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惜笑着说道:“你羡慕的话,也招赘呗,明琮对你一心一意的,肯定听你的话。”
“少来,除了魏谦那种能自己做主的,哪能那么容易入赘?”李妙英摇了摇头,“真是没想到,魏谦先前看着那样,如今对你又这样,惜惜,你可真是个有大福气的!”
到晚间卸妆时,顾惜惜从镜子里看着魏谦,冷不丁说道:“以后不许你再跟我挤一辆车了!”
魏谦正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手里的梳子一顿,不解地看着她,道:“怎么了?”
“都在笑话咱们呢!”顾惜惜划着镜子里他的脸羞他,“说你好好一个大男人,只管跟我们女人家挤一辆车。”
“你要是不喜欢他们议论的话,我有办法让他们闭嘴。”魏谦握着她的头发,细细梳篦着,放下了心。
她突然提起这话,他还以为是他做了什么事情惹她不高兴,才不准他一起坐车,原来竟是为着那些人说闲话。这也不难,谁家还没点不干不净的事儿捏在影卫手里呢?回头他敲打一下,管教那些人都老老实实闭嘴。
“你这人,”顾惜惜呼一下抽走了他手里握着的头发,嗔道,“不大点儿的小事就要上那些手段,当心人家说你无法无天。”
魏谦垂着眼皮,嘴唇便微微抿了起来。
顾惜惜见副这幅怏怏的模样,反而担心起来,忙转回头瞧着他,问道:“怎么了?”
“惜惜,”魏谦弯腰圈住她,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声音有些涩,“你也说了是不大点儿的小事,难道为了那些不相干的外人说一句,你就不准我跟你一起坐车了?这不公平,咱们两个才是最亲的,做什么要理会别人说什么?”
顾惜惜瞧着他,担忧消失了,只是忍不住想笑。这话说的亲厚稠密,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他也大不小了,从前看着冷冰冰的一个人,怎么一成亲反倒像个小孩儿似的,粘人得紧?又惯会一本正经地说些肉麻的话,也不知这面皮是什么做的,一点儿也不知道羞臊。
她有心逗他,便横了他一眼,道:“想什么呢,谁跟你最亲?我头一个亲的是我爹我娘,然后是我外祖母,你且排在后面呢!”
爹娘,外祖母,他得排在第四个。魏谦抿着嘴唇半晌不说话,最后闷闷地说道:“好吧,第四个也行,反正只有我,是要陪你过一辈子的,他们再亲,也都不如我亲。”
顾惜惜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一天到晚的,到底在想什么!”
“想你。”魏谦趁势吻了她一下,道,“惜惜,咱们想坐一处就坐一处,不用理会旁别人说什么。”
“谁想跟你坐一处?”顾惜惜推开他,笑着转过身去,“家里的车子太小,你个子又高,每每挤得我难受。”
“那就做辆大车子咱们坐,”魏谦重又拿起她的头发,“正好送灵的时候也能用。”
到六月里车子倒是做完了,可魏谦却被燕舜指派去负责送先帝入陵时的一应值守防卫,就算他满心里想要跟顾惜惜一起坐车,也是不可能了。
从京城到帝陵将近一百里地,到时候京中品级以上官员、诰命都要随行相送,路途既长,沿途祭奠的礼仪又多,况且途径的一大半是山林野地,既要确保皇帝的安全,又要调动各处卫所值守哨探,事情太多太杂,魏谦不得不提前半个月出发,沿路途查看地形,一一布置安排。
成亲以来,这是他头一回跟顾惜惜分开,虽然每天里千头万绪,有无数需要操心的事,可他还是留下了心腹江复生,命他不时往来京中与帝陵,传递镇远侯府的消息。
这天江复生从京中回来时,说完了一应事宜,犹豫了一下又道:“大统领,夫人让郁金去联络打点送灵时的下处,可属下发现,夫人又命护卫悄悄盯着郁金,时时把她的行踪报到夫人那里。”
盯着郁金做什么?一个丫鬟而已。魏谦一时想不通顾惜惜要做什么,但她吩咐下来的事,他自然是不会有异议的,便道:“既是夫人发了话,那么你也安排两个妥当的人盯紧郁金,若是夫人的人手有什么遗漏的话,你们及时提醒一下。”
江复生答应着,又道:“大统领,郭盛昨天背着人进宫去了,属下没打听出来他到底去了哪儿。”
之前影卫向魏谦隐瞒了燕双成散布谣言的事情之后,魏谦就有些疑心郭盛,但几番私下里探查,郭盛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魏谦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只让江复生继续盯着,不得放松。
影卫虽然身份特殊,免不了四下走动,但是近来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进宫,而且据魏谦所知,郭盛并不是燕舜的人,那么他为了什么事偷偷进宫,见的又是谁?
