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兄喔……要好好相处……”
其实桂第一眼根本没看见那个跟在银时身后像影子一样阴沉的男人。
他闻言下意识地抬头,乍一看见这张在他记忆里与仇敌等同的男人的脸,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差点没忍住一头撞过去。
和桂的反应相比,姗姗来迟的高杉的反应更直接。
他还穿着奈落的衣服,桂也不清楚他原本的目的,总之他见状连眼睛都红了,几乎瞬间化作战场上的修罗,刀已经拔出刀鞘握在手里,等把松阳送进医疗舱,转身就对着那个灰发的男人当头砍下去,桂和那位自称是他们小师妹的见回组副组长今井信女,花了好一阵功夫也没能把暴怒的高杉劝下来。
“师兄?”
高杉悠悠地瞥了桂一眼,神情讥讽。
“幕府的走狗,什么时候也有资格自称老师的弟子?”
——仇。
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忘不掉那一天,亦放不下那一刻,不能理解,无法相信,更接受不了被他们视作一生之敌的男人居然有着这样的身份。
“喂高杉,你冷静点,老师都这么说了——”
“所以呢?”
紫发男人低低笑了一声。
手中刀刃冰冷的光映在他碧绿瞳孔里,反射出的暗沉凶光让他看起来像狰狞的恶鬼。
“你们要拦我?”
那气势大有要连着桂和信女一起砍的意思。
——最后还是银时干脆利落地用手刀往高杉脖子后面一砍,把人放倒在地上,才阻止了一场血战。
桂赶紧上前把高杉扶到离那个灰发男人稍远的地方让他靠着,又卸了他的刀,才放下心。
他正想问银时话,却见银时一言不发的又退了回去。
桂实在弄不明白银时的想法。
和他们相比,银时的反应真真切切淡漠到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坦白说桂到现在还是一脸蒙圈,他丝毫听不懂高杉在和医疗兵一来一去对话所讲的“阿鲁塔纳”,“龙脉”,“再生”,“变异体”是怎么一回事,只能隐约察觉到,他们的老师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其难以想象的秘密。
可高杉是怎么能了解得这样一清二楚?
明明银时比他俩都要先遇见老师——
他不由瞟了一眼银时。
银发男人沉默地靠在距离医疗舱最远的角落里,头垂得很低,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一般颓然。
他脸上的伤还些微渗着血,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无比凄惨。从松阳被送进医疗舱到现在,医疗兵出来汇报了四五次,他一句话也不问,也不让医疗兵包扎治疗,就维持着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不靠近这边,好像一点都不关心正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亦不关心他们的老师是否安好。
桂多少想起了些小时候的事情,因此倒也不意外银时的反应,只是心里不免担忧。
老师醒过来之后一定会难受吧。
就连他一时都叫不出口这声“师兄”,其他两个人大概更加不可能开这个口。至于那位小师妹,桂基本也没和见回组打过交道,所以也没渠道弄清楚她所讲的是否确有其事。
什么前奈落三羽,老师在监狱里教导过的孩子,这种事听起来倒不是不可信,只不过会让他有些不安。
他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怀疑,明明是幕府藏匿的暗杀组织,为何会为了带走老师倾巢出动,可惜一直以来都没能找到答案。
现在疑问也变得越来越多。说到底,老师为什么会和天照院奈落扯上关系,又为什么会说奈落的首领是他们的师兄?既然是师兄,又为什么会把老师——
想不明白。
而眼下也并非谈话的好时机。
为了时刻注意着高杉,让他不要跟这位“师兄”不起冲突,就已经费了桂太多精力,更别提他们的老师不知为何受了那么重的伤,而本该清楚事情原委的银时一个字都不讲,那位“师兄”也根本不主动和他们交流,小师妹信女知道的也不多,言语中还有所隐瞒。
“……我知道的也不多,怎么说都是——”
信女似乎瞥了那个仿若自闭一般的灰发男人一眼,叹道。
“由我做这个讲述人不太合适。”
高杉似乎也没兴趣和桂解释那些复杂陌生的词汇。被银时打晕之后他醒得很快,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过于冲动,就冷着一张脸占据了房间另一个角落,只有医疗兵出来时他才会问几句,除掉那次呛声,其余的时间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们一个。
最难搞的三个人各霸着一个角落,谁也不搭理谁,桂也拿他们没办法。
直到听说松阳的状况好转,他悬着的心算是落地,这才有多余的心力去管这些令人头疼的人际关系。
“……不管怎么样,既然老师这么说,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师兄,师兄对我还有印象吗?”
