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何为?士当去!” 韩漠边唱边转身,背对观众,作决绝与悲怆状,“城上羊,下来~食草。”
伴唱们放开嗓子:“呜嗨呦。”“母亲”一边跺着脚往后退,做伤心与不舍状,一边擦眼泪,唱:“汝何三年,嗨来呦,吾亦老!”
真难听啊!韩漠暗自摇头,摆个pose,唱:“昔结—马,客来呦呜—当行!度四州,略四海。”
乐师手忙脚乱地奏乐,刘总管急得跳脚:唱错了!唱错了!还有好几腔才到这儿呢。韩漠接着唱:“洛道五呜五丈度汲水。呜噫邪!”“母亲”连跳带唱,声泪俱下:“谁当求儿?母何意零!”
韩漠看他动作颇花哨,有点头晕。
“母亲”唱:“使君去时意何零!”
韩漠赶紧做着动作伴唱道:“以邪!使君去时,使来呦去时。”
“母亲”:“思君去时意何零!”
韩漠:“思君去时,思来呦呜去时。”
“母亲”做悲伤欲绝状,唱着“海嗨呜呜……”和音乐一起慢慢消息。
薛仁贵若有所思,停杯不饮。裴夫人母子被逗得直乐,命人打赏。楚衡饶有兴趣地问:“母亲,这曲何名啊?”裴夫人说:“这是《公莫舞》曲,是汉时的曲子,演的是母子别离。来人,赏!”
韩漠和那演员大声谢了赏,准备下台。
薛仁贵把韩漠叫来,问:“你是何人?”韩漠行礼:“回王爷,小人叫韩漠,是新来的家丁。今天歌郎小魏嗓子不行,小人就替他来了,还请王爷恕罪。”
若莘插嘴道:“你唱的倒还不错。还会别的吗?再唱一个。”韩漠脑子飞速转着,想自己会唱的歌,想起一首陈奕讯的歌。他一张嘴,薛家上下都有点懵。韩漠忙解释:“回王爷,回夫人,这歌是我们乡下人没事乱编的。”若莘来了兴趣:“是西域来的?好!好!再给我跳个舞!我就喜欢看胡舞!”韩漠跳了一段街舞凑数。裴夫人笑道:“好!好!还会别的吗?会练武吗?”韩漠说会一点点,把军训时候学的军体拳打得七零八落,逗得在场的人都乐不可支。薛王爷也不看了,自顾自地喝酒。
裴夫人要看别的歌舞,韩漠才能退下。
打工仔的日子不好过哟!罗致去探望大哥,见他对谁都一副谦恭的模样,十分不忿。韩漠怕他惹事,赶紧请他去饭堂吃饭。饭堂已经有几桌人吃饭了,都是王府的亲兵、家丁下人们。韩漠跟管事的说了一声,管事的开恩让罗致也进去吃顿饭。
罗致一挥手:“我不吃!”“别啊,你不吃,我这人情不是白欠了?别跟肚子较劲。”韩漠领了两个人的饭,还给罗致拿了壶酒,找个桌子坐下开吃。罗致吃不下去,把酒壶抓起来咕咚咕咚往嘴里倒。韩漠夺过酒壶:“别这么喝啊!回头再病倒了,你不想去找你爹了?”罗致咳嗽不止,努力地笑了一下:“大哥你不饮酒,不知道酒的好处。不过这酒不好。等小弟将来……请大哥喝好酒!”
有几个家丁平时就瞧不上韩漠油嘴滑舌,这会儿听了罗致这句话,便道:“平辽王府的酒还不好?混小子想喝御酒啊!”“就是!穷酸样!喝过酒没有?哈哈。”
罗致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家丁们起哄:“谁没本事说谁!”“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跟人蹭饭,还一副少爷派头!”“就是!真对不起这身皮肉!”
罗致怒喝:“你!”韩漠赶紧跟他们道歉。罗致道:“大哥!何必与这帮奴才啰嗦?”韩漠不想惹事,准备离开。
一个家丁用一个馒头砸韩漠:“吃完了再走啊!”罗致火了,上来就是一脚。这家丁没提防,倒在后面一群人的身上,呼呼啦啦压倒一片。家丁们从地上爬起来,一哄而上。有人骂:“真是祖上无德!”
韩漠拉架,对罗致说:“人家又不是骂你,激动什么?!”
家丁们喊道:“祖上无德,才有你们这俩混账!”
韩漠忍无可忍,回头嚷:“你说什么?!”
