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荀笙点了点头,便也不管他了。
柳兆衡被带到后堂,师娘的牌位和从前的佩剑都供奉在这里,不等谁来提醒,柳兆衡已很乖巧地跪下,磕头上香过后,她盯着那佩剑看得仔细。
叶全见她如此好奇,就道:“师娘的佩剑,名为飞仙。”
飞仙剑,族中典籍里写着这是柄很有脾气的传世名剑,若想使用飞仙剑必须先得到飞仙剑的认可,若是不够强大,是驯服不了飞仙剑的。据说,飞仙剑在没有主人时,会剑身黯淡无光,笨重蠢钝毫无锐气,就像块废铁;一旦认主,得主人气血滋养,则立马是寒光四溅,削铁如泥。
趁着几位师兄都在上香,柳兆衡斗胆去碰了一碰飞仙剑,想来,此刻已经失去主人的飞仙剑,一定是把钝器,可她才碰到剑柄,就发觉飞仙剑自顾自就从剑鞘里探出一小段剑身。柳兆衡一看,那剑身果然是暗淡无关,死气沉沉的样子。
好似不由自主地,她的手指在飞仙剑的剑身上碰触了一下,指尖立马有了痛感,一滴鲜血从指尖滴落下来,那剑身沾上她的血后颤动着发出了异光……
这时,叶全推了她一下,“小师妹,怎么还在对着师娘的佩剑发呆?”
柳兆衡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依旧是跪在师娘牌位前,根本没有动过一下,自己指尖并没见血,刚才出现的全是幻觉?
就在大师兄带着大家拜别师娘后,柳兆衡也跟着转身离开,这时,她听得一个轻柔的女声对自己道:“你回来了……”
柳兆衡立即四处张望,奇奇怪怪的,谁在叫她?
这里除了师兄们没别人了呀!
一回头,下意识往师娘牌位那边看,她又看见飞仙剑绽放出异光,她赶紧拍拍自己的脸,定睛再看,还好,飞仙剑依旧是沉寂着,并没任何异况出现……
自己是瞎想什么呢!柳兆衡继续拍着自己的脸,清醒一点吧,难道飞仙剑还会叫她不成?
不同于柳兆衡这边的幻象频出,在身边的人全都退下后,广鸿堂上的杜重瑕这才低声细语:“梦溪,我们的小轻舟回来了,你感觉到了的,是吧?”
第42章 权宜之计
商繁胥在告别了枢机库众人后独自在沉星园中散步,偌大的沉星园,如今看着空空荡荡,可明天起,这里就要聚集起五国内各门各派里最精明强悍弟子,在这里厮杀拼斗,争一个荣耀,搏一个声名。
明天一到,柳兆衡也要去和这些人为伍了,不顾他的劝告,她妄自做主,是拿着她自己的性命作儿戏,逞的是匹夫之勇,受的是血肉之苦,只可怜了他,又得为她担惊受怕一场,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她在清辉山庄一役受伤更惨烈些,留着一口气不断就够了,这样一来,正好了绝了她参加武林大会的心思,又不至于拖累自己再为她心疼一场。
商繁胥看似悠闲地踱步,其实察觉出身后有人跟着已久,若是枢机库来人大可不必如此,这样鬼鬼祟祟,莫非是……
商繁胥笑了起来:“息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说着这句,他对着茫茫黑夜默默无人处拱手一拜,对方随即双手画出圆弧,把他融入刑天之境中。
既进入刑天之境,没有被人窥探的威胁,商繁胥便笑容舒展开来:“唉,这刑天之境果然是你孤山一族的秘术,我这外人苦练甚久,还是无法掌握其中机要。”
虽隐匿于刑天之境中,息律濯依旧是黑巾蒙面,很是小心仔细。“商公子过谦了,虽然你尚不能自行展开刑天之境,但你已能感受到刑天之境所在,而且能借助他人之力进入刑天之境,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息兄过誉了!”商繁胥笑了笑,又问:“为何息兄造访我枢机库总院,莫非也是来贺我即将接任掌印之喜的?”
