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事他操|心也没用,有干爹,干爹肯定留好锦囊妙计,人在手上,赵怀安自我标榜仁义道德的侠客早晚回来,人质设套,等着守株待兔就行。
雨化田和赵廷一议就是半天,中途娃娃脸的铮宁、藤七、邓春荣过来加入,中午饭多摆上几套碗筷,艾丽莎看着厨下送来的餐单,寻思多添几道菜。
王钰抓了把枣子,瞅了一眼单子,“姑母,他们不会留在干爹府邸用饭的,您别白费那心思。”
“干爹不和人同桌。”
艾丽莎侧头,上去就是一脚,“你和我不是人?”
姑娘脚力挨一下疼不了多少,王钰皮糙肉厚,这一脚跟挠痒痒没差别,笑眯着眼,“不一样,干爹许我上桌是看着姑母的面上。”
这个不一样落到她的耳朵里,那是真的不一样,老阿姨的少女心砰砰跳,抿嘴窃笑,想到昨晚和他看雪,还约定每年下雪都一起看。
这人,撩而不自知。
初八,来得很快。
几天功夫想把不知道要待多久的军营所需物品准备好,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雨化田的药,艾丽莎甚至想药铺整个搬过去。
毕竟不像当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背着包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说走就走,有家室了,首要任务就是照顾好家人。
明天就是初八,一大早去京军一同出发,艾丽莎盯着下人将行李提前打包上马车,总觉少点什么,就像女人衣柜永远填不满。
她咬着筷子,心里特没谱,打仗啊带什么都不够,突然被喂了一嘴菜,嚼了两口,肉丸鲜甜弹牙,新鲜鱼肉打成泥,不知道放了什么料,做出来没有淡水鱼土味。
鱼丸没咽完碗里菜堆满,雨化田正看着,拧眉不悦她走神,她吸着鼻子,忙了一整天挺饿的,舀一勺丸子给他,朝人一笑。
一个普通人,也许某一个年纪会向往不平凡,想要轰轰烈烈留下深刻一刀,艾丽莎发现她过了这年纪,变得想要安稳,围绕着财迷油盐酱醋茶的平淡,如果是为雨化田,她可以颠覆原本理想的生活。
想着要和军队出发,艾丽莎前晚没睡踏实,因为对未知命运的恐惧,战场没有人情可讲,刀口舔血生死一线,她不懂兵法,却知道打仗中后方不是绝对安全,一整晚她自我询问,是否做好心理准备。
门扉叩响前,雨化田躺在床上等了有一会,他在算小丫头徘徊多久才会敲门,他没有自己以为冷静,真正叩响第一声,人站在门一端听她细声细气地喊他,含着踟躇。
他可以想象冻白的脸,冰凉身体需要人来温暖。
艾丽莎冷地上下牙打颤,“哥..我能不能..和..哈啾..和你睡?”
等来这句话,雨化田拖过她的腰,抱起,艾丽莎接触到热源,像可怜又不安的小猫仔挤在令她感觉安全的怀中,小声哼唧,身边有人,她漂浮的心落定,一小会便睡着。
天没亮,艾丽莎被叫醒,脑袋像被重重地雾霾充斥,反应对什么都慢半拍,揉着惺忪的眼呆了一会想起穿衣服,摸啊摸到一只手。
“.哥..”
雨化田目光出奇的柔,简直不像他,轻启薄唇,“小妹,喝水。”他看着人毫不怀疑地就这他的手将杯中药水喝完,真乖。
艾丽莎发现自己好困,眼帘被挂了几百斤重物一直下坠,她记得今天要跟哥哥出门、要出征,意识挣扎想要清醒,视线中浮现团团黑色黏住不许它有清晰视野,身体地像被抽走骨头就是爬不起来。
“哥..我....”
他将人推回没了余热的床,说骗人的话,“无恙,一会我叫你。”
“你..要、叫...”
