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费力气了,被我得蛊音惑了心神,可没有几个人有自控能力,何况还是中了蛊毒的人。”钟离昧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不亏,杀不了无情,杀了他的小师妹,倒是我赚了!”
“青梅竹马的感情,你说说无情他还能苟活多久?”
入了魔的叶素心听到钟离昧的声音,更是疯狂,转身朝他的眉心刺去,手法狠辣,直袭命门。钟离昧非礼躲闪,狼狈不堪,他朝四周大喊“你们在看什么!如今正是拿下他二人的绝佳机会,别再犹豫!”
果不其然,周围渐渐冒出几个人头,这些人白无心都认识,正是铁血大牢里的恶首。他守在叶素心身后,对几人喊到“太师府要的是无情的人头,他找错了人,这个过错足以用自身的姓名来抵罪,诸位莫非也要跟着错下去?”
“如今无情仍在神侯府镇守一方,尔等参与其中,等哪天被他知晓,生死难料。别忘了,他可是千手不能防的无情大捕头啊。”
一番话,听得几人面面相觑。白无心说的没错,若是那日出现在铁血大牢里的果真是无情,受了重伤自是要一鼓作气,听从太师安排极力击杀。可如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坏了太师的打算,后果不堪设想。
“试问,在场的几人,有谁是他的对手!”
“你们听他作甚!在不下手……”话未说完,一把匕首直直插在他的左腿膝盖处,钟离昧痛红了眼睛,他一掌拍向我,内息虽已寥寥无几,可还是将我逼退几步,而后咬着牙拔出匕首,扔在一边,盯着我恨恨道“你竟然如此歹毒!”
“歹毒?你毁了无情的双腿,那我就让你临死前,也尝尝双腿尽废的滋味!”我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挥掌成刃,袭向他另一条腿。
钟离昧想躲开,奈何腰间伤势欲裂,左腿疼痛难忍,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断了右腿。他吼叫一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自双腿传至周身,呼吸粗重。
“杀了我!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被蛊毒侵蚀的命运!”钟离昧咬着牙,喘着粗气说道“我死了,亦无人问津,可你死了,我只要想想无情痛苦的样子,就觉得痛快!”
“闭嘴!”我头痛欲裂,只想将钟离昧一击毙命,刚要行动,忽然胸口一痛,意识又丧失了。
“哈哈哈哈”钟离昧收回手,露出残忍的笑“你体内的蛊毒,或许还能被药物压制一二,可惜,中了我得冰蚕蛊,哪怕是大罗天仙来了,也活不过三天!哈哈哈……”
白无心看着被折辱的叶素心,心里一痛,将暗器对准钟离昧眉心,只一下,那方便没了气息。
都怪自己犹豫不决,任由她去闹,没想到反而害了她。白无心自责不已,想要拦下抱头嘶喊的叶素心,却被他打开。不得已只能将她打昏了过去,抱在怀里。
他不能掉以轻心,周围还有这些恶首,万一他们杀心起,自己与叶素心绝逃不出去。
“钟离昧已死,太师府那方如何交代,诸位可要好好思索再三,我们此番便是去寻无情的,若是他等不到我们,不知后果会如何?”他道“太师府倒是不怕神侯府,可诸位到底怕不怕?”
为首的那人听了,犹豫一番,最终朝后一挥手,暗藏的杀手逐个退散。白无心静听了一会儿,直到四周再无声响,才带着叶素心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鞭打钟离昧!
☆、80
我睁开眼,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呼唤。待意识回归才发觉,是白无心在身旁。外面已经黑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
“是蛊毒发作了吗?”昏迷前,我记得自己怀着满腔怒意,欲要砍杀着钟离昧,他已经死了,可他的死并不能令我甘心。我被他临死前的话扰乱了心神,激起蛊毒发作。
白无心抿了抿唇角,苍白无力的坐在一旁,神色复杂“你入了魔怔,毫无目的的乱砍乱杀,我怕刀剑无眼令你自伤,迫不得已才将你打晕。”
“蛊毒到达心肺了吗?”我打断他的话,顾左右而言他,定是极坏的结果。
果然,他停了口,绷着一张脸说道“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去药王谷找赖神医,或者去三清山找你师父。他既然可以传功给你,以续命脉,自然也会有办法!再不济……”
“再不济,还有九灵派可以将我练成药人?”