入陵在即,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魏谦沉声吩咐道:“加派人手跟着他,外松内紧,有什么不对立刻来报我。”
江复生走后,魏谦左思右想,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家里那边虽然留足了人手,可唯有他亲身守着她,才能放下心来。
他立刻叫来部下,吩咐道:“把行程往前赶一天,到时候我要回家一趟。”
镇远侯府中。
三元悄悄向顾惜惜报消息:“……郁金把下处安排在莲净庵,她过去打扫收拾的时候,恰好怀山长公主府的人也在那边借住处。”
怀山长公主的病始终没有起色,如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梁牧死后为着守孝,梁茜的亲事也没有着落,梁家的小儿子梁复又是个事事都不行的纨绔,曾经赫赫扬扬的怀山长公主府从此一落千丈,这几个月京城里几番热闹事,梁家经常连请帖都收不到。
顾惜惜想着最后一次见面时梁茜满脸怨毒的神色,直觉不能与她碰面,便道:“去告诉郁金,我不住莲净庵,让她另外寻住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管郁金是不是有问题,她都没必要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送灵前一天的晚上,顾惜惜刚刚睡着,忽然觉得脸上一凉,跟着鼻端嗅到了魏谦身上特有的松叶气味,她迷迷糊糊之中,还以为是在做梦,可那凉凉的一点慢慢地移下来,移到了唇上,变成了一个缠绵的吻。
顾惜惜几乎透不过气来,这才突然意识到,不是梦。
睁开眼睛时,魏谦正坐在床边俯身吻着她,顾惜惜惊喜之下,脱口问道:“退思,你怎么回来了?”
“不放心你,所以赶着回来一趟。”魏谦一手扯开腰带,甩掉了外袍,跟着搂紧她倒在了床上,“明儿一早我得赶着去宫里护驾,先回来看看你。”
“鞋,你还穿着鞋呢!”顾惜惜推着他,“先把鞋脱了。”
魏谦胡乱扯了下鞋子,两脚一蹭,早踢在了旁边,跟着就钻进被子里,摸索着去扯顾惜惜的衣带:“惜惜,我好些天没看见你了。”
“别闹了,这都几更天了,你赶了一天路,明天一大早还得进宫,”顾惜惜紧紧攥着衣带,喘微微的试图阻拦,“赶紧睡下歇歇吧。”
“我不累。”魏谦急急答道。
他很快找到了衣带的活结,拽着头一下便扯开了——这件事他近来做的十分惯熟,根本就是轻车熟路,甜香气息瞬间充盈了鼻端,魏谦拉起被子盖住两个人,伏了下去。
顾惜惜一早醒来时,枕边已经没有人了,若不是小衣抛在枕上,提醒着她昨夜的一切,她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个癫狂的梦。
身上酸软的厉害,半天都不想起身,待到下床梳洗时,顾惜惜看着镜子里满目春色的自己,暗自下定了决心,以后再不能由着他胡闹了,她还要赶一天的路,他更是要忙上一整天,偏要在这时候折腾,真是个不管不顾的。
辰初时分,先帝的灵柩出东华门,太后率领帝后两个并后宫妃嫔,皇子、公主随后围随,百官诰命的车马在后面跟着,浩浩荡荡出东城门,往帝陵的方向走去。
魏谦乘马跟在御辇之后,护卫的间隙里,不时望向远处顾惜惜的车子,加意戒备。
一路上颠簸辛苦,天快黑时,帝后在半路的行宫安置,官员与家眷便在附近的寺庙、农舍落脚,镇远侯府定的下处是一处农庄,魏谦眼巴巴地看着顾惜惜的车子往那边去了,正要跟过去时,一个小太监寻过来,道:“魏统领,陛下让你即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