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才发现有个人趴着睡在床头,刚要出声,那人却先于她睁开眼抬起头,冷肃着脸色,关切地问着:“忧儿醒了?身上的伤怎么回事?若是那厮欺负你,可不能掖着,枫哥这就去荡平他的南越国”
听到他动不动就要为她出兵,她急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今日上霞美峰观光,结果夜间下山时摔下马晕倒了,他把我救起的!”
宁无忧继续笑眯眯地望着眼前蔚城枫,依然坦荡地回答着他的疑虑。
“忧儿,你怎能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说他与你我身份敌对,你就不怕中了他的奸计?”
蔚城枫攥着锦被的五指收紧,语气激动。
“好了,枫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有君子之风。况且我自有分寸,一夜过去,我还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不过还得谢谢你照顾了我一夜,你也去睡吧”
宁无忧抬头望着某人越来越黑沉的脸色。
“忧儿,你已经像变了个人,你居然还替那敌国人说话?他到底有没有非礼你?”
某人怒气沉沉着地握着她的手,根本不想罢休。
“枫哥,你想得太严重了,我不知如何作答,你也累了,去歇息吧”
宁无忧有些头疼地抚额,轻声劝着他。
“忧儿,你知不知道,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害怕你会离我而去。害怕你会将我们这十几年相识的情份抛诸脑后”
蔚城枫有些心绪不宁,说着俯下身去直视着宁无忧的双眼,同时又将那带着灸热的唇,急切地要印上她的双唇。
此刻,她这才明白,爱情确实有先来后到之说,她确实地感到她的情她的心,已经系在她喜欢叫他“阿朗”的那个男人身上。
从此之后,心底再也无法将自己的情分给除他之外的男了,并不是为了表明自己有多忠贞,只是,她真的不习惯穿梭在两个男人之间。
所以,面对蔚城枫认为理所应当的热烈之唇,她只得回应他的是轻轻地转过脸,无形地躲避着他的唇,同时也推开了他的头说:“枫哥,我真的累了,等我伤好了再说好吗?”
说完拉起锦被蒙住将自己与他隔离并沉默着。
是的,这样的沉默与无声的抗拒,想必不用言明,他也明白,虽然我们相识很早,虽然我们已经有着十几年的少年情分,可是那时,我们都没有感受到爱情来过的悸动。
再后来,我的生命中闯进了那个魅惑人心的男子,他唤醒了我心灵的生机,我的生命因他而熠熠生辉。
稍稍平静下来的蔚城枫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于是站直了身体,拉开了蒙住宁无忧头上的被子,凝视片刻之后,说:“忧儿,无论你走到天涯还是海角,你始终在我这,此生不渝!”
说完将宁无忧的手从被子中抽出,抚上自己的心口按住不动,之后又将她的手重新放入被中,带着一脸坚定和不舍迈出了宁无忧的厢房。
宁无忧默默地听他说完这一番“表白”,心中又是感动又有些无奈。
如果,如果年初,自己的家门未曾遭遇不幸,自己的娘亲顺利生产,自己的家依然沉浸在温馨喜乐的氛围里。
如果那妖孽般的男子没有出现在两国之间的平原上,如果她没有遇见霞美峰月下,他那翩然若仙的身影,她想,此番表白会让她觉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毕竟,他们有着十几年共同成长的相伴时光。
纵然,不曾心动,可是两人如璧人般的身影一经合璧,也会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一道风景!
纵然世事变迁,他也会是她这一生中,最渴望与之白首不相离的人。
可是,一切都只是如果,她的年纪虽轻,可是短短不到一年,她的生命却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数。
而与他的相恋,更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变数!
