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人头攒动,一股脑地往城北涌去。我在人潮中与人撞了个满怀,跌坐在一旁茶摊的长凳上。撞人的姑娘连看我一眼的功夫都没有,生帕落了人后,爬起来径直跑入了人流里
我坐在凳子上看着人山人海的大街,疑惑不解,这情景怎么像追星似的,皇帝来了吗?
一旁桌前的干瘦男子看向人群,轻蔑的呸了一声:“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绝了,这汴京城的女人倒喜欢个瘸子!”
旁边茶摊主听到这话指着那人骂道:“你这浑小子,别张口就骂人,找揍吗说谁瘸子呢”
那人不敢吱声,草草咽了茶,胡乱嚼几口唾了,起身离去。走前似有不甘低声嘟囔:“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残废!”
喝茶的老者听罢起身追出茶摊,指着干瘦男子凶吼道:“你还敢嚷嚷。”
那个干瘦的男人再不敢多嘴像一阵风卷走了,这时一位蓝衣书生又将老者拉扯坐下“这小子也就敢背地里骂骂,要真见了四大名捕,他那谄谀样儿,你还没见过吗”
听了这话,茶摊上笑作一团。
我听到四大名捕突然反应过来,那人口中的瘸子是无情师兄,心中愤愤不平,便好奇问询众人“他刚才骂的人是无情?他们有什么过节吗?”就算有,下次让我碰到了,也得揍的他满脸开花!
刚刚追出去的老者端起茶碗喝着啐了一口“他也配和无情神捕有过节,天下一切奸佞之徒都是四大名捕眼中的芒草荆棘,迟早要斩尽拔光的。那小子吓得股战心摇,放厥词壮胆罢了!”
蓝衣书生见我听得云里雾里,好心地凑过来指着老者向我解释“这位先生从前是六扇门的状师,最是嫉恶如仇”
“近日京城里一起连环命案与刚才那小子有牵联,衙门查封了他的铺子,他怀恨在心,所以出言不逊”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位书生展眉一笑,摇了摇扇子靠近了我。“姑娘可是听到连环命案害怕了不用担心,小生可以保护姑娘”
我对那人笑笑说道“多谢好意,所以刚才那些人,是赶着去看命案的”
状师说道“她们可不是去看案子的。”
这下我又疑惑了“不是看案子,那是看什么”难道看人吗?
周遭茶客纷纷笑了起来,好像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蓝衣书生一展折扇,颇为风流倜傥“这位姑娘一看就是才来咱们汴京城,没见过四大名捕吧”
“……”这话我没得接,才来汴京是真的,可我睁开眼看到的可就是无情,但是我低调,我不能炫耀。
蓝衣书生抢话“铁手捕头敦厚,追命三爷潇洒,冷血捕头年纪虽轻,也已办过不少漂亮的案子。你若在汴京城呆的时间长了,这三位爷你倒也有机会见”
嗯,这点我不否认,迟早得见他们仨。
蓝衣书生继续摇扇,对着我侃侃而谈“无情捕头可就不一定了,小生来汴京已有三秋,至今缘悭一面,说罢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敢断言,你要是见过他,也会像那些姑娘一样。”
我表面平静如水,心中呵呵连串:来到这儿,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无情也就算了,他还是我的师兄呢!以后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怎么没像那些姑娘失心疯一样,缠的像藤一般。
“唔…为什么这么说”本着打听消息的原因,我继续问道。
“你在问哪个问题,难得一见是因为无情公子常在神侯府中处理公务,鲜少亲自外出断案,就算出面,也多是在轿中,极难一窥真容。”
书生一展折扇,悠悠开□“后者嘛……皎皎月华清,寂寞刀锋冷。这话形容无情公子再合适不过,我虽未见过,但听京中女子囗口相传,也觉得心旌摇曳。”
“咳咳”我头一回见到一个男人这么天花乱坠地夸另一个男人被一口茶呛得不轻,此时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
“出事了!都尉府也出命案了,无情神捕已经过去了”身旁的小哥“嚯”地站起来,周遭人群一下就沸腾了起来。
街边贩卖物品的小贩收拾了东西将摊子一锁,神情激越昂扬“好家伙,这动静可闹大了!走!看看去!”
