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止血,等一下……”说着就急忙转身,想拿出纱布替他包扎。
谁知道刚跨出去半步,身子就不得已地往回,几乎倒在他身上。她的手腕被他死死锢着,火辣辣的直发疼。她表情痛苦地想挣开,却见北堂光的脸在眼前放大,耳边传来他嘶哑的声音:“利用完了就想一脚踹开我吗?”
有一种恐惧在脑中炸开,她强装笑意道:“怎么会被误解呢,当然不是……啊!”
惊恐地喊了一声,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他铁一样的身躯牢牢压在身下。
她对上他的眼睛,发现深如寒潭的眼神里满是愤怒,还掺杂着野兽般的欲望。
“你……你手臂上还有伤呢,还是……”
话还没说完,唇已经被重重地封上。杏眼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而大睁,她本能地开始反抗。可是慌乱中的反抗却无意间帮他扫除了不少障碍,此时的她衣襟松散,若隐若现地露出胸前光滑丰腴的风景。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眼神中的□□更浓。
感觉到她的抵抗,他在她耳边恶狠狠道:“两年前,你不就想把自己交给我么?我今日只是迟了两年来宣告领地而已,怎么,反悔了?”
她有些力竭,听他说话间,忘了反抗。
“不会是,见了什么白衣公子,又起了心思吧?你不就是这样的女人么?你现在想走了,那日你不是求着要跟着我?今天我让你真正跟了我,你应该开心才对啊……”
眼角有泪滑落,她静静听完他的话,完全放弃了抵抗,任他在自己身上肆虐起来。
她以为,他是珍惜她的。有很多次,她醒来发现他人已不见,桌上却留着些吃食;有很多次,他迟迟不归,她站在客栈门口踮脚张望,看见他终于披着夜色缓缓出现,高兴地冲他笑,朦胧中好像看见他的脸色也不似平时冰冷。有很多次,她都以为,他是懂的。只是因为性格原因,不知如何表达而已。
现在终于有一个机会,让她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而不仅仅是跟在他身后依附着他。她想,也许有一天自己可以成为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不用他救也不用他保护,甚至,可以伸手为他挡风避雨,为他解决烦恼。
原来,她的心意,他终归不懂。
那天夜里,乔莞一生最接近爱意的一颗心,还没等到她战战兢兢地奉在他面前,就被打碎了。
☆、第 29 章
第二天晨,乔莞独自坐在凌乱的床榻上,望着冰凉的茅草屋出神。半晌,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世上最可笑的女子。
都说,女子的第一夜该是红烛帐暖,鸾凤和鸣,良人眉目如画,柔情似水小心相待。那一种深情,让人由衷欢喜,喜到从心底里开出花来。她曾经想过,北堂光穿上大红的喜服是什么模样。那样热闹的颜色,他穿了想必也会好看。如今,这样的念头哪怕是一闪而过,她都忍不住要嘲笑自己。
想到此,嘴角那抹笑意更浓。也许北堂光说的没错,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这种事情,当初为自保跟上他时不就想到了么?那时都不在乎,现在又来难过什么呢?