中途断了声音,他看安静的睡颜,修长如玉的长指代梳乌发蓬松穿过一遍又一遍,细柔触感留在他皮肤,越发眷念。
艾丽莎睁眼,走了好长的路,周身酸疼不说,头昏脑涨看什么都带重影,天旋地转反胃想吐又吐不出来,就眯一小会,怎么会这么难受,她抓着床栏下床。
“小姐..”小圆听声进来搀扶。
她捂着额头,动一动便冷汗津津,“我好像有点感冒..糟了,不能耽搁我哥..你去拿些药来,我发发汗就行。”
小圆沾了些冷水,为人擦汗,小声道,“督主,昨儿..就走了。”
艾丽莎艰难集中精神,“什么?你迷糊了,军队今天出发。”
“小姐,今天初九。”
艾丽莎甩了甩头,减轻头部笨重感,感冒能让人幻听..病毒变异了?纠正她道,“是..初八。”
小圆抿了抿嘴角,犹豫来去,还是明说了,“督主..给你下药,您已经昏睡一日一夜。”
“沃特?”
这一个个词单独拎出来,她认识,也听得懂,连到一起,没办法理解意思。
去往延绥路途遥远,行军艰苦,有时急行军二天二夜也是家常便饭,还要和一群臭气熏天的莽汉混到一起,雨化田万般不愿意,他的小丫头要好好珍藏在深闺,绫罗绸缎裹着,却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就要做的性格,叫人烦恼。
是的,他又骗人,恶劣地借用她信任下药。
药效退下去能正常行动已经是入夜,艾丽莎吃完饭,同样她完全理解消化完雨化田做了什么,没有出现小圆所担心事情,想必详解接受督主离开事实。
被抛弃什么...
这种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接受,艾丽莎抱着某天清晨被留下腰带哭湿枕头面,冷松香气淡不可闻,就像被丢下她,被丢掉一样,他怎么能这么做!!
“小姐,不可以。”
小圆三人站成人墙堵着通往外面的院门。
事急从简,随便收了两件衣服带着钱,艾丽莎大步流星往外走,无论怎么样,生气也好,哭也好,闹也要,她要找正主大闹一通,凭什么一句为你好就随便替她决定。
说好的,他去哪,她去哪!
“不要拦着我,两天而已,我可以赶上,我要问个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要亲手劈了那杀千刀的混蛋!”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事实证明,跨过小圆,还有其他人,她走不到前院、出不去,一再受阻狂躁极了,“你们为什么要拦我!”
“姑母?”
王钰走进门看见这样对峙的场面感到困惑,阻碍艾丽莎出去的下人为他让开一条路,艾丽莎像被欺负的小孩找到主心骨。
“.王钰,雨化田他.丢下我走了,我要去找他..他们拦着我,不让我出去!王钰,你知道路吗?锦衣卫可以不用路引去任何地方对吗?拜托,我要去你干爹!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你干爹?!
“姑母,问题一个一个来,一次性说的太多太快,我不知道该处理哪件,”王钰带笑透着令人放松的憨直,“姑母的包裹很重呢,我帮您拿。”取走她的行李。
“耶?”
双手上分量消失,艾丽莎以为他要帮忙,王钰推着她往内走,笑容不改,还是那份容易令人相信的憨厚。
“不是,我要去..”
“没事,姑母,你和我说说发生什么?我帮你的。”
小圆和王钰之间,她选择相信他,王钰是唯一一个说会帮她的人,一五一十将雨化田骗她以及下药的事情统统说出,气地捶桌子。
“混蛋,他太屑了,我绝对、要去找他说个清楚。”
王钰替她和自己各倒一杯茶,“啊,这样啊,干爹只是去监军,下个月就回来。”
“下个月?你这么确定..”
王钰喝了一口茶,眯着眼笑道,“我猜的,哪里会那么容易打仗,如今这位陛下施的是仁政,能和谈不会打仗,我听说这次去延绥只是加强防务,走一着而已,干爹很快就回来。”
这种说辞,实在让人不安,如果一个巡防很快回来带,她自己会照顾自己,不会添麻烦,雨化田为什么对她下药?!
艾丽莎清楚记得成化年间最出名的两大战役,犁庭扫穴已经发生,下一战收复失地,驱逐鞑靼。
延绥是鞑靼经常骚|扰|边|镇,一定有战事!
“我不信。”
王钰看了她一眼,换了一套说辞,“姑母..随意带无关人等随军,落到言官那,又是一番口诛笔伐。”
“雨化田不是怕口诛笔伐的人。”怕,他就不是雨化田,这点上艾丽莎对他有绝对的信心。
他看着瞒不过去,长出一口气,不笑了,“干爹说得对,我不会说谎,您别怪干爹,药是我选的,不伤身,喝完有些难受,您才会听话留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