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但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只好顺着林语之的话说：“……是的。”
林语之的眼神立刻溢满惊喜，好像看到什么宝贝似的，两眼都快往外放光。顾霖则气哼哼地把水果往地上一放：“胡闹！”
林语之赶忙推了他一把，然后上前拉住流光道：“别介意啊，刚刚叔叔不是在说你。我们是顾申的父母，顾申这孩子谈恋爱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让你就这么住着，太委屈你了！”
流光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自从住到顾申家里以来都是被好吃好喝好玩地供着，真没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于是她就道：“我倒是不委屈……”
林语之拍拍她的手，自动把她的话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慈爱道：“没关系，孩子，以后你也算是我和叔叔的女儿了。要是顾申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她差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老两口本来因为工作结婚就晚，生顾申的时候都二十六七了。顾申从小被爷爷带着，跟他们也不太亲热，当兵回来二十七八了连个对象也没有。林语之为此快愁白了头。光介绍对象也介绍好几回了，顾申不是借口不去，就是正色说自己现在不打算结婚，搞得替林语之介绍小姑娘的一个同事都忍不住嘀咕顾申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了。
谁知道他还会金屋藏娇！上次来还搞个猫养着她就觉得不对，顾申从小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养过猫啊！果然有情况，还把他们夫妻二人瞒得严严实实！
林语之现在的心情既气恼又高兴，复杂极了。不过很快高兴就压过了气恼，亲亲热热地拉着流光的手坐到沙发上说话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
“……流光。”
“家住哪儿？离北京远不远呀？”
然而这边林语之一肚子疑惑还没问上两句，玄关的门又被打开了。
黑鱼汤
顾申左手提着满满一袋子的菜，右手的黑塑料袋里还装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本想着开门需要费些功夫，没想到一拧把手门自动就开了。他还没来得及想是不是自己走前忘记了锁门，就直直对上了顾霖投来的不善眼神。
顾申脑子里突地一下，“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顾霖冷哼一声：“这房子还是我买的呢？我怎么不能来。”
可真是他的好儿子，偷偷在外面找到了女朋友也不跟他们说一声，害得他们老两口还天天为他的终身大事发愁。想他好歹也是个领导，拉下脸来拜托这个拜托那个跟人打听有没有适龄的小姑娘，顾申还偏偏不识趣。你要早说你有女朋友了谁还费这番功夫！顾霖话里有话，眼刀直往自己亲儿子身上捅。
顾申假装看不到，走了进来，看到流光一脸茫然地跟林语之坐在一处，立时放下手里的菜，把林语之拉了起来：“妈，你来也不说一声。”
流光终于得到了解放，刚刚顾申妈妈那一番亲热劲，让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好。
林语之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不满道：“上一次过来，让你抽个空回家一趟，你抽空抽了大半个月了也没抽出来空来。既然你不回家，那我和你爸就只好自己过来看看了。一进门就瞧见这位叫流光的小姑娘，顾申你也真是，谈恋爱了怎么能不和爸妈说一声呢？爸妈难道是电视剧里那种随便拆散别人的人吗？你这么做也太委屈人家姑娘了！”
顾申被说得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却怎么都显得口拙。他无奈地笑笑：“妈，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哼！”顾霖撇下嘴角，“大丈夫做事坦坦荡荡，你这样藏着掖着，对得起人家小姑娘吗？”
流光圆睁着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顾申哪里对不起她了。
林语之一把拉过顾申，悄声道：“还有，我怎么瞧着这姑娘年纪不大呢？成年了吗你就给人接家里住来了？顾申，你该不会干了什么违法的事吧？！”
顾霖竖起耳朵在一边听着，再一瞅流光果然还是十七八岁懵懂的样子，立时眉毛一挑。
顾申立刻解释：“怎么会？她早就成年了，只是看着小而已。”人家数千年前就已经成年了。想着不能给父母透漏太多，顾申只好顺着父母的猜测往下说，偷偷给流光使了个眼色，流光也不知道会意了没有，给了他一个笃定的眼神。
