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又绕回来了,再这样下去,梁天恐怕会直接暴起,四个孩子的人生就算是彻底的毁在这了,得赶紧想想办法……
“陈潇就在这,我证明给你看。”
沉默许久的季晨突然开口,何云起猛地转身,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只见季晨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左手食指和拇指微微用力,轻轻地弹了一下戴在右手的黑曜石手串。
季晨的动作极小极快,在旁人看来,他就像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而已,手串在被他轻轻弹过之后,也跟着微微颤动了一下,一闪而逝,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这细微的异动。
手串的珠子偏大,与季晨纤瘦的手腕格格不入,戴在他的手上,倒有种孩子偷了长辈东西玩的既视感,总而言之,根本不像是他的东西。
下一刻,寂静的室内起了风,是微风,是轻柔的带起一阵淡淡花香的微风,在室内一圈一圈的打着转,满屋子都是玉兰花清雅的气味。
在场的人可全都懵了,刚才险些翻脸的小情侣又被吓得抱在了一起,陈潇要是真回来了,这些害过她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他们想都不敢想!
“陈潇,你在的话,就把我左手边的第三扇窗户关上,轻轻地关上,不要摔。”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一旁的窗户,左手边,正数第三扇,那破旧的窗户正被与打得劈啪作响,而季晨话音刚落,破旧的窗户就发出了“吱呀”的声音,那窗扉慢慢地,被什么人一点一点地拉了回来。
“陈潇……陈潇,真的是你吗!你……”梁天手足无措,他赶紧摸了把脸,又局促的在原地转了一圈,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坐着的桌子有多脏。他手忙脚乱的在自己的裤子上拍了好一阵,才慢慢地走近那扇窗户,冲着空荡荡的窗边伸出了手,“你……”
“陈潇,梁天很想你,你可以跟他握握手吗?”季晨盯着窗边,手指不着痕迹地又弹了一下手串,叮嘱道:“一下就好,别怕,他的阳气伤不了你。”
一听可能会伤了陈潇,梁天立刻往后退了三四步,甚至将双手背到了身后,比刚才刚加的局促了,他瞪大眼睛,看了许久,也没能找见他熟悉的影子。这使得他只能求助于一旁的何云起和季晨。
季晨用余光瞥了他一眼,道:“陈潇说,她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我……我会的!”
“不要再吃冷掉的早餐了。”
“好!”
“记得你们的含羞草,别养死了。”
“没死,没有死,在我的阳台,种得很好,很茂盛!”
“还有……”季晨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这三个人,每年清明和中元,都必须在家,面朝东南方,默念着陈潇的名字给她磕头赎罪。”
何云起趁热打铁,生出了一股班主任的气势来,冲着地上的三个劈头盖脸就是一声断喝:“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磕头,这就……这就磕!对不起!对不起陈潇!”方巧巧都被吓傻了,立刻冲着窗户跪好,顾不得地上有多脏,使劲地磕着头。
余下的两个男生见她都磕上了,赶紧有样学样,张继原本被困在刀子阵里,此刻被梁天威胁着挪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窗子前,磕得那陈旧的木制地板“咣咣”作响。
季晨飞快地扫了一遍跪成了一排的三人,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偷偷地捻了捻手串中的一颗珠子,屋内顿时狂风大作,吓得三个孩子抱在一起,一时哭嚎声四起,张继更是连哭带喊的快把“对不起”三个字嚎成歌了。
还是你厉害。何云起看了季晨一眼,又瞥了瞥飘在身旁的白影,默默地舒了口气。
季晨慢悠悠地开口:“陈潇问你们,当初那件事,你们三个,到底是谁起的头?谁害她害得最狠?现在全都说明白。”
跪着的三人抬起头,互相看看,方巧巧磕得太狠,白净的额头上都红得突出一块来,正眼冒金星呢,一听季晨的话,便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把自己身边搀着自己的莫云泽推了个踉跄,指着他哭诉道:“是他!他告诉我陈潇喜欢他,我……我当时也喜欢他,我才这么做的!我没想过!我没指名道姓!我就说了高一(3)班的某某女生!我不知道会有人把陈潇的名字给戳出来!”
“巧巧你说的什么……”莫云泽一把被推得坐在地上,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小女友,他自认为是这件事里过错最小的,怎么突然就被自己人拦了一道?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女朋友,怎么也不能把气撒她身上。
少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左右气不过,最后竟从地上捡起了碎石块,冲着一旁还在使劲磕头的张继砸了过去,怒骂着:“抖出陈潇名字的明明是他这个田鸡,那号都是他上网买的!头像是他自己拍的!”
“我……?!”张继的反应倒是十分迅猛,一闪就躲开了莫云泽的攻击,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推了推已经碎得全是裂痕的黑框镜,理直气壮道:“你他妈让我给你打掩护,你两个妹子双线操作的时候,怎么就想起我了呢?陈潇……她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就上赶着去贴人家,当时你和巧巧还没在一起呢!我怎么就不能去帮她出口气……”
“你他妈还敢提我女朋友?!”莫云泽急切地冲上前去,对着张继就是一拳,把他那碎得跟窗花似的眼镜打飞出去,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地厮打在一起,谁也不服谁,都摆出了一副决一死战的模样。
空气中突然传出“啪”“啪”两声,间隔极短,就像一只手在一瞬间打了两个耳光。莫云泽和张继都愣住了,不过一会,两人的脸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出巴掌印来,红艳艳的甚是扎眼。
“什么东西……”脸颊肿的火辣辣的,莫云泽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挥出的拳头刚到一半,就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地,瞪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竟分不清是害怕还是震惊。
“陈潇!你打我吧,你打我吧……是我的错!”张继的反应比莫云泽快多了,他一把撒开揪着的衣领,自己先给自己来了两巴掌,硬是把另外半边脸也打肿了,眼看着血泪混了满脸,他却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余下两人一看,立刻双双跪下,跟着张继一起自扇耳光,一边打一边哭一边道歉,狼狈不堪。
面对他们这一番鸡飞狗跳的乱斗,季晨只是在一旁静静围观,既不制止,也不劝导,任由这几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指责、互相唾弃。
恐惧面前,多和善的面具都能被扯下来,多难听的言语都能一句赶一句的往外冒。
“差不多了……”何云起凑到季晨的耳边轻声提醒着,并拿出手机让他看了看时间。
十一点三十,也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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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更一下
第15章 城南(8)
事情结束了。
何云起找了好几辆出租车,分别送走了梁天和剩下的几位。
给孩子的父母报了平安后,何云起觉得自己这事算是办完了,至于后续还会有多少破烂事,他现在头大得很不愿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的船总不能沉了不是?
“哎我说……”何云起正给老于发消息,让他赶紧快马加鞭来接驾。他刚想回头问问季晨要不要顺个路一起走,却发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少年,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医院的门口,正在组装他的木杖。
何云起直接把刚编辑了一半的短信删了,三步并两步地跑回了门口。
季晨把木杖组装到最后一步,将一个大约半个手臂长的,毛茸茸的部分,从包里拿了出来,利索地装在了木杖的最顶端。
这玩意有点眼熟,何云起细想想,这可不就是那天夜里季晨站在墙上震慑温蕴时用到的……鸡毛掸子吗?
“这叫旄节。”季晨仿佛洞穿了他的心思,没等他开口询问,就先介绍起来,“古时使臣出使别国,都要带上它。”
“所以晨晨要去哪外交呢?”光从语气就能猜到,说这话的人正堆着一张真诚得过了头的笑脸。
季晨:“……”
何云起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叫什么,那天夜里骚扰了老于之后,他就去网上查了些资料,充实了自己的知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