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明公主却是哭笑不得:福隆安当真是实心眼,把这些东西当作金珠宝贝来送,再雅致的东西也显得俗气了许多。
虽然如此,纵横谋划的那拉皇后并无不满之处,她需要的就是富察家的一个态度。
八月十三是万寿节,八月十四是永玺千秋,又是贝子绵恩的正经生日,中秋节后头一日,十四阿哥的抓周宴在圆明园天然图画正殿举办开来。
寒苓带孩子已经很有经验了,十四阿哥胖头胖脑,表面看来,全然没有受到早产双生的影响,弘历欣然说道:“令嫔要多向皇后讨教一番,一样的孩子,小十五比小十四瘦了一圈有余。”
令嫔低头应承:“是。”
皇太后笑道:“皇上,小十四和小十五已经满了周岁,您也该给他们起一个正经的大名了。”
“是,儿子已经想好了。”弘历扬了下手,李玉把两块黄绢呈上来,“请额娘过目!”
“永璐、永琰。”皇太后点了点头,“咱们小十四和小十五都有名字了。”
大清定例,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十四阿哥虽然记在陆贵人名下,毕竟占了“中宫养子”的名分,到了次日,十五阿哥再过周岁,抓周宴规模便远远比不上同胞兄长的排场,这是内廷规制,连令嫔都不能露出不满来。
“永璐!”寒苓捏了捏养子的下巴,“同胞不同命,你以后可要对皇额娘加倍孝敬才行。”
成霜踌躇道:“主子,令嫔是十四阿哥的生母,您有四个嫡子傍身,实在不该接手这个出力不讨好的烫手差使。”
“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寒苓摸了摸永璐的眼角,“传我的话,永璐的一应份例比照永璟供给,谁敢妄言皇子身世,本宫拔了他的舌头!”
成霜只得应承:“是。”
寒苓重点关照永璟:“你十四弟是陆贵人生的,她不是主位,只能养在额娘身边,你记下了?”
永璟哼唧了一声:“那我就不是额娘最小的儿子了。”
寒苓笑道:“那你就做额娘最乖的儿子!”
永璟趁机提条件:“额娘,过几日阿玛要秋祢,我能不能去的?”
寒苓很爽快地答应了:“可以,但你得听哥哥的话,不许任性,不许乱跑,功课也不能落下!”
永璟又问:“您和贵额娘去吗?”
寒苓想了一想说:“我不去,让你贵额娘去散散心吧。”
永璟咧了咧嘴:“儿子记下了,十四弟是陆贵人生的,和令嫔母没有关系。”
寒苓略感无奈:“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也不许你刻意强调永璐是谁生的,那是你亲弟弟,懂不懂?”
永璟嘟了嘟嘴:“额娘就是多心,儿子在贵额娘跟前长大,还不是自小就知道是您的亲生儿子?十四弟也不会在意的。”
“我要是冷宫弃妃,你大约就不会这样想了。”寒苓叹了口气,“我瞧出来了,你也不愿意让我跟去木兰散心,罢罢罢!谁让我没把你养在跟前呢,你以后只管为贵妃尽孝,我不会与她争风吃醋也就是了。”
成霜便打圆场:“主子说的哪里话,咱们十三阿哥还小,难道还不能跟您撒撒娇么?”
众嬷嬷都来附和:“姑姑说的是,十三阿哥有两个额娘疼,这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福气呢。”
“你是这样想的?”寒苓给儿子正了正衣襟,“永璟啊,你看额娘对永璐好,那就更该明白,不是额娘亲生的额娘都要对他好,何况你还是额娘的亲生儿子呢?”
永璟红了红脸:“儿子并没有说什么,以后不再跟十四弟生气也就是了。”
成霜笑道:“这不就好了。”
“儿女都是债!”寒苓必须承认,苏贵妃是一个极为合格的养母,如果没有意外,永璟将来就是一个坐享富贵的太平王爷,哪怕稍加娇纵,只要不出大格,也没有必要对他求全责备,等到和宜公主出阁,苏贵妃身边只有这一个年纪与孙子一般大的养子,对他的疼爱比先前还要增添了三分。
成霜还为寒苓抱委屈:“早先是阿哥格格没有长成,不管北狩南巡,您都脱不开身,好不容易等到小格格大了,偏就——”
寒苓淡淡一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公司在大规模裁员,估计快影响到我了,毕竟没有靠码字吃饭的能力,所以,请大家体谅!
