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虬人,长年累月靠近这七重谜,模样是会越变越好看,可离生死大限也不远了……
在场她看到的虬人,也就只有如今呈现在眼前的,和商繁胥并肩立于船头,构成一副神仙眷侣般绝美画面的,姬瑜公主了。
说来这二位也确实是一对璧人,男子卓尔不群,女子风华绝代,旁人看着也觉得眼热啊,这对若是成不了,另换了谁来配都是要暴殄天物!
仅仅是看着这二人站立的身影,柳兆衡都是闲心不要太好的想上去撮合撮合,若是这公主不是个虬人,该有多好……
商繁胥的义妹,舍你其谁……
你自己说说看吧,好好的公主做得挺好,为什么偏要去又做个虬人?
据典籍记载,虬人者,就是通过邪术把虬虫引入自己血肉中,然后配合这七重谜的香气,以达到重塑容颜,青春永驻的功效,一旦成为虬人,除了样貌越变越好,活上一百岁也再不是个口号,而且百岁之年,容貌也如同常人的春秋鼎盛之年,是毫不见衰老。但作为虬人,若是离开七重谜则活不过半年,不仅如此,虬人虽然吃喝犹如常人,但每日必须饮下一杯鲜血,否则血肉会遭的虬虫撕咬,痛苦难当。
因为虬虫和七重谜都对血源很挑剔,所以这鲜血必须是柳兆衡这一族的血脉才行。如此,做一个美貌而又活得久的虬人,就每天至少需要两杯族人的血,一杯虬人自己喝,一杯喂给七重谜喝。
看这公主精神奕奕的,想来是不缺鲜血的,那么这充足的血液,到底是哪里来的?
到底是自己哪一个同族被抓住了,还是一群同族都落到这虬人公主手里了?
同族血脉,再是懒惰不想管闲事的人,也不能坐视不理的啊!
由眼前这对男女构成的赏心悦目画面,柳兆衡看着,本来画面太美好,让她暂时摆脱了恐惧,可转念想到后续事情,柳兆衡只觉越想越紧张,越想越揪心……
她的表情,总是显露着她的心情,哪怕是站在姬瑜身边,但不时往柳兆衡看去的商繁胥,发觉她的不安,也不由得被牵动了情绪。
“商公子,有什么心事吗?”常年活在深宫中,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做公主的是基本都掌握的。尤其是姬瑜这样最受宠爱的公主,秋毫之末也难逃她眼。
再加上姬瑜这样远在常人之上的美貌,那些恭维惊艳的,趋之若鹜的,她都习以为常了,而商繁胥这样心不在焉的,她是鲜少领教到。
居然对她应付了事,他也真是好样的!
“是啊,在下在想自己的义妹。”虽然就在眼前,还是忍不住要想,她究竟在想什么?
面对着眼前天人之姿,他居然会想别人!姬瑜怒极反笑:“如此月色下,商公子在本宫这里,也会想到其他人吗?”
尽管姬瑜绽放的笑容如能将人迷醉,商繁胥却淡然回答:“就是因为如此月色,在下才更想回到义妹身边去。”
“放肆!”姬瑜呵斥一声,看着眼前人磊落端正的面容,是有说不出的欣赏与愤慨。
“在下不敢。”商繁胥拱手赔礼,“只是在下如今已有义妹,实在不配再做陪殿下赏月之人。”
“大胆!”这样明着拒绝她,他也是头一个!
头顶一轮明月银光倾泻,面前娇嗔的容颜如同仙人,而于商繁胥此刻的感受,这美景美人并无法掀起他心底的半分波澜。
“既然殿下说在下大胆,在下也斗胆再向殿下提出一个小小请求。”
姬瑜道:“哼,人都说你这几年蛰伏在家性情比往常收敛了许多,依本宫看来,你这桀骜不驯的个性,是分毫不比当年差嘛。”
还以为他终归不会对自己无动于衷,正在期待中,却听到他如此说——
“殿下恕罪,是在下礼数不周,今日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恭敬的话说在前头,后面才真的道出诉求:“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就请殿下早些歇息,在下也该回自己船上……”
挫败感让姬瑜惊讶又愤恨:“你才到本宫船上多久,你就急着走?”看商繁胥很肯定地点头,姬瑜不甘更甚:“你可知道,为了今日见你一面,本宫特意只带了身边几名心腹过来,就是怕人多了你拘束。本宫还带了宫里的御厨同行,做了你当年与本宫相聚时你称赞过的菜肴,你……你就是这样辜负……”
姬瑜又气又恼说出这许多话时,商繁胥的注意力全在柳兆衡身上,尤其是听到“御厨”这二字出现,商繁胥很认真去看这一刻柳兆衡的表情。她不是想着过来尝尝御厨的手艺吗?这下听到御厨也给带来了,是不是会很高兴呢?
御厨也在,这是让柳兆衡听到了小小的惊喜了一下,但几乎是笑容即将浮现的瞬间,又想到七重谜、虬人,外加她族人或许被困这一摊子要把人心操碎的恼事,她哪有吃吃喝喝的心情。
柳兆衡冲着商繁胥瘪嘴,当听到姬瑜说出“辜负”一词,商繁胥再次拱手赔罪:“殿下见谅,看来在下这几年在家养病,是真的把礼数都忘光了,才这般让殿下生气。在下其实并非要辜负殿下的好意,只是有些事既然已经如此,在下的确无能为力。”
“你……”气恼至极,姬瑜心生凄然:“你就这样执意离开?”
“殿下,在下是不得不走。”既然看出柳兆衡不愿在此久留,他就有了非走不可的理由。
要如何挽留一个无心于自己的人,姬瑜心中悲愤地想着,脱口而出:“你可知,这几年不见,本宫都经历了什么?”哪怕还有一点怜惜,他也该多向自己问一句。姬瑜这样想着,眼中含泪,突然又多了几分笃定,以自己的公主之尊,不凡姿容,他总不至于真的能视而不见……
大抵就是已然习惯了用自己的权势和美貌去迫使别人屈服,即使面对眼前的商繁胥,她也轻车熟路地,筹谋起话术:“好多话,本