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笑了笑,承了她的祝福。
“你陪我一起散散步吧!”赵旭邀请道。
两人一起继续向山顶走去,边走边聊。
“我听说你和李征……你爹娘挺担心你的。”
谭茵苦笑道:“是我不孝,让爹娘操心,还让我娘千里奔波,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不是你的错,是李征之过。”
“谢谢你安慰我,是我鱼目混珠,看不清楚,总是抱有幻想。现在想想,爹娘都暗地提醒过我,包括你也有所暗示。”
“阿茵,你在自怨自艾,这不是你的错。”赵旭有点急了,生怕她钻牛角尖,拔不出来。
谭茵看到赵旭认真的样子,“放心吧!我不会那么死脑筋的。”
赵旭看她语气平和,神情坦然,稍微放下心来。
“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想必大表哥和你说过,是镇北侯帮我们救出杜艳。李征指责我说不去找镇北侯帮他求职,反而却为了杜艳去求他。”
“你想问什么?”
谭茵疑惑道:“那王家小姐确能助他前程。他一直羡慕你们出身名门,有家族做后盾,自己却什么都要靠自己,他说我压根不为他的前途着想。难道是我错了吗?”
赵旭看着眼前有几丝迷茫的姑娘,她似乎对长久以来坚信的东西产生了一丝疑虑。
“那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谭茵摇了摇头道:“从小父亲就教导我,知恩不图报。让我挟恩去给李征求职,我真的做不到。杜艳深陷泥濯,若是见死不救,良心难安。”
赵旭看着她,正色道:“那你还有什么疑惑。”
谭茵想了一想道:“我以为李征与我想得一样,或是能理解我,可实际并不是。”
“他去上京后变了,看他四处奔波,甚是辛苦。很多进士因为有依靠得到更好的职位,能怪他那么想吗?”
“那难道是我错了?我没能全心全意为他考虑,让他一人在外,他才会想到别的路?”
谭茵皱着眉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赵旭看她疑惑不解,问道:“那如果现在让你重回四五月的上京,你会去找镇北侯为李征求职吗”
谭茵思索片刻,突然睁大眼睛,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赵旭轻笑点了点头。
“今日过来是和你们辞行的,我明日就要出发。”赵旭道出今日来意。
谭茵微微颔首,诚恳道:“我记得当日曾经为了彦雅的事情去找你,当时恨你撺掇顾之俊,拆散彦雅他们,如今想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赵旭摇了摇头,“你当时指责得对,我总是想得太理性,忽略了别人的感受。所幸他二人现在各得其所,我看子斐甚爱彦雅,幸亏没酿成什么大错。”
彦雅这个篇章终于翻过去了。
“镇北侯这次也过来参加婚礼,你可知晓?”赵旭注视着她问道。
“我听送嫁的王妈回来说了,听说许家被围得水泄不通,都想一睹他的风采。”
赵旭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变化,可她却很淡然,“那他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哦,没什么!”
两人都明白对方想问什么。
“阿茵,你了解镇北侯吗?”
谭茵摇了摇头,“我与他在上京虽见过几面,但是交往并不深,自然也谈不上了解。”
谭茵面色淡淡,口吻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赵旭见她面色如常,又想杨澈第二日便匆匆离去,两人恐怕也没机会见面,暗思可能自己想得太多了。
两人又散了一会步,赵旭便告辞而去。
☆、人啊人啊
高家忙完了彦雅的婚事,马上就开始操办彦敏的婚事。
而谭夫人更是着急女儿的婚事,高老夫人也想把女儿外孙女留在身边,一时广撒网,把口风透了出去。
高家世交故友前来探听消息的络绎不绝,谭夫人则忙着带谭茵出席各种聚会。
高家故交中有一两位合适的儿郎,谭夫人兴趣颇浓。
可每次和谭茵说,谭茵总是回答听爹娘的,他们觉得好就行了,她没什么意见。
夫妇俩看她这样子,反而不敢随便定下亲事,这样一来,这事就僵在这。
慢慢谭钧对此也不大热心,劝妻子别再浪费时间,谭夫人剃头挑担一头热,埋怨丈夫起来。
“那张家的孩子我看过了,长得挺好的,人也正派,家中做丝绸生意,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生意做得很好,彦庭也颇认可。做生意难免出入风月场合,难得他没什么风声传出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茵儿怎么说?”
“她还是那个样子,只要我们俩同意,她就愿意。”
谭钧沉吟片刻道:“那张家孩子风里来雨里去的,精明能干,人情练达。可茵儿从小跟我读四书五经,她爱看书,只怕两人讲不到一处去。”
谭夫人来回焦急地走动,石榴百褶裙摆像花儿一般绽开,听谭钧这么一说,立马换个方向,“那钱家孩子是读书的,人长得俊秀,也中了举人。”
“要说读书,这人还比不上李征。再说茵儿现在对这些举子进士可没什么好感。李征和许临海可都是进士,连顾之俊也是举子。” 谭钧摇了摇头道。
谭夫人闻言看着谭钧,气道:“读书不行,不是读书人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真的让女儿老死家中不成。”
谭钧看妻子这着急模样,拖着她来到桌前,笑着安抚道:“这事急不得,你得给她时间缓缓是不是,事情会有转机的。”
谭夫人看着丈夫笃定的表情,将信将疑坐了下来。
“你说我能不急吗!过完年就十九了,这议亲成亲都要时间。不行,你得和她好好谈谈去,为了个李征难道还要耽误自己的终身不成。”谭夫人给丈夫下达了命令。
“我怎么好去问女儿心事!”
“她听你话,你到底去不去?”谭夫人粉面嗔怒道。
“好,好,我去,我去。”谭钧连忙安抚道。
……
彦敏成婚的日子终于到了。
林世英前来迎亲,整日就像个傻子一般,人就没站直过,脚步都在漂,嘴巴也没合拢过,见谁就作揖,见谁就喊,见谁就笑。
伯伯叔叔大哥小弟,一个比一个叫得真心。奶奶婶婶嫂子姐姐妹妹,一个比一个叫得亲热。
不小心把一盘花踢到了,还要把它扶起来,端端正正地摆好,恨不得还要行个礼。
茴香进了彦敏房间,和大伙儿比划着新姑爷的一言一行。
彦敏笑骂道:“这个傻子。”
谭茵笑着佯装出去,“那我去把这个傻子撵走。”
众人哄堂大笑。
谭茵看着难得娇羞的彦敏,心里既高兴又羡慕。
……
送亲的队伍下午出发,喧闹的人群渐渐散去,晚上又恢复了宁静。
晚饭后,谭茵在院落外的小山坡散步。以往三姐妹经常散步聊天,如今只剩自己,而自己也将很快回去。
欢声笑语音犹在,人如黄鹤杳然去。
今日彦雅早早回来忙前忙后,还请她明日去一趟许府。
这一个多月,她被母亲打扮得花枝招展,被拽着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聚会,笑着叫了多少夫人“伯母、婶婶”,脸都快笑僵了。
外祖母和舅母几个到处张罗,寻觅适龄相配的儿郎。
母亲对几个颇为有意,均是品行端正,才貌俱好,明明自己也同意了,可父母二人到最后却犹豫了。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父亲说了什么话,突然偃旗息鼓,谭茵很是讶异,但也长长松了口气。
不禁想起父亲那日在这儿与自己所说的话。
……
那日陪父亲在小山坡散步。
“茵儿,你娘近日心急如焚,恨不得拉倒篮子都是菜。你跟着你娘最近去了那么多宴会,是不是觉得有点烦了!”
谭茵有点无奈道:“我倒还好,就怕我娘心更累。”
“她倒是看中几个不错的男子,可担心你不说真心话,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看到父亲颇有点小心的样子,谭茵抿了抿嘴, “爹,女儿是真心话,你们觉得好,我觉得就行。”
“茵儿,你不能因为李征就把所有人拒之门外,我知道他回来找过你,他也来找过我,希望我能说服你。” 谭茵看着女儿坦然的样子,有一丝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