我端着茶杯左看看右看看,撇着嘴巴直摇头,这下算是见识到无情师兄的魅力了,简直是汴京吴彦祖啊。
茶摊上的人一哄而起,都朝城北涌去,我来不及细想一路上跟着人流来到了都尉府。方才明明还斯斯文文的蓝衣书生兵不血刃地攘开了一条路,直抵府门,果真是追星力量大如海啊,我跟上前,听见周围交头接耳。
“我听说谢都尉失踪几日了,刚刚在府中发现了血手印”
一旁的壮汉与青年两人大声交谈:“吓!这犯案的人本事可不小,怪不得无情神捕亲自来查案了。”
又听到焦急等待的女子垫着脚尖向前伸着脖子边张望边骂着“又不是什么好官!死了才好呢!无情神捕什么时候才出来,可急死我了。”
话音刚落,只见金剑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身后追着一个盛怒的女子,人群里一阵骚动,引项张望,却没再见到无情出来。我盘算道,怪不得一大早的就没瞧见身影,办案来了。
蓝衣书生悄声告诉我“这个少年是无情神捕的剑童,那位穿戴不俗的小姐就是谢都尉的千金了。”
谢都尉的千金名叫谢瑶,书生说起她的时候表情带着几分厌烦。
“我又不是故意骗人!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按了那个血手印,你会来嘛!”谢瑶跟在金剑身后喋喋不休的抱怨。
金剑一脸愠怒,想来也是受不了这位千金大小姐的行事作风“人命关天,岂是闹着玩的”
谢瑶一甩手骄纵的仰着下巴喊道“我乐意!无情呢!都尉府岀了天大的事情,他为何不来”
金剑强忍怒气,慢声询问“都尉大人未归,谢姑娘可有多方寻找”
“没有,这不是你们官府应该做的事吗”谢瑶说的理直气壮,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都尉大人失踪,六扇门第一时间叩府查案,却被谢小姐拒之门外。”
“那又怎样,本小姐就要无情来办这个案子!他到底管不管”围观群众哗然,这位千金小姐真是任性的紧,连亲爹都不要了。
“都尉大人是姑娘的父亲,姑娘都不管,公子为何要管”金剑耐着性子应付着谢瑶,我看他脸色铁青,眉头紧皱,怕也是气的不轻啊。
听了这话周遭哄笑一片,谢小姐的面上青一阵红一阵,拔高音量大喊“办案也是要分尊卑的,凭什么理会那些贱民一条烂命,却叫我们都尉府等着”这话触怒了民心,我听到人群中有人怒骂、有人嗟叹,搞得谢瑶脸红的跟个大苹果似的。
金剑环顾四周,对着谢瑶冷声道“小姐身在权贵之家,想要什么自是一呼百应。我们公子身系天下孤苦无告之人,若他不管,便无人会管当然比贵府之事紧要百倍。”
人群中鼓掌叫好,那谢小姐急欲发火,被身边的下人拉住了,金剑敷衍地作了个揖,匆匆离开。我默默对着金剑竖起了大拇指,这小家伙平时话不多,在外面倒是应付自如、舌灿莲花啊。
周围的人群没见着无情,纷纷抱怨起了造谣之人时,作鸟兽散。
府门前的谢瑶背身训斥家丁“都给我闭嘴!爹爹乃堂堂都尉大人,定是公务缠身未归,还会有什么差池不成”这些人跟在她屁股后面叽叽喳喳净是惹人烦,可见不到无情一面又让她觉得不甘心咬牙道“我就是要看看那个无情到底长得怎么个天人模样!你们少啰嗦!”
远处跑过来一个谢府家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好了,大人、大人,在甜水巷!出事了”
听闻此话谢府门口乱成一团,谢瑶愤恨的脸上惊慌不已,谢家人拥着那位谢小姐匆匆离去只剩下了状师老爷和八卦书生,及一众看热闹的百姓。
状师望着谢家离去的身影思索“看样子是这谢都尉几日未归,谢家千金自作聪明将此事和连环命案扯上了关系,想讹神侯府来查案,没想到真出事了”
蓝衣书生站在状师身后,握着扇子眼神一转“甜水巷可是烟花之地,谢都尉不回府流连在那干什么?不如…一同去看看”
当然后者是对我说的,招架不住看热闹的古代人,我又被一路撺掇到了甜水巷,刚到甜水巷,只听见一声高呼“哇!快看!”只见漫天铜币倾洒,一道黑影不经意地从梁上掠过。
蓝衣书生看着掉落的铜币啧啧称奇“今日真是奇事频出啊,大白天的天上掉铜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