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原谅我的贪心……”
直到大婚那日,我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魔尊迎娶牡丹仙子一事很快传遍四海八荒,人人都道他们情意深重。司命甚至写了话本子广发六界,到处传扬二人是如何虐恋情深。
“我们哪有虐恋?”我转头问替我挽发的赵粉。
“你别乱动!”
赵粉经我甩锅,继任了芳主之位,倒收敛了顽皮性子,变得沉稳多了。
“好了,比凡间那回美多了。”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
我对着水晶镜左照右照,臭美道:“嗯~我真是天下最美的新娘子。”
“呵……”
没等赵粉翻白眼,一声轻笑就先她一步漾开。
我赧然转头:“言言,你怎么来了……”
他双手搭上我的肩,透过镜子看着双颊泛红的新娘,目光灼灼。
“不止是天下,夫人之绝色,四海八荒独此一份。”
他点了点胸口:“在这。”
在他略带戏谑的眼神中,我想起某些夜晚被欺负得呜呜咽咽的场面……
魔尊见小娇妻猛地涨红了脸,知她明了自己的心意,暗笑着低头吻上那点红唇。
“……再抹点口脂吧。”赵粉淡定地摸出脂粉盒。
这场婚宴比东华帝后更为铺张,众人皆道魔尊将仙子宠上了心尖。
缕缕金丝编织出繁复的裙摆,曳地长裙华美无双。没有大红锦盖,那个丰神俊貌的男子直直撞入我眼中。
发束金色珠冠,脚踩红色步履,暗红色喜服配以金丝滚边玉带,衬得他贵气天成。
原来他穿红色是那么好看,我吞咽一口口水。他注意到我的动作,轻挑眉梢,朝我伸出手。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年入宫,我把手交予他,而他牵着我走向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次,我不会放开。”
低沉的声线夹带不怒而威的气场,我抿嘴笑了。
魔尊牵引着牡丹走上祭坛,在六界见证下唤出一纸契约。
“我以一契轮回为聘,你可愿嫁我?”
新娘惊愕地望着他,他不掩眼中柔情。
众神魔纷纷吸起凉气,与谁结下轮回契,生生世世都将与那人绑在一起,魔尊这相当于卖身了啊……
不给新娘犹豫的机会,魔尊执起她的手,将自己的永生永世递交与她。
“还想拒绝我?”他语带威胁,眼底一丝焦灼却出卖了他。
满堂宾客注目下,新娘一头扑进魔尊怀里,哽咽着答了数遍愿意。
魔尊心满意足地抱着她。万年孤寂,百年守候,他终于与他的小骗子密绾同心,永世深盟。
深红浅红的花瓣洋洋洒洒铺满天际,似纷燃不断的火烧云,映衬出相拥璧人的缱绻情深。
这一幕,烙进了六界众人的心坎,成为许多人的难以忘怀。
言言同我来到延州那天,我望着豪气值爆表的小砖房,无语了许久。
“夫君啊,这房子可是你亲自造就?”
魔尊被这声夫君唤得心花怒放,骄傲地点头。
“这儿只是个小村庄,咱是不是该低调些……”
比如把皇宫才会出现的金瓦换掉……
他沉吟片刻:“好,听夫人的。”
翌日,我站在凭空多出的绿篱竹栅前……
“如何?”他期待地问我。
“……朴素多了。”
围起来别人就看不见里头的金碧辉煌了吗?
我与言言第一次争执是为了一顿饭。
“你就不能多搁点盐吗?”我哀怨地盯着灶台上的锅。
“花不能吃太多咸的。”他一本正经。
“可这菜没什么味道……”
“你掌勺还是我掌勺?”
他在这种事上从来不让我。
“还是阿芍疼我。”
“……”
我气呼呼地扒完饭,转身去了卫大婶家串门。
卫大婶一见我这脸色就问:“小两口吵架了?”
“没有……”
我耷拉着脑袋看她做针线活儿。
“不是大婶多嘴,你家那位,对你可是放在心尖儿上疼啊,你就别跟他置气啦。”
我摆弄着她篮里的绣品,没有说话。
“再说了你家夫君那样貌,村里有不少姑娘惦记着呢……”卫大婶话锋一转,小娘子果然跳脚。
“什么?!”我没沉住气,“谁敢肖想我夫君,我……”
门口进来的高大身影堵住了我想说的话……
“卫婶,叨扰了。”容言语气略带歉意。
“可不是,你家小娘子叽叽喳喳的烦死了,赶紧领走。”
“我……”
大婶你刚刚还跟我相谈甚欢呢……
容言拉着我走向竹林深处。
“你要带我去哪?”我见周围越来越幽暗,不禁害怕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嗯?”他将我搂进怀里,“刚刚胆子不是挺肥,都敢离家出走了?”
“哼!”我撇过脸。
“城里有花灯……”
“言言最好了!”我以最狗腿的眼神殷切地望着他。
“……”
第一次进屋,屋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灯,他从背后环抱住我,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头顶。
“一年一个,自己数,你丢下我多久了。”
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紧接着听见他说:
“一个一次,慢慢补。”
“……”
当晚他就拉着我补到我跪地求饶……
我站在花灯铺子前,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悄悄红了脸。
“这灯你要不要啊?”老板见我捧着花灯出神,不耐烦地问我。
我回过神,看了眼花灯上的云雾图案,嫌弃地还给他。
“不要,丑死了!”
魔尊一直盯着小娇妻,见她恼羞成怒,笑意蔓延到心底。
“确实不好看。”
老板恼怒,这二人怎么回事,一唱一和的,成心来拆台的吗?
“这画灯的手艺,延州城中我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
我见他胸脯拍得卖力,心生一计。
“夫君,我想吃绿豆糕。”
“走。”
“我累了走不动,你去给我买嘛,我就在这等你。”
“……好,不要乱跑。”魔尊瞥见自家夫人亮晶晶的小眼神,估摸着她又要搞事情了。
他警告地瞪了眼花灯老板,匆匆离开。
“老板,在他回来之前你给我画个雾中牡丹图。”我转头催促老板。
“……”
老板欲哭无泪,可大话说在那了,只得硬着头皮接下活儿。
魔尊返回时,花灯老板满头大汗瘫在靠椅上喘气,他家小娇妻捧着一只花灯笑得可人……
“言言!”我欣喜地扑向他,“你看你看,这个送给你!”
他无奈地搂住夫人,接过那只花灯——上头是一朵盛开的牡丹,周围雾气缭绕。
他立即知晓了怀里人的小心思,不是云雾,而是雾与牡丹。
“比那一盏好看多了。”他扬起嘴角。
我高兴地蹭着他胸口,冷不丁被人扯住衣袖。
“你们在做什么?”
顺着那道软软糯糯的奶音低头看去,我差点上头。
一个酷似云姬幼时的小女孩拽着我。
我疑惑地看向容言,他也疑惑地看着我……
“咳咳,小仙友是?”我清了清嗓子问她。
小女孩双手叉腰,气势十足:“本殿下是灵眸帝姬。”
我迷惑不已:“帝姬?你父君是谁?”
她支支吾吾不肯说。
魔尊了然:“东华的女儿。”
我俩齐齐看向他,两脸震惊。
灵眸怕他与父君告状,我惊奇他是如何知道的。
“是,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不小心迷路了……父君母后还不知道,你们莫要告诉他们。”灵眸对上魔尊,气势瞬间被浇灭。
“你的住处?”魔尊淡淡开口。
“九方妙寒。”
这恶人是要扭送自己回去吗?她打了个颤。
“我不要你送,我要这个姐姐送我回去!”
我被她指到,不知道该不该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不行。”言言断然拒绝。
灵眸嘴一扁就要嚎啕大哭,我赶紧捂住她的嘴。
“行行行,我送你回去。”
这街上人来人往的,搞不好我与言言一会就被当成拐子抓起来了。
容言面露不虞,我又安抚他:“捏个诀就一会儿的功夫,你回去等我吧。”
“我等得还不够久吗?”
我被他这话噎住,一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