不耍宝的桂端起一副正正经经的架势,倒还有些作为头目的可靠感。
胧缓慢地眨了下眼,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搭话,肩膀不自觉僵硬起来。
——松阳抓着他跳下来的时候,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
脚踩到冰冷的地面时,他身边的人踉跄了几下往前栽倒,他还没来得及去扶,那个银发的男人先他一步把人抱了起来。
老师在流血。
他望着松阳周身大片蔓延开的血迹发怔。
老师的伤……为什么没有愈合呢?
是虚做了什么吗?还是——
是我没来得及阻止吗?
银发的男人一眼都没看他,抱起人就往前跑,他如游魂般跟了上去,一路跟上了鬼兵队的舰船,看着松阳被送进医疗舱,他还依旧出于思维停滞的状态。
老师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从上船到现在,他几乎没有关注过其他的动静,如若不是桂突然靠过来,他眼里或许都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很久以前。
啊,或者说,他早就不曾期待这样的美梦了。
倘若在那棵樱花树下也有他的一席之地,不管这帮小鬼们有多么闹腾,他也一定会好好的肩负起师兄的责任,耐心地应付那些没头没脑的提问。
那是老师的幸福。
——也是他从未拥有过的活着的感觉。
“嗯。”
胧的回话精简到让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
简直是比那两个不定时爆炸分子还令他苦手的对象啊喂!
桂心里抓狂,脸上自然不显,就是笑容有点快挂不住。
“……总之,我是桂小太郎,因为比那边的问题紫毛先一步踏进私塾,所以是三师兄,那边的问题紫毛是倒数第二的老四。”
世界上所有的三师兄都是像他这样任劳任怨到连私塾戏份都快没他位置的凄凉角色吗?
被提到的紫发男人面无表情地嗤笑一声,像是连眼神都不屑施舍他们一样。
桂压根不指望高杉能参与私塾弟子的友好交流,对他来讲,这家伙能够安分的呆在那里不再喊打喊杀,也算是一种进步。
至于银时——
桂那眼角余光去瞟那个银发的男人。
在这位“师兄”从天而降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他才是老师的第一个弟子。
想必他自己也是这么坚信着的,并且为之骄傲着,乃至于要咬紧牙关背负起对他们任何一个人而言都过于残酷的选择。这种程度的心结,他想除了老师也没有人能够开导他。
“……那边那个白毛……”
因为不敢确定银时会不会突然暴起,桂把声音压得很低。“比我还有紫毛都要来的早,是怎么算都是万年老二的问题儿童啦。蓝毛信女酱的话,是目前唯一还愿意理我一下的善良小师妹。”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老师还真是容易吸引问题儿童啊。
大师兄是个不知何种原因会把老师抓去监狱play的阴沉白毛,二师兄是个会对老师动手动脚的猥琐天然卷,四师弟是个就快把合体写在脸上的阴险紫毛。
他跟那位怎么看都正常的不得了的小师妹根本是私塾里的一股清流吧!
——实际上满口暴言并且时不时发出ntr言论的变态三师兄自信满满地这么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很艰难的一章……
银和胧的关系不太可能一下子变好的,后期会花些时间让这倆和解,大概要很久了……
话说正文还在紧张的走最终战,存稿已经到私塾快乐团建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