☆、152
因着固伦和惠公主求情,乾隆爷已然加恩,开释了□□数载的大女婿色布腾巴勒珠尔,即因如此,乾隆爷是带着自己的七子六婿,热热闹闹下的围场。
七位上牒皇子是宗亲王永玺、六贝勒永瑢、八贝子永璇、嘉郡王永璇、十阿哥永珹、十一阿哥永瑆以及十三阿哥永璟。
六位女婿算是虚指,弘历的正牌亲女婿有四个,即三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四额驸辉发那拉伊犁、五额驸多拉尔海兰察、六额驸钮祜禄布彦嗒赍,又有养女和婉公主,其夫博尔济吉特德勒克也在随驾之列,最后是和明公主的两位储备额驸——富察福隆安和辉发那拉长林,一女不配二夫,和明公主也没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姐妹,他们哥儿俩勉强能占住一个名额就算不错了。
之所以说是勉强,概因和明公主主动请命,也出现在了此次的狩猎队伍之内。
和明公主的骑射工夫出自宗亲王教导,又因姿容出众,作为头一遭在外臣面前下场露脸的金枝玉叶,实在为皇父挣足了脸面。
知道和明公主尚未指配婚姻,诸部王公多有求娶之意,弘历笑道:“七格格为朕爱女,又系中宫嫡出,深为皇太后宠爱,朕自不忍,将她轻易许婚。”
含苞欲放的年纪、清露着花的相貌,金枝玉叶的身份,寒苓怎么想都不认为二闺女适合在外臣面前抛头露面,和明公主自己当着皇父的面请命:“总不能教外臣觉得,咱们大清的公主都只会窝在闺房中绣花吧?”
弘历壮其志,因向寒苓说道:“旗人的格格,本不必与汉人女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寒苓并不松口:“秋祢会盟,皇上若酒醉情迷,随性把七丫头许配于人,所谓君无戏言,臣妾再是不肯,如何教她免步五儿后尘?”
弘历只得许诺:“她的终身,你不点头,朕不许婚,这也算君无戏言,你总该放心了吧?”
寒苓重点警告两个大儿子:“照应好了妹妹,她有闪失,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和明公主这才得偿所愿。
这种安排殊为妥当,永珏的两个跟班,一个是自幼的伴读福隆安,另一个是表弟兼妻弟长林,不管是作为表兄抑或是储备未婚夫,他们都有义务驱赶试图在和明公主周围展露风骚的雄蜂公蝶。
福隆安自己就灰了心,论骑射,长林不输给他,人家还能与七公主和唱几首应景的诗词,哪怕把力气用在满山的飞禽走兽身上,赢了也不见得有多光彩——长林比他小了一岁!
永珏没弄明白远在京城的亲妈是打的什么算盘,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因向随侍问道:“去看看,福隆安和长林在忙什么。”
随侍很快便有回音:“富察二爷在饮酒,那拉大爷在画画。”
永珏想了一想,站起身吩咐一声:“去看看七妹——”
没有外人在场,提到表兄的和明公主相当坦然:“九哥,据你看来,阿玛还会对辉发那拉氏再施恩典吗?”
“按理不会。”永珏顿了一顿,“但长林确实出众,如果你愿意,额娘也许会出力促成。”
和明公主莞尔一笑:“九哥,你愿意谁做我的额驸?”
“我觉得——”永珏猛的反应过来,“不管是哪个有福做了固伦和明公主额驸,都没有胆量亏待爷的妹妹。”
和明公主将宣纸放了回去:“九哥说的对。”
永珏转头安慰发小:“七妹没有高看长林的意思。”
福隆安这才恢复了斗志:富察家的海东青,总会有舍弃不掉的骄傲的。
殊不知,和明公主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十月初圣驾回京,和明公主在请安时顺理成章被母亲拉着说了一些体己话:“现在能交个底儿了,你怎么忽然就生出了随驾秋祢的念头?”
和明公主低下头:“额娘,外头传言,您有意在五表哥和富察侍卫之间选一个做女儿的额驸,女儿就是想就近看看,哪个是更适合女儿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