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有些奇怪。”忘川忍不住说道。
山海抱臂站在一旁围观，闻言冷冷地道：“傀儡而已。”
忘川诧异地问：“有人在操控着傀儡和这些树？”
“有人在操纵傀儡，傀儡在操纵树。”山海纠正道，“也有可能是秘境在操纵傀儡。这家伙身上……还有点东西。”
何以归途，唯有征途（九）
忘忧打倒傀儡后，得到了一颗翠绿的“宝石”。
山海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千年树心。这秘境总算给了点东西出来，我还以为它死抠门到等我们出去了还什么都不给呢。”
忘忧被南官要求背过无数的谱系图鉴，自然也知道千年树心是为何物，当即好好收了起来。
终于得了一点东西，忘忧带着几分期待地道：“是不是每打倒一个傀儡，就会得到一样宝物呢？”她手里的剑也兴奋地抖了抖。
山海有点哭笑不得地说：“这不过是秘境送的一份见面礼，并不是遇到个傀儡便会携带有此物。”
忘川感觉他这话中似乎带有深意，遂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山海轻笑：“啊……有几分猜测了。这秘境里确实藏着丰富的宝藏，让我都产生了一点兴趣。”他原本只当是陪小姑娘玩一圈的，“这秘境确实有灵，我们一定能见到它的。”
“因为它也想见你？”忘川说。
山海点了点头：“应该没什么恶意。接下来的路大概就正常了，我们走吧。”
眼见他大步向前开路，忘川垂头看向忘忧：“你知道他那话什么意思吗？”
忘忧想了想，说：“他好像有点伤感。”
忘川：“……”他怎么没听出来呢？
果然，两人一妖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几株八百年份以上的灵草，傍山的一个岩洞里，又散发出千年灵草的气息，以及，守在洞口的伴生妖兽。
忘川总觉着有些古怪，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上来，他身边的两个已经开始分工，一妖引走妖兽，一人入洞采摘了。
有所收获的忘忧眼睛闪闪发光，一扫前两日的迷茫与无措，兴致勃勃地到处搜寻，秘境里偶尔惊起了几只妖兽，又引发来它们恼怒的叫吼声。
午后小憩时，忘川看着忘忧精心打理着大半日的收获，又说道：“这秘境里的灵……试探了我们一番就准许我们寻宝了？”
打败傀儡之后不久，忘忧又陆续收到传讯，青玹门弟子们也都经历了一番险境之后才开始有所收获，沅卿还道：“秘境中本就诸多古怪，出现什么也不为奇。不过还是谨慎些的好，若真有万一，再与师叔联系！”
忘忧“唔”了一声，思索片刻之后才道：“这里的灵很强，可能……是木属性的。”
“是人？”忘川问道。
“是妖。”忘忧说。
山海原本在向秘境深处眺望，闻得此言，回过身来看着忘忧：“你知道了？”
“嗯。”忘忧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才道：“我能感觉到你的一点情绪，对方……应该已经成了亡灵。它仍然有强大的实力，能号令这里所有的妖兽，还能改变森林的面貌，它……”
山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它在等我去见它。”
“原来如此。”忘川有些明了，“沅卿说此次秘境与上一回大有不同，是因为从前进来的都是人修，而这一次却有妖修入内，这里的灵便感应到了你。”
于是它就小小地出了次手……
“那你准备去见它？”忘川对山海问道。
山海微微耸了耸肩，好像有点无奈：“它之前一直藏着，现在却放开了它的气，使得到处都有它的气息……有点难找了。”
忘川这才“哦”了一声：“那我们慢慢找？”
“找不到就不见了。”山海一摆手，仿佛很无所谓地说：“咱们时间也没那么充足，能用来一直找他。还得给小姑娘找灵草秘宝呢。”
忘忧默默无言。
偌大个秘境，除了他们自己制造出来的响动外，却不曾听到其他的动静了。而自于入口分开之后，除了那两妙弦阁的女修，他们也未再遇见其他人。
忘川跟在忘忧身后走走停停，看着她忙忙碌碌四处探寻灵药秘宝的小身影，心中依旧存留着怀疑与不安。
