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桂眼里看到了与银时类似的眼神。
那是由心底为失而复得的重要之人感到喜悦和幸福的眼神,却又夹杂着说不清的沉痛。
可与人重逢,不应该是件开心的事吗?
为何会有这样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呢?
虽然有考虑过对方会不会认错,但这一刹那,她从心底开始认同了他所提及的过往。
对方的眼泪让她内心也跟着沉重起来,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面对像孩子一样在她面前哭泣的长发男人。
——依旧是不安,而又担忧。
她最后什么也没说,也不问,只是安静地陪着桂直到桂流不出眼泪开始打嗝,才把去把毛巾洗净拧干,又轻柔地给他擦拭眼角的红肿。
——是我做过会让你们如此悲伤的事吗?
“老,老师还是那么温柔啦!”
恢复力极强的长发男人红着脸,乖乖地坐着让松阳给他擦脸,半点看不出方才哭成泪人的模样。
大概是哭得太过分,桂那双清亮的眸子布满了血丝,自己也觉得难受,一伸手就被松阳拦住。
“不要揉眼睛喔,暂时闭一下眼睛会好一点呢。”
“没关系的,老师!可靠的攘夷领导人失去了眼睛无疑于陷入黎明前夕的黑夜,唯有这一点!”
他用力睁大眼睛,富有激情地挥舞双手。
“江户的黎明!正在触手可及的前方!”
松阳微微一怔。
是听过的,这个声音。
在空白的记忆里,散落着无数零碎的画面,正在缓缓拼凑出一个目光坚定的长发孩子的模样。
“……小太郎?”
名字从嘴边滑过唤了出来,桂愣住,放下手臂,紧张地看着她。
“老师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太多,但是稍微能记起一些你以前的样子……”
松阳端详着桂的脸对比道。
“长发是一直扎成马尾的样子,脸也比现在稚嫩不少……”
用力去回忆反而后脑涌上一阵刺痛,松阳蹙了蹙眉,桂立刻担忧地出声打断。
“老师已经回来了,其他事情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啦!”
松阳注意到他用了与离开对应的“回来”这个词。
——为什么会分开呢?
——自己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这样的念头一次又一次浮现让她顿觉不安,但她为了不让桂为难便隐藏了起来,只是点了点头,努力试图展开会轻松些的话题。
“说起来,我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桂举起了一枚几松送过来给他敷眼睛用的鸡蛋。
“欸?”
桂用认真的口气说明道。“以前的老师是一拳超人!会一拳把班上最不听话的银时同学砸进地心~还会把他像萝卜一样一节节种进私塾前面的菜园子里——”
“银时?”
桂吸了一口面汤,看向神色奇怪的松阳,关心的问道。
“老师听到这个名字有想起些什么吗?”
松阳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正住在银时那里喔。”
“哎哎哎??”桂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松阳又咔嚓一声把新换的筷子捏碎。
桂禁不住打了个抖。
“不过呢……”
面前熟悉的温柔师长露出了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美丽笑容。
“有笔账要好好和银时算一算呢。”
作者有话要说:春よ 远き春よ
睑闭じればそこに
爱をくれし君の
なつかしき声がする ???
什么啊……原作明明能够圆满……我还写什么同人啊……小小松哎……银银养成哎……我现在终于可以大声喊叫,我萌的cp发糖了欸!!!!!
我应该很高兴才对……
第36章 久别重逢需要一个拥抱
结束了一天工作时,银时右眼皮跳了又跳。
这可不是好兆头。
虽然从万事屋里招进来两个令人头疼而又吵吵闹闹的员工后就一直没什么好事,不过,最近大概是把幸运值刷到了最高点,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
所以——
银时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那个意味着麻烦的长发老同学,和微笑着走到他面前举起拳头的松阳,后背冒出了冷汗。
那人面上的笑容让银时想起了幼时被砸进地板里的恐惧。
假发什么的果然是专业插刀啊混蛋!!!
“那个,那个……我说,老师啊……阿银可以解释的——啊啊啊好痛好痛!!!”
——头顶大包的银时满脸丧气地举着黑板,桂兴致勃勃地把筷子当做教鞭进行讲解。
“老师呢,过去是在长洲——是离江户有些远的乡下,在一个叫松本村的小村庄里开了一间松下电器——啊不对,是私塾,教书。最开始是老师和银时两个人,后来附近的孩子都来老师这里听课。”
“银时?我和银时是最早认识的吗?”
“是这样啦,大家都说老师和银时是兄弟关系——忘了说了,那个时候老师为了方便活动,一直将自己伪装成男人的样子,银时是一开始就知道的,而且似乎是比私塾开办还要更早之前就跟在老师身边。”
“不过,好像还有谁猜测说老师是被银时拐来这里的,是在书法自由练习的某一天吧——说起来,院子里的松树那个时候总是往下掉落叶来着,每周轮班扫院子银时那个家伙都会偷懒……。”
桂回忆起来太容易找不到重点,零零碎碎从院子的落叶回忆到了烟火祭上的套环游戏,又从套环游戏回忆到打雪仗,想一出说一出。
松阳听着桂漫无边际的讲述,悄悄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盯着地面出神的银发男人。
垂落的银色卷发遮住了男人面上的神情。
松阳有些困惑。
按照桂的说法,银时应该是私塾里最了解她的人。如果要回忆过去,由更熟悉的人来讲不是更好吗?
——可那个男人始终一言不发。
就像是桂所讲述的一切,那些他们三人共同参与的过往,桂口中时不时出现的“银时”做了些什么,她和“银时”发生过什么,那个“银时”,像是和那个男人无关的陌生人。
“再要说到的是我来到私塾的经历啦,那时候……高杉,那家伙经常去私塾踢馆,回到家就被严厉的责罚了……”
松阳想起了被那年轻警员以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张贴那张通缉令,和通缉令上那个男人受伤的左眼。
“那孩子……晋助,他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呢?”
桂捧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差点崩掉。
“那个,是攘夷啦,因为攘夷。”
他说话的语速不自觉加快。
“伤疤是勇士功勋的象征啦!那家伙是,攘夷的时候身高最矮的,所以想要缠个绷带看起来气场足一点,说真的那家伙是一直在宇宙里跑来跑去的大半年都不会在这边出现还是那种一毕业就绝对不会联系老同学的类型……”
“所以究竟有没有受伤呢?”
松阳准确地捉住他答话中模棱两可的地方。
桂眨巴眨巴眼睛,心知没办法蒙混过去,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变得轻松一些。
“战场上很容易碰到被放暗箭什么的啦,受伤一点都不奇怪,不过为了江户的黎明,一点都没关系啦!没有老师想象的那么可怕喔,其实还挺轻松的。”
他又踹了银时一脚,试图让银时也跟着说几句。
“银时同学也知道的啦,那次退下战场逛花街的时候你不是还和高杉——”
银时猛地窜起来把桂的脖子压进胳膊肘里,无视了桂满脸喘不过气的夸张神情,像国中生厕所会谈似得夹着桂往房间走。
“我们谈谈,松阳你——”
银时顿了顿,有点尴尬地别过脸。
“想知道什么,晚点再给你解释。”
松阳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对战场并非完全没有印象,事实上脑子偶尔会掠过鲜血淋漓的画面,和某些带有不详意味的只言片语。
这恐怕预示着,她和战场,厮杀,的确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看来是面前身为她过去学生的男人也不知晓的往事。
那也绝不是能够令人轻松对待的记忆。
战争怎么可能是会像小太郎那孩子脸上的笑容一样那么温柔的东西呢。
尽管桂讲得前言不搭后语,可松阳还是意识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