也不知,这样的不告而别,那个人会不会放心不下?这样想着,突然又一阵困意袭来,紧接着她又进入沉沉的梦乡。
在梦里,她又见到那身姿如飞鸿,如九天谪仙下凡的影子,他带着朗润清澈的笑声向她飞身前来。
突然,他手中翻转,一把长剑正朝她面门袭来,眼看躲闪不及,本能地打个激灵她睁开了双眸,就立即见到梦中那张绝色如妖如孽般的俊颜,此刻正以手支颐,侧着头噙满促狭的笑意,另一手食指轻轻地刮着她小巧的鼻梁。
盈满一室的兰草之香,夹杂着某人一身的阳刚气息,盈盈充满于鼻端。
于是,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先“阿嚏”了一下,只见这个噙满笑意的恶作剧者,虽然被喷了满脸星星点点的鼻水,却仍然不躲不避,只是含笑俯身直视着卧倒于眼底的宁无忧。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宁无忧脸色一红,赶紧拉起被子把自己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哪里来的登徒子,敢私闯小女子闺房,该当何罪!”
“好心前来探视我的小家伙,本将军何罪之有?”
来者不紧不慢地坐于床沿,手指捻起她的一缕发丝绕着圈儿。
“哼,公子走错了门,这儿没有你的朋友”
宁无忧嘴里冷冷地哼着,心下却悄然愉悦着。
来者直接无视她刻意的冷淡,他甚至从中感受到些许愉悦,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未报答本将军的救命之恩,转眼就如此无情,这小丫头变脸比翻书还快。”
“谢谢慕将军的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他日定会登门酬谢。只是今晚你在此只能给本姑娘徒增烦恼,因此请立马离开”
宁无忧下起了逐客令。
“哼,若是本将军不走呢?你会怎样?本将军都不觉烦恼,你有何可恼!”
慕清朗语气不善地回应。
突然,他身形一震,脊背僵直着凝神倾听着什么,宁无忧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戾色,正自不解间,就已见一身黑色劲装的蔚城枫,满脸不豫地立在门口怒视着房内的“不速之客”。
容不得慕清朗开口说话,蔚成风就已一手紧紧揪起慕清朗的衣领,另一手挥起拳头带着狠狠的怒意砸向他的脸部。
慕清朗猛地一偏头,躲过袭来的空中一拳,脸上凝起无边的戾色,怒吼着:“蔚城枫,先把话说清楚,突然偷袭,这是小人行径!”
说完也挥起一拳正要对蔚城枫还以颜色,就听到宁无忧急声喝道:
“住手,两人都不许动手”
宁无忧说着也不顾背后的疼痛,挣开被子挣扎着直起身就要下床,想要前去阻止发生在眼前的争斗,她的双手无助地扯着被角,浑身颤抖地偎着床栏先让双脚落了地,怎奈双脚多日不动,如今更是软绵无力,她依然勉强支撑着要扯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她手足无措,楚楚可怜地望着面前,那两个不应该同时出现的人。
挥动的双手又无力地垂落下来,虽然勉力站着,此时却觉得自己突然像一团棉花就要落在地上,眼疾手快的蔚城枫却将她扶到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忧儿,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是你让他来的?忧儿,你让我情何以堪!在你心里,你把我把放在什么位置”
蔚城枫面对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情绪失控地快步奔到宁无忧的床边,抛出一连串的逼问,直直地凝视着她的眼底,好像要看看到底她的眼中有没有自己的存在。
真的,局面会变得如此不可收拾,是她从未想到的,可如今,她又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局面了。
“慕某算是领教了,原来堂堂蔚大将军只会偷袭、只会为难一个小小女子。”
慕清朗眼见蔚城枫对宁无忧的步步紧逼,嘴上轻描淡写地说着,手上却恨不得上前,将他一“爪”掐死!
不过,一见今晚这突如其来的失控局面,想来自己的功劳不小。
“这是蔚某和忧儿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想当年蔚某和忧儿两小无猜,你还不知在哪”
蔚城枫带着满脸的不屑与嘲讽冷冷地回头说着。
“哦,如此说来,蔚将军与忧儿倒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咯!只不过,将军所说的感情深厚,应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深厚吧?”
慕清朗施施然地从坐榻上站起,悠闲地在房内踱着步子。
不是听不懂慕清朗那满嘴的讥讽,只是懒得再跟他废话,于是猛然一个转身,抽出腰中长剑直直地朝着慕清朗这边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