饭厅里打成一团。罗致身体不好,要不然早解决了战斗。
正打得不可开交,王府的中军官胡闹进来了,“吵吵什么?”他大约三十**的样子,嘴巴比身手更强壮,当年跟着薛仁贵在东辽打过仗,据传还曾做过薛仁贵的上级,在府里很有点权势和老资格。家丁们没听到,继续打。胡中军走近了点,又喊了一嗓子。众人打得方兴未艾,还不住手。胡闹见没人理他,顿时憋红了脸,扯着嗓子叫道:“都他娘的住手!谁再打!军法处置!”
一听“军法处置”,众人齐刷刷住了手。韩漠没有收住,一拳打到胡闹的眼睛上。胡中军立马变成了熊猫眼,重重地摔到地上。众人围上来把他扶起来:“胡长官,没事吧?”
胡中军捂着眼睛,跳着脚骂道:“哪个混球竟敢揍我?老爷当年追随王爷在东辽战场都没挂过花,今天哪个混球揍的我?”他最后上纲上线地总结道:“反了你了!”
韩漠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胡中军怒气不降反升:“大胆!找死!给我上!”众人又挽起袖子,要群殴韩漠。韩漠拉开架势,豁出去不干了。
罗致身体还有点虚弱,见大哥可以应付,就不助拳了,只是从旁点拨:“‘白鹤亮翅’!‘带马归槽’!不对不对!拳要向下一些!快,快,腿抬高些!小心后面!”
韩漠烦死了,“又不是比赛,你解什么说呀?”
众人打得七零八落。大总管王茂生闻讯赶来,着急地挥手喊道:“莫打了!别动手!这是怎么话说的!都住手!”
胡闹捂着眼睛道:“总管,这俩臭小子打我!”他发现自己腰都闪了,更火了,“把他俩给我绑了!哼!饶了你们,我‘胡’字倒着写!”
王总管一脸忠厚:“别打了!这吵吵嚷嚷地像什么样子?”
公子楚衡被惊动了,赶来一看眼前景象,脸色铁青。胡闹忙喊:“都住手!小王爷在此,谁敢造次!”众人一听“小王爷”三个字,立刻住手,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只有罗致没动。于是薛楚衡越过众人,直接看到他,见他是生面孔,二十出头年纪,虽然一脸病容,但眉宇之间颇有英气,心想:“这人倒像条好汉,且莫怠慢他。”
罗致很难堪,暗想:“这小王爷和我乃是兄弟,却这样相见。”
楚衡拱手说:“这位壮士,不是我府中之人吧。”罗致见他这么客气,放松了紧张,还礼道:“在下来探望兄长,倒给府里添乱了。”楚衡:“不敢,府里下人有眼无珠,冲撞壮士了!请勿介怀。来请到花厅略坐。”罗致也不推辞,拱手:“叨扰了!”
楚衡一面礼让罗致,一面吩咐把参与闹事的家丁每人责打40大板,看在罗致求情的份上,减到20大板。罗致本来想替韩漠受罚,可是楚衡坚持家有家规,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韩漠来不及辞职就挨了20板子,后背都要打穿了,在心里骂了薛家祖宗十八代,诅咒他们家早点倒霉。
知识改变命运。罗致文武双全,楚衡跟他一见如故,不但把一条家藏的好枪送给他,还强烈邀请他搬到府中暂住。罗致却之不恭,也就答应了。韩漠养着伤,感叹同人不同命,后悔大学怎么没学点有用的。不过沾了罗致的光,他的日子好过了点,甚至得到了伺候薛王爷父子去打猎的优差。
这天卯时,韩漠和罗致穿好制服准时奔到集合点。二十名亲兵整队待发,个个都年轻力壮,军容整肃。连王爷膘肥体壮的白马也特别精神。韩漠想,真是带兵有方!看这马就知道了……如果拉去赛马一定赢!
府门大开,平辽王薛仁贵身着戎装,健步走出,扫视着兵丁,目光温和而刚毅,颇有威严。亲兵们齐声大喊:“参见王爷!”裴夫人看着在丈夫和儿女上了马,很不放心地嘱咐道:“王爷,他们两个还小,这可别出事啊。”薛仁贵笑道:“又不是泥娃娃,不必担心。”说罢就领人出发。
当时的河东环境还挺好,适宜生态旅游。一进山野,猎鹰从主人肩上腾地飞入云中,又盘旋而下。猎豹和猎犬在地上矫健地追逐。薛楚衡遥遥领先,若莘在后面喊:“哥哥!等等我!”她怀抱着小猎犬,红色的披风随风飞扬,显得特别英武。亲兵们簇拥着他们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