这地方从一开始进来就很不对劲啊，也不知是不是他第一次入秘境没经验的缘故，他总觉得哪哪都奇怪。山海身上也贴着敛息符，这秘境中的灵却能分辨出他妖修的身份？这岂不是说明那个灵起码有分神期的实力？既有如此强大，为何之前那攻击……还打一次就消停了？玩他们呢？
而且，从知道云海秘境要开启时起直到入秘境，他不少听周遭的弟子们谈论过这地方，没人说起这秘境有灵？忘忧说那是妖的亡灵……此次试炼会不会格外对他们不利？会不会留下什么传承？他一刚入门的体修还不能自保只能拖后腿，被压制了修为的山海和忘忧能扛得过此次试炼吗？
忘川越想越担忧，忍不住使劲晃了晃脑袋，也、也有可能是他没多少见识，太过杞人忧天了呢……
山海蹲在忘忧身边看她撅着身子挖一株药草，余光扫了一眼走神的忘川，默默地传音给忘忧道：“我总觉得忘川在小瞧你我啊……”
真的是无时不刻地在瞎操心。
兄妹两个果然很不一样。忘川长年呆在轩辕府看旁人的脸色，过得小心又谨慎，而忘忧经历一番生死忘掉了无数过往，被她师父宠得不知世事。所以忘川每走一步都要提心吊胆深思熟虑一番，而忘忧遇到了什么事第一时间只会想到用剑来解决。
看，她又挥舞着她的青溪与赤烛赶妖兽去了。
两人一妖往秘境深处不知走了多久，遇到的妖兽草药的等级也越来越高，入夜时候，山海找了一处浅浅的洞穴当做临时休憩处，忘川因跟了一天自觉什么都没做，因此主动烤肉去了。
山海不重口腹之欲，便靠在洞穴内闭目养神，也不知怎的，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警惕地盯着洞外幽深的夜色。
忘忧见他动作，连忙握紧了青溪与赤烛二剑。
忘川心里一跳，低声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大地猛然大震，原本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焰瞬间就灭了，整座小山连带着这个洞穴都在小幅度晃动着。
眼前一片黑暗，忘川只听见山海用那毫无波澜的声音说：“冲天的妖气……还夹杂着一点脂粉味。”
忘川一时没反应过来。脂……粉……味？
忘忧说：“那两个女修？”
那震动越来越大了，隐约伴随着怒吼声。
“往咱们这边过来了。”山海继续道。
忘忧握紧了手里的剑：“难不成他们知道咱们在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她们惹了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山海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那妖兽要来了，小心点，先按兵不动。”
说话间，忘忧已听到了巨兽狂踏的声音，踏一步地一抖，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杂乱无章的乐声，好像还有女子说话的声音。
山海问道：“要插一手吗？”
忘忧的脸上一片茫然，不知山海在夜色中能不能看到：“我不知道。”
“那个……”忘川举着手里的几串烤肉，迟疑着问，“这点肉其实差不多熟了，闻起来好像还比较香，那妖兽会不会闻到这些气味？”
“会吧。”山海平静地说。
他们忽然听到有人在急促地呼喊着：“啊！救命啊！救命啊！道友救命啊！”
这个声音有点清晰连忘川都能听见，他道：“有人英雄救美了？”
“不。”山海道，“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什么？所以是冲着咱们喊救命？？”忘川颇为诧异地道，“她们也能闻见这肉香？所以知道咱们在这？”
山海于黑暗中回头看了忘川一眼，这是在逗笑呢？
一片黑幕之中，有两个白色的身影飞奔而来，她们身后的树木一棵一棵相继倒下，一个格外庞大格外明显的黑影子伴随着极大的压迫感追随而来，那个影子一动，他们所在的小山就浑身一抖，好似极为畏惧。
忘川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个飘逸的白影子很快就飘到了他们身边，一人抱着一把琴，哭哭唧唧梨花带雨地冲着山海与忘川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