“不行了无心,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一双眼睛盯着他,目光沉沉“我的身子,我很清楚,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自蛊毒侵体,便是等死。赖神医从不告诉我得了什么病,师父也瞒着我,可我知道,就是因为无药可治,才会闭口不言。”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白无心急了,他猛地站起身,半蹲在我床上,拉着我的手无措道“怎么会,你刚杀了钟离昧,还没向无情邀功呢,他要是知道,定是对你另眼相待。你这么喜欢他,怎么舍得抛下我们的大捕头,独自离开呢。”
“无心,我死后,你就去云游天下吧,不要在插手朝廷的是是非非。”我知道他心中亦是舍不下我,故意拿无情来激起我的生存欲。可惜,我得命运如此,无法更改。
“衰败与兴起,是朝廷更替的必经之路,宋朝也躲不过这一劫。我很想劝诫无情能离开这里,放弃昏庸无道的君主,放弃疾苦悲怜的百姓。命运使作,他一个人,是改变不了这种结局的。可惜,大爱与大义,令他无法抛弃这一切。”我转头看向窗外,透过缝隙,只看到阴沉的天空并没有月牙“宋朝会被替代,而他也最终会葬身这场战役之中。”
“一场大的战争,将会肃清朝堂上的奸佞与忠良,谁也躲不过,这就是天命。所以无心,你要躲得远一点,这样才能好好的去享受世间的美好。”说着说着,我得喉间开始发痒,还未来得及咳嗽,一阵疼痛传来,腥膻味染了满嘴都是。
“别说了,你如今需要好好修养,不能劳心费神。”他看我口中血流不止,慌了神,半搂着我拿袖子擦了又擦,捂着我的下巴不忍松开。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听你的,你别说话了好吗?”可惜任由他如何止血,都难以止住。鲜红之色染的他胜雪白衣,艳色一片。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快速点了我周身的几处穴道,将我扶稳坐好,开始为我传送内力。这种自损伤身的做法,对于如今的我来说杯水车薪,只救得了一时罢了。我想制止他,可惜浑身无力,口不能言,迷糊之间望着那张认真执着的面容,心中酸涩万分。
我的身体愈来愈差,每次蛊毒发作,皆是吐血不止,痛不欲生。后来疼痛减轻,我让白无心取了纸笔,给师兄写了一封信。我答应他过了年就回三清山,终究要失信于师兄。
印着花案的信笺上,写着师兄叶问舟亲启几个字,我思索再三,下笔写千言。
怎奈体力不支,一封信写写停停,许久才完成。白无心几次欲要劝阻,到最后仍是忍住了。担忧的神色难以遮掩,只得静静看着我,费尽气力,写下整篇。
数载照料,师兄带我如同亲出,素心至死难忘。元宵之约再难履行,望师兄见谅。天下之大,世有百态,心儿想去游赏玩乐,若师兄他日得空,可否替我去看望一位故友。
汴京茶寮的甜点,西湖岸上的纸鸢,带去药王谷,赠与一位叫做钟离幽的姑娘。
桃溪院里的美酒,师兄不必为我留着,花田里的栀子,还请师兄做成花笺。给心儿的木偶,一定要美美的,师兄勿忘。
一连写了三页,最后实在不知写什么是好,才罢休。看我停了手,白无心才松了口气,扶着我躺会塌上。
“可还有其他?”
我摇了摇头,费了一番周折,真是太累了。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那我替你将信寄出去,你好好休息。”白无心看我面色苍白,憔悴不已,将被子掖好,拿起信件,悄悄走了出去。
屋外风光无限好,我透过小窗下的阳光,观看着那只枯黄的手掌,骨节分明。本该是青春年少之际,竟是瘦成皮包骨头了,仿若老妪。
今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竹林深深,葱郁夺目。我静卧软塌,望着一窗之景,却是整个天下。为了杀了钟离昧,我内息倒转,气血攻心,蛊毒已达心脏,无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