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吸气,突然撒开步子,远离了这片恼人的山谷。
……
当凌逸赶到这片山谷时,宁无忧正好言好语地劝说慕清朗“啊”张嘴,手上又费力地掰开他的双唇,可是慕清朗就是不肯配合,死死地咬紧牙关,宁愿死,也不服下那颗药丸。
“一边去”
看着宁无忧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心中就来气。他对她实在激不起任何好感,肤色虽然长得比他白,可是全身上下就是长着祸水样,偏偏只会吸引慕清朗这种狂妄自大男子的保护欲。
从前,未曾遇见宁无忧这个祸水的时候,慕清朗是个睿智冷静的大将军,可是,自从在战场上遇见了她之后,他就被她那种祸水气质所吸引,以致做出了许多疯狂的犯傻举措,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比如,身为堂堂一城之守将,他为了保护他的小情人和家人,不仅派出自己最得力的青衣卫,居然还放下了自已的校场,前去北越给她当手下。还有,为了不让蔚城枫与她多碰面,他居然叫他去北越捣乱,让他的情敌抽不开身……
而为了他的心愿达成,他凌逸也不知前世欠他的,今世居然沦落到要跟在他屁股后头,给他当狗头军师……
想想就来气,这不,他这一次为了这祸水,又要将自己的小命交代了,他居然不吃情敌的解药,想想,他更气了。
“反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服解药”
他最是厌恶他这股要死不死的傲娇样,心中发狠,一把将宁无忧手中药丸夺下,正要放进口中,却瞥见宁无忧震惊的眼神,只好将药丸改放进她口中。
“你先服,再喂给他,反正你俩亲都亲了,他肯定巴不得多吃你的口水”
“你闪开”
宁无忧没想到这颗药丸入口即化,眼下,她也只能用他说的这个方法让慕清朗服解药了。
待凌逸退开之后,她急切蹲下,将口中和着口水的药丸渡进慕清朗的口中,处于昏迷状态的他,根本不知药丸的缘由,只是凭本能吞下她渡过来的药水。
不用宁无忧等待太久,慕清朗已经睁眼,他的脸色迅速回归正常。可是看到不远处正好整以暇等他醒来的凌逸,他不由怒了。
“谁叫你救我的?多管闲事”
“哼,不把你救活,你还指望我给你当牛作马守城?想得美,我看你前世一定是个当和尚没见过女人的傻子,不然怎会为了这个小妖精,连命都快玩掉了,你也该醒醒了”
“我还要娶她呢”
“人家还有个竹马呢,你还不识趣要横插进去,哼,果然是奇葩一朵。不管了,反正我要休假,今日起,自己守城”
凌逸实在不想再面对这个为了宁无忧而一再犯傻,差点连命都玩掉的慕清朗,抛下狠话,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
火树银花上元节
“亲爹:当您见此留言时,您的千金我已经随他踏上前去南越皇宫的路途。千万别攻城,首先是您打不过,其次是扰民。至于此次您为何能伤到慕清朗,您心中有数,再说,他也是为了救我,才会吃下您的偷袭之箭。
虽然,看不起您的偷袭行径,不过,为了尊重您爱面子的习性,我是不会把您偷袭的事捅出去的。当然,若是您再想暗算他,则另当别论。
本次我主要是想去会会您心中的死敌、我未来的公公慕仲卿到底好不好相处。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何您那么憎恨慕清朗,一直想置他于死地,他又同你毫无瓜葛,想必这个问题您也不想同我讲,我只好自己去寻找答案。
另外,不要拿您那套所谓的礼义廉耻来说教,反正,我的婚姻我作主,我的夫君我来定,记住:我是有感情的人,不是由您摆布的死物。最后,顺祝上元节愉快。您的忧儿敬上”
今日正月十五,上元节。
午后的日光带着些许耀目的温热,宁永峻来到前厅,他本想先解除宁无忧的每日罚跪,让她好好装扮,然后陪蔚城枫去街上看花灯,不想,偌大的前厅空空荡荡,原本,认真接受罚跪的女儿不见影子,只见手上这封留言信。
“混帐,简直是胡闹”
看完留言,宁永峻气得双唇哆嗦。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原本虽有些顽皮但却娇俏识大体的女儿,越来越不受自己掌控,说什么自己婚姻自己作主,自己夫君自己来定!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她这种尊贵人家的子女,自己的婚姻从来都是父母包办的。还有,她还想去会会自己未来公公?这天下,哪有像她这样不知羞耻的人,这还未定婚呢,就这样明日张胆跟男子外出见他父亲的?