息律濯坦然道:“所为的事有两件,其一,自然是为商公子道喜;其二,顺道还想看看阿衡。”
商繁胥道:“看与不看,那都不是你该过问的人了。”
息律濯心里很清楚,自己对眼前人答应过什么。只是,虽然答应过,可心里却是放不下她的。
见对方不说话了,商繁胥又道:“可笑她什么都不知道,心里老是想着只要是有你在的话就什么都不怕了,就算是有伤在身,她依然没顾虑太多,竟以为你是永远不会嫌弃她的,无论伤了还是残了,就算这辈子也治不好了,她以为你都会要她的,这般不爱惜自己也是无所谓了。”他本来是想调侃几句,说着说着越发像是气话了。
息律濯当然能听出商繁胥有不乐意,可他不乐意又如何,难道柳兆衡会听他理他的!
对于柳兆衡除开自己以外,她对旁人的态度他是很有信心的,可他虽然心喜柳兆衡只认自己,但明面上,依旧是要装出哀愁的:“是啊,她真傻,什么都不知道。”她是素来天真憨直的,自己知道,她做事一往无前,是会把自己豁出去的,但这个商繁胥,也是真的气人,“可商公子若是爱惜她,就不该让她伤到呀,你明明有能力救她,为何还要隐藏自己的身手?”
“是她不识好歹,就该吃点苦头。”尽管对方问得客气,但商繁胥却没给出好脸,“我纵使对她有所隐瞒,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息兄就别替他人操心费力了。”
商繁胥摆明了是仗势欺人,息律濯为着不让柳兆衡再受他的苦,低声道:“既然她令商公子为难了,就让我劝劝她好了。”
商繁胥心想,他倒是自以为是,可偏偏柳兆衡脑子少根弦,就吃他这一套,自己好说歹说的,她却怎么也不理,实在是欺人太甚!
自己怎能允许息律濯去劝她!柳兆衡不听他的就罢了,万一柳兆衡听了他的,自己面子往哪里摆?
“她那一根筋,没法劝!”商繁胥果断拒绝了。
息律濯却是真的关心柳兆衡:“她是一贯天真,没法劝也要想办法的呀,真让她去比武出个好歹,那要怎么办呀!”
“你已经不要她了,她接下来会怎么样就全凭我高兴的。”商繁胥却只当他多管闲事。
听他一再用轻贱的口吻说着关于柳兆衡的事,息律濯不放心地问:“你会好好对阿衡的,是吧?”
商繁胥只觉他问得太可笑:“息兄,你是又想我答应你什么了吗?你可别忘了,当年我允诺过会答应你三件事,时至今日,指点你以南方为起点,教你如何与姜国的姬瑜公主结交,这是我应下的第一件事,余下还有两件事你可以求我的,你现在求我好好待她,这就是你求的第二件事了吗?”
息律濯沉声道:“既然你在我手里要走她,你本就该好好对待她。”商繁胥这高高在上的姿态,叫人真想取他狗命!
商繁胥再次取笑道:“哎,你果然还是舍不得用她来换要求我的事,也对,我即将接任枢机库掌印,再加上我封国商家的家世,你想求我的事再难,也不一定是我办不到的,你何苦浪费掉一个能求我办事的机会,只为了一个已经和你无关的丫头。你得记好,你能求我的还有两件事了,别指望通过我的义妹兆衡你可以要挟到更多。”
息律濯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情道:“商公子,万一你哪天厌倦了阿衡……”
“是啊,有这个可能,以她目前的表现来看,的确不值得我给她更多。”关键是他一味想给,人家太不配合!
“若是我现在反悔了……”原以为他会好好待她,怎知如今她被人如此糟践!
商繁胥故意激怒了他,倒要看看他又能如何:“来不及了,你不是早就清醒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吗?现在抽身,即刻你就会被打回原形,是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尽管杀心已起,但息律濯也断然不是任性妄为之辈,或许正因着顾虑太多,所以才一再被商繁胥言语拿捏,他苦笑了一下:“我不见得有多清醒,你也并没为阿衡而沉沦。没想到,就这样我已回不了头了吗?”
其实,彼此都知道,那句回头只是说说而已,苦心经营许久,他是从未想过要回头的。
杜重瑕在一旁暗自听来,这二人均未曾发现。杜重瑕边听边想通了许多事,也终于明白,商繁胥如何是做到隐藏内力不被人发现了,原来是有了孤山一族的人在对他暗中相助。这臭小子,假惺惺地说什么自愿安分守己,不想图谋大事,果然是骗鬼的,这几年他假装生病窝在家里,其实没有一刻是闲散度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