两日之后,乔莞拎着包袱出现在探月楼门前。楚随暖笑着伸出手,迎她进楼。
那时正值深秋,灰茫的天,有风萧萧吹起。她跨进门时,仿佛仪式一般的,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望到了玄武街尽头,空空如也。她隐隐觉得,从这一天开始,关于她的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你要学做生意我不拦你,可你要记住,不管你在哪里,你都是我的。”
前一天,他冷峻的脸带着阴翳,这样对她说。她明白,他并不打算放开她,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安置她。哪怕只剩一具躯壳,她乔莞此生也别想摆脱北堂光。这是临行前,他留给她的唯一觉悟。
进楼一年有余,探月楼乔莞的艳名开始远播。深谙世故如她,虚与委蛇、巧笑倩兮这等事自然信手拈来,原本就生的媚的眉眼只消一瞥,便是惊鸿。不论走到哪,都有男人肆无忌惮的目光追随,为了她趋之若鹜,往往一掷千金亦不可惜。她在他们中间,如鱼得水,浑然天成。她觉得,手中渐渐开始掌握了什么,这种事物神秘而强大,带给她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也许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她不愿意正视。也许戴上了虚情假意的面具,沉溺在金钱与权力的虚荣里,就会忘了自己那颗软弱的、已经结了痂的心。这颗心,曾经因为生了爱意而受伤,如今换上了坚硬的壳,渐渐变得麻木。
北堂光从未食言,从她进楼开始,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房间。他会一遍一遍地占有她,沉默而凶狠地检视自己的领地。每到这种时候,她总是乖觉地忍受着,从不出声。直到有一天,北堂光在她身上发现了别的男人的痕迹。
他擒着她纤细的脖颈,将她逼至角落,脑袋重重砸在墙上,她几乎晕厥。
“他是谁?”低沉嘶哑地声音里,是勉力克制的怒气。
乔莞一脸痛苦,看着他的眼神却满是嘲讽,嘴角泛起冷笑。
“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可是……咳咳……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一个比你好上千倍的男子。”
说着,她用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榻,又道:“知道么,就在这里……我心甘情愿地与他……咳……”
他手上力道加重,她用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继续道:“就算是在床第之间,他……呵呵,也比你强多了。”
北堂光的手瞬间放开,乔莞沉沉地瘫倒,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他。
他已恢复平静,从囊中抽出一支小箭在手中把玩。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这个名字,你不说我自然也有办法知道。”语气不带波澜。
“我要让你知道,乔莞,过了今天,会有一个人因为你送命。你的手,会因为忤逆我而沾上他的血。”
说完,他丢下还兀自愣在床上的乔莞,悄然消失。
多久了?原来她还会如此慌张。他一直很清楚,如何能让她不知所措,哪怕她以为,在这世上自己已无可留恋,所以无可惧怕。可是,他轻松一句话,立刻又将她打回原形。她又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明白,动心,真的是一件伤人伤己的事。
那位年轻公子的事,至今想起来,乔莞还会忍不住蹙眉。他是她一直不肯提及的往事,像划过她天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刹那光华,却注定要消失在黑暗中。乔莞从未像这样紧张地要救一个人,所以很快,她又出现在北堂光的茅草屋里。
“你来了,比我想象的要快。”他靠在床边,闲适冷然地看她。那时的她没有意识到,她这么快就出现,让他的怒气又深了一层。
她刻意收拾出一个媚笑,缓缓走至他身边,跪坐下,脸轻轻地靠在他腿边。
“阿光,你带我走吧,我不做生意了。我们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语气轻柔,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的真心假意。
“哈哈哈哈……”北堂光厉笑起来,一手捏起她的下颔,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
“一别两日,你乔莞应付男人的功夫又长进不少啊?”乔莞看着他不语,半晌,他敛了笑,半认真道:“你笑得越发好看了,你还记得有多久没对我笑了吗?”语气中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你怎么会在乎我会不会笑?”乔莞收起片刻前的笑颜,此刻有些意冷。
北堂光点点头,“是啊,我怎么会在乎?我不是你探月楼里的那些男人,我为什么要在乎?你今天来求我,冲我笑得再开心也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所以你以为,你这些伎俩会有用么?”
说罢手上一用劲,将乔莞甩在地上。
“你原本就是可以随意委身于男人的贱女人,我早该杀了你。”
乔莞回头,笑意里似有凄怆。
“杀了我吧。杀了我你能解气,就动手吧。”
北堂光脚步轻移,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可是现在我觉得,杀了你就没意思了。还不如留着你,让你看着那位……郑公子,在你面前流血、死掉。”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乔莞全身颤动。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忽然激动起来。
“他真的是无辜的,是我勾引他的。真的与他无关,阿光,我求你,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我对他没有丝毫感情,我……我喜欢你。”说出最后几个字时,乔莞觉得自己是那么颓唐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