宁永峻越想越气,不自觉地五指攒紧,手上纸张很快化为粉末,他感觉自己老脸都被她丢光了,自己若再不对她严加管教,她肯定能做出更多惊世骇俗的事体来,到时,蔚城枫即使再宽宏大量,也无法接受她的这种出格举止。
不行,这次不管怎么样,也要把她和枫儿的婚事办了,这样她就不能到处野了。
……
黄昏时候的风,夹着些许冰凉,轻柔地吹拂着一匹赤马的鬃毛,它呼在风中的气变成白色,很快飘散在风中。
宁无忧倚在慕清朗的怀中,随着马儿停步,她抬首,这才知道,原来南越国都瑞京就在眼前。
原本雀跃的心情,突然有些紧张,她仰头,循着他过份突出的喉结,见到了他低下的眉眼,此时噙着笑,正等着与她来个四目相接。
她不禁双颊变红,转头轻哼,这家伙,何时变得这样恰到好处地调情了?
“嗯哼”
他轻轻扯住她的脸颊,率先说话,“欢迎忧儿,来我南越国作客,我们先去个地方”,说着将她扶下马。
慕清朗右手牵马,左手与宁无忧十指相扣,两人一马很随意地漫步在帝都城的街头。
宁无忧睁着好奇的眼眸,望着身边汹涌的人潮,只见两边商铺、酒肆、茶馆早已挂上各色花灯,在灯光渲染之下,人们驻足围观的脸,洋溢着十足的喜气。
这是一幅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彰显着南越国的繁华与富庶。
人来人往中,她觉得有些恍惚,却又倍感亲切,虽然她不曾来过这里,可是她却仿佛觉得,已经在此生活多年。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乌及乌……
当他们走到一处捏糖人摊子前,慕清朗有些迈不开脚,从小到大,他没有尝过这玩艺儿,他五岁之前一直深居宫中……
娘亲在他五岁时离开了人世,而后来他便也离开都城直到长大……
一直以来,他从未像今天如此有闲情地走街窜巷,更无从知道,原来大街上有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
他不知道他这种“嘴馋”迷恋的小心样子,让宁无忧觉得可爱又心疼,说实在的,这种糖人她早吃得腻了,以前大哥在家时,他时常会带她出门买这买那的。
带着了然的笑意,宁无忧很快从捏糖人手中,买下两支糖人,拿一支放进他的手中,两人相视一笑,扯开嘴吃起糖人,两人边走边吃,很快宁无忧吃完了手中的糖人,可他却还在小心翼翼地吃着,好像很舍不得的样子,让宁无忧又是一阵感慨:眼前这小心吃糖人的男子,会是世人口中传诵的南越慕大将军?
见宁无忧嘴边粘着几缕糖线,慕清朗掏出锦帕为她擦拭着,很快两人目光一碰触,便又流露出温柔绻绻的神情,心神一颤,突然又感到一阵不自在,两人又迅速别开眼眸,看向别处假装欣赏起花店门口摆放的盆景。
两人时而依偎着欣赏街边的花灯,时而牵手伫足流涟在摆放工艺品的小店,一路上两人绝色妖娆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围观赞叹:真是一对佳偶天成!
一路上,慕清朗心情大好,欣然将这一路上人们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由衷的赞叹,全部笑纳在心中。
眼看一条长街即将走完,慕清朗领着无忧停在一家饭馆门前,仰头一看招牌,上书黑色大字“仙人也买醉”
宁无忧让这招牌逗乐了,真是好大的口气!
可是一进大堂,宁无忧却感到哭笑不得,招牌上分明写的名字,看起来应该是环境清幽的,可是,眼前所见却与想像中大相径庭:
人声鼎沸的一楼膳食厅,只见食客们正扯开嗓门地大呼小叫,那些震耳欲聋的喝酒行令声音,看样子就要把头顶的楼板给震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