这么一说林语之和顾霖就放下心来，想来儿子也不会干出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于是林语之又拿出了准婆婆的热情，问流光平时爱吃什么。
流光僵硬道：“火锅？鱼？”
林语之惊喜道：“我们家也爱吃火锅，以前冬天天冷的时候，还经常下馆子吃铜锅涮肉呢！”
“涮肉？”流光不解道。
“你一定是南方人吧，我们北边经常吃这个的，下次呀阿姨在家里做给你吃。”林语之又看了一眼顾申买的菜，“哟，还买了鱼，顾申你会做鱼吗？”
“他会做的，上次做了一次鱼汤。”流光诚实道，“不过似乎味道和店里的不太一样。”
那次刚吃完和彦送来的张生小记的菜后不久，流光有些怀念那黑鱼汤的味道，顾申就自己买来鱼做了，不过同餐馆做得差异巨大，还把鱼肉都弄碎了。
林语之扑哧一声笑出来，觉得流光这么说话还挺有意思的，然后又瞥了顾申一眼：“他哪里会做鱼汤啊，从小到大都没下过庖厨的，鱼得煎过之后煮出来的汤才鲜，今天中午阿姨在这给你露一手。”
语句间就把中午一起吃饭这件事给定下了。
顾申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顾霖一巴掌拍在了肩膀上：“看看看，没看到地上有你妈专门给你带来的水果吗？还不把水果拿去放到冰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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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之果然厨艺精湛，流光眼看着她娴熟地处理了黑鱼的内脏，洗净之后横刀斩成大块，加上葱姜一道在锅里过水。捞出后以热油微煎，再放入调料炒出香味。最后热水入锅放入葱结，煮至汤色浓白，大功告成。
流光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好香。”
林语之笑道：“之前忙工作的时候我挺少做饭的，后来退休之后偶然琢磨了一下，发现原来做饭还挺有意思的。”
流光笑笑，她也觉得很有意思，不过是觉得吃这件事本身更有意思。上古时代人类茹毛饮血，没有什么烹调的手艺，吃食也简单粗糙，清朝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那会儿的食物已经很好吃了，谁能想到如今更是丰富多彩。
林语之见她笑了，眼神确实不似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对顾申的话更是完全信了。趁着顾申正同顾霖在客厅看电视，她又问道：“流光呀，你同我们家顾申是怎么认识的？”
要知道顾申从小就孤僻，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也就只有一个和彦，参军退伍后也没见他同谁有些往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生活。
流光想了想，回忆起第一次在林家村见到顾申的样子，实话实说道：“有人把我关进了一个箱子，顾申来了，就把我给放出来了。”
林语之有一些惊讶，竟然是被人恶作剧关在了箱子里，这么说来他们家顾申也算是英雄救美了，怪不得能成就这一段姻缘。
林语之生长于北京，从事的工作也特殊，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有些富二代半夜零点还在五环以内飙车呢，玩游戏输了对一个女生恶作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来，帮阿姨尝一尝这汤咸不咸。”林语之道。
另一边流光也没觉得的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接过林语之递给她的勺子舀起一勺汤，咋了咂嘴：“我觉得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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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顾申和顾霖分别坐在沙发的两头，刚开始都没有言语。电视机里调到了新闻频道，主播正报道着哪一处村落又遭遇了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就在这微微僵持的气氛之中，顾霖咳嗽一声，先开了口。
“听你妈上次说，你跟和彦去了趟长白山？”顾霖道，语气还算平静。
顾申点头道：“是，没去几天，事情完了就回来了。”
顾霖看了他一眼：“和彦的家事我不便多问，不过之前长白山那片并不太平，你非得赶着那个时候去一趟？你爷爷请的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你没忘吧，我和你妈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你就非得跟我们反着来折腾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