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澈叮嘱过此事,若是有人问起二人渊源,只说是师长所定。
“夫人真是好福气。” 瑞玉附和道。
“那可不,夫人出身书香门第,父亲乃是书院山长,那也是桃李满天下,与我们侯爷可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越娘顺着瑞玉的话笑道。
“夫人初来匝到,从江南苏杭那繁华之所来到这西北风沙之地,估计不大习惯吧!苏杭鱼米之乡,姑娘们也水灵灵的,这边被这北风一吹,一块缎子也能吹破。” 瑞玉岔开话题问道。
“这儿虽与江南不同,可也别有风情,我看这边女子身姿健美,很擅骑射,我很羡慕。那些西域过来的胡姬也很美貌,听说她们能歌善舞,我还挺想去看,一睹回雪飘飘转蓬舞的风采。”
谭茵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神往的表情。
李云珠这时却很激动,鼻子里似有似无发出一声轻哼,撇了撇嘴道:“夫人高贵,可千万别被这些美貌胡姬给骗了。胡姬最善魅惑,像个狐狸精一般专门勾引人,不少人被迷得倾家荡产。”
“不少达官显贵世家子弟就是在看她们跳胡旋舞时被诱惑的。这些女子不过为奴为妾,或是嫁与不入流之辈,一般人可不会娶她们,那可是要被人耻笑的。”
谭茵见李云珠如此鄙夷,诧异问道:“为什么?”
“胡人可不像我们重视礼节,女子离婚改嫁乃稀疏平常。穿的衣裳也是袒胸露背,哎呦,我都不好意思看。还有他们国王过世,妻妾竟然都要嫁给继任君王,简直是禽兽之举。”
谭茵看了看越娘,越娘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谭茵招呼大家喝茶。她与两位出身背景爱好都不同,本身也不是一个热络之人,真不知道能和两位说些什么,幸亏有越娘在。
......
两人走后,越娘说道:“这李云珠出身李家,有些话传得特别快,一起头就得把它按住。”
谭茵懵懵懂懂地看着她。
越娘叹了一口气,“夫人有时聪明得出乎人意料,有时却有点犯糊涂,打侯爷主意的人难道还会少吗?”
谭茵一愣,明白杨澈的苦心。
“越娘,河西李氏可曾打过侯爷的主意?” 谭茵突然问道。
“夫人何出此言。”越娘有点踟蹰道。
“我在想,李家既然都能看中一位副将,难道不会看中侯爷吗?”
“打侯爷主意的人多了,以侯爷的为人,他怎会选择李家这样在地方盘根错节的世家之女为妻。”越娘怕她误会解释道。
谭茵仔细想想,点了点头,又问道:“李云珠为何对胡姬如此激动?”
“夫人有所不知,李云珠胞兄因为恋上一名胡姬,执意要娶她为妻,差点被家族除名,她对此自然是恨之入骨。”
“那胡姬真像李云珠所言最喜欢勾引人吗?”谭茵好奇问道。
“胡姬多在酒馆瓦肆之中,确有不少人纳了胡姬,风月场的事情也说不清楚。”
“哦,原来如此,看来还得问杨澈。”谭茵恍然大悟道。
“夫人,这与侯爷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风月场的常客吗?问他准没错。”谭茵肯定道。
越娘一听急了,连忙道:“我不知道侯爷以前是否真的流连青楼,但我进府后,发现他很少去那些场合。”
看她样子,恨不得对天发誓。
谭茵露出不相信的眼神,笑道:“越娘说的侯爷怎么和外面传得不一样,我怎么听说他醉卧美人膝,与好几个绝色美姬都来往匪浅,还写了一些诗送她们。”
越娘见她并没有真的生气,看着那双如杏仁般的漆黑眼眸,“怎么,夫人难道还不相信侯爷?”
“夫人不必多想,以侯爷的才貌与身份地位,对他有心思的不要说这河西李家,就算在上京也多得是。可侯爷从来不假以辞色,对夫人一心一意。”越娘以手扶额,觉得自己会不会死得很惨。
“我自然信他,只是我怕……”谭茵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怕什么?”
“没什么。”谭茵摇了摇头。
……
瑞玉与李云珠出得将军府。
李云珠悄声道:“瑞玉姐姐,觉得侯爷的这位新夫人如何。”
瑞玉微微笑道:“妹妹何出此言,侯爷与夫人乃父师之命,天作之合。”
“姐姐这句话可是出自真心实意?”瑞玉稍稍歪了歪头,看着她道。
瑞玉轻轻叹了口气,李云珠与她颇为交好,赵破俘主管粮草,李家也贡献不少。
“云珠,她虽出身不高,相貌也不出众,可你难道就没想过,以侯爷为人,他为何会答应这门婚事?”瑞玉循循善诱道。
“可看她模样,实在想不出侯爷会看得上她!再说身世差得也太多了。”
瑞玉没有看李云珠,轻笑一句,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男子!”
李云珠见她自言自语,轻咬嘴唇,直到下唇发白才放开。
瑞玉抬头看她如此模样,心里也为她暗叹。
族中长辈打的如意算盘,她出身庶支,父母懦弱,兄长不争气,倒要她一个出嫁女儿来为自己这一房谋划。
“如今侯爷已经成婚,你们心思就歇了吧,不然反而不美。”
李云珠露出不情不愿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礼或非礼
傍晚,杨澈进房时,谭茵正在插花。
瓶子里一只菖蒲青葱翠绿,桌上零零散散摆放了几支百合蔷薇,她正在端详比划,看看怎么摆放合适好看。
“你回来啦!”谭茵正准备上前。
“我去换身衣服,不用管我。”
杨澈进了里间,洗了洗身上尘土,换了一身常服。出来时看她手里拿着支蔷薇,正在比划长短。
她穿着一件珠粉色衣衫,头戴珍珠金钗,手腕上也戴着金镯,更显得皮肤白皙,面颊红润。
看到他出来,嘟囔着,“我怎么就不像彦雅那样妙手生春,随便一摆弄就花意盎然,总觉得差口气。”
他走到她身边,拿起桌上的一支百合,将多余的头摘去,只留一朵,插进天青色瓶子里,绿色菖蒲映衬白色百合,十分雅致自然。
谭茵眼睛一亮,“没想到你还会插花。”
“是不是开始崇拜我了。”杨澈扬了扬眉道。
谭茵把手里的蔷薇掷向他,笑嗔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
杨澈接过蔷薇,闻了闻道:“这支蔷薇我很喜欢,记得你当时去灵隐后山就是去寻蔷薇银簪的,说起来蔷薇与我俩有缘分。”
谭毅听到他提起蔷薇银簪,不免想到李征,脸上敛住笑意。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虽然已与自己无关。
杨澈看她表情,有点吃味,“怎么?还念念不忘。”
“你还好意思说,听说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你的主意。”谭茵没好气道。
“这不说明你眼光好吗!找了个人人称羡的夫君。”杨澈带着她到榻上坐下。
“杨澈,我怎么发现你有点自恋。”
杨澈装出受伤模样道,“娘子,你这么说可是在扎我的心!”
谭茵看他在那装模作样,白了他一眼,做出愿闻其详的模样。
“首先,我是你夫君,直呼名字太生分了,可以叫我澈。”
“澈?”谭茵还好饭没吃,差点吐出来。
杨澈一看她那副要吐的样子,立马退而求其次道:“叫雪原也行。”
这人是不是把肉麻当有趣?
“其次,可记得在兰若寺,你亲口说过,想嫁给我的人,能从上京城朱雀门排到玄武门再绕两个圈都不够排的。你难道不知道你夫君我乃当世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他穿着褐色家居常服,乌黑头发只用一根乌木簪子束起,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品,只是简简单单地坐着,却熠熠生辉。
谭茵被他以已之矛攻己之盾,说得哑口无言,但她可不会轻易被击倒。
“说你有点自恋还是太客气了,难道就没有哪家姑娘给你脸色看过?”
“有啊!你不就是吗!”杨澈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道。
谭茵发现自己被他给绕进去了,立马端正神色道:“你别打岔,我问你,王明珠是不是也曾对你动过心思,我听说你当时就住在她家,她还出来给你弹过琴。”
杨澈看妻子盯着猛打,很是无奈,“别人对我有意,难道就要怪罪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