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茵连忙道:“我每天都涂珍珠膏来着。越娘你也别忙活了,反正我就算皮肤吹弹可破,相貌也比不上侯爷。”
越娘无奈地看着她破罐子破摔,本想再劝几句,想想还是算了。
“对了,侯爷刚刚回到将军府,明日中午过来迎亲。”
谭茵轻轻“嗯”了一声,想到明日他就要亲来迎接自己,心里又是娇羞又是甜蜜。
……
晚上,屋外银月如盘,夜色如洗,谭茵洗好头,正在灯下看书。
这段时间一直忙忙碌碌,明天更是劳累,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刻。
忽然听到窗户传来“咚咚”两声,谭茵立马紧张起来。
“是我。”
谭茵放下心来,打开窗户,杨澈跳了进来。
谭茵立马左右张望,看四下无人,立马关了窗户。
“你怎么来了。”谭茵问道,夫妻成婚前不应见面,何况是新婚前夜。
“放心,没有其他人看见,我待会儿就走。”杨澈解释道。
他穿了一件朱砂色锦罗长衫,衣服散发兰香,头发束髻,胡子刮得很干净,腰侧配剑,肃肃朗朗,风淡云轻。
他的嘴角微勾,喜悦之色倾泻而出,看着她的目光热烈温和。
“你今天刚回来,怎么不歇歇。”谭茵轻声问道。
“我就想过来看看你,可准备停当。”他的声音醇厚像酒,让人醉溺其中。
“都准备好了。”谭茵回道。
杨澈看着房内整理好的箱子和满目可见的喜字,万事俱备,只等明日。
灯下美人如玉,谭茵份外羞涩。想到明日两人即将成婚,昏黄灯光下有种不实际之感。
两人自从订亲后,她一反以往或坚强或温柔或执拗或不安,见到他总是很害羞,反而激起杨澈强烈的保护之欲。
他想牵着她的手,拥她入怀,肆意温存,猛虎嗅蔷薇,可终究按耐住心中那头欲冲笼而出的猛兽,生怕吓到她。
谭茵看他眉眼如画,小心温柔,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不断四溢,充满整个空间,包裹了她,她的整个心就像被熨烫了一般舒贴。
杨澈施施然坐在榻上,肘部撑桌,以手托腮,嘴角含笑,星眸迷蒙,如同春花拂水,就这样看着她,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慵懒和随意。
谭茵喉咙一阵发紧,感觉自己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奔向烛火旁的他。
“上次从凉州急着赶回来,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味道也不好闻,恐怕你不喜欢,明日洞房也不让我入。这次我好好收拾了一番,你可喜欢。”杨澈轻笑问道。
谭茵低头不言语。
“哦,你不喜欢啊!”杨澈有点失望道。
谭茵看着这个死皮不要脸,无奈道:“喜欢。”
“既然喜欢,那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谭茵向他走近两步,在离他一丈远处停住了,本能觉得他很危险。
“你再近点。”
谭茵又走近了几步,被杨澈一把拉住,谭茵猝不及防,脚步不稳,跌倒在他的身上。
她满面羞红,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他一把拥入怀中,侧坐在他的腿上,他沉重的呼吸就在耳边,像似在呢喃。
“你不要动。”他的声音低哑,像是在压抑什么。
谭茵学医出身,知道男子血气方刚,切忌挑逗,便乖乖地动也不敢动。
良久,杨澈恢复常态道:“不要怕,明日才是洞房花烛夜,我知道分寸。”
谭茵一向信他,遂放下心来。
她小巧的耳坠红得甚是可爱,他张嘴含住,轻轻舔舐,牙齿轻咬,像一根羽毛在挠痒,又似珠贝在吞吐含珠。
“轰”地一声,谭茵的脑袋像炸开了一般,浑身止不住地轻颤。
他沿着她的耳朵、面颊到颈项,一路向下,呼吸越发沉重,谭茵浑身发热,云里雾里,似乎一根火柴就能点燃。
……
良久,杨澈终于平复心情,拥着她道:“你刚才说喜欢,喜欢我什么。”
谭茵瞪了她一眼,可这种恼怒没有丝毫力气,倒像是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你说,我想听。”杨澈逗弄她道,似乎听不到满意答复,今日便不放过她一般。
“你......你长得好看。”
“怎么好看,嗯?”尾音轻轻挑起,带着致命的诱惑和吸引力。
“哪儿都好看。”谭茵闷声道。
“既然哪儿都好看,你怎么都不看我?”
谭茵转头看向他,看他眼神幽深,与平时不一样,嘴角微露一丝得逞的笑意。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浆糊脑袋扯回一丝理智。
“你早点走吧,万一给人看见了不好。”谭茵略带紧张地看着他道。
“你这样赶我走,我要伤心了。”杨澈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谭茵看他嬉皮笑脸,又羞又恼道:“你......”
杨澈看她恼了,见好就收,连忙道:“马上走,我过来还有一事。”
腻歪半天,终于说到正事了,谭茵也坐到他对面。
“这次我俩婚事,准备得比较匆忙也很简单,只是请相熟有交往的几位大人和将军,你可觉得委屈?”杨澈问道。
谭茵摇了摇头,“我远道而来,岂会在意这些。再说你自然有你的理由。”
杨澈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若依以往,自然会大宴宾客,摆他个三天三夜。可我如今已经官居一品,烈火烹油,无风都要三尺浪,何况是这种婚姻大事。”
他细细说着自己的考量,被他这样信任和尊重,谭茵心里觉得很安定。
“我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往那般毫无顾忌。”杨澈说道。
谭茵伸过手去握住他的手道:“你能这样说给我听,我极是喜欢。”
杨澈像被什么触动了一般,怔怔地看着她,视线停在她双腕的玉镯上。
谭茵扬了扬玉镯,“我都戴着呢!你明日早点过来,我等你。”。
“好,你等我。”杨澈回过神来,说完便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他转过身来,突然紧紧抱住她,谭茵埋在他的怀中,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杨澈什么话也没说,放开她,走了出去。
☆、与子偕老
花好月圆日,人伴长久时。
天刚蒙蒙亮,谭茵便早早起来。
越娘与忍冬早已等在屋外,进来后,脸上堆不住地笑,贺道:“姑娘大喜。”
几个婢女抬了浴桶进来,兰芷香汤,水汽慢慢蒸腾,似烟似雾,幽香扑鼻。
兰汤拂过肌肤,洗去灰尘,穿上嫁衣,告别过往,拥抱将来。
这身嫁衣着实好看,云锦衣料,鬼神绣工。坐在梳妆台前,喜娘给她妆面,轻描娥眉,薄粉敷面,绯红胭脂,丹朱点唇,看着镜中盛装明艳的女子,似自己又非自己。
谭茵想到参加彦雅彦敏婚礼时的情景,终于轮到自己了。如果说来时路途中还有忐忑不安的话,如今更多的则是坚定不移。
“谭姑娘这身可是真正的凤冠霞帔,二品以上大员的夫人才能穿得。将来姑娘还会被册封为诰命夫人,姑娘福气怎么这么好,天下都羡慕你呢!”喜娘恭维道。
喜娘带来的帮手也附和道:“那可不,何况侯爷长得那么好看。我听说在上京城,他要是上大街,走到哪堵到哪。”
“在我们这颍州城,颍州大捷时他去关帝庙祭拜,那天庙前堵了足有两里路,姑娘们都快要倾城出动了。姑娘们来了,小伙们也就来了,那日比庙会还要热闹。”
喜娘笑道:“可不是吗?人家都在说活关帝爷来了。”
谭茵知道喜娘这是在说给自己开心,关帝爷?想起杨澈要是留起长胡子会是什么样子,突然扑哧一笑。
喜娘与助手都是心中暗自惊讶,眼前这姑娘论相貌论家世论才华都不过平凡,也不知道怎么得那样一位人物垂青,不知道背后有什么故事。
中午时分,杨澈亲来迎接,听到他轻声在门外说:“我来接你了。”
娘家没人在这,忍冬要了好几个大红包,才肯让新娘出行。
忍冬捏着一块块银锭喜笑颜开,等看到自己小姐坐上轿子,又哭到不行,搞得自己不像陪嫁丫鬟,倒像送嫁的。
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西北军行署,也是杨澈的官衙。
在众人的欢呼雀跃中拜了天地后,谭茵在洞房静静等候,只听到外面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