身就吐。
死者是三男一女,女子被一剑断喉,其余三个胸口上都插着一支铁花形暗器,脸色出奇地红润,这是东辽梅家的毒。
韩漠想,葛家余党不都已经消耗殆尽了?这些是什么人?草丛一动,他拔出棠溪剑,却见一只兔子蹿过。
Vivi吐个没完,韩漠帮她拍后背:“赶紧走。”
她根本站不起来,韩漠干脆扛起她,爬过山坡,砍断缰绳,把她塞进车里,拉着马离开现场。Vivi哆嗦了半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撩起车帘,一把抓住韩漠的肩膀。韩漠赶着车,腾出一手来握了握她的手。
第27章 恒阳遇险
下了山,他们找到先前路过的农家求宿。主人是一位赵婆婆,虽然年事已高,身体还很硬朗,热情地招待他们吃饭住宿。
一进房间,Vivi就把被子披在身上,又喝了一大碗热汤,才不那么浑身发抖:“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幸好没有罗致。”
“谁?!”
Vivi把中午的事告诉他,韩漠才知道她急着去登州,原来是为了罗致。
她还是有点抖:“是罗致干的吗?”
韩漠摇头:“不会。罗致光明磊落,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用这么歹毒的手段。但是,他为什么要追踪朝廷钦犯呢?”
“那他会不会遇到凶手了?他会不会有事啊?”
“你放心,他武功很好。而且那四个衙役里应该还有一个生还者,地上的血迹可能是他的。他没事,罗致肯定没事。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再去找。”
韩漠准备出去好让她休息,Vivi忽然又叫了一声:“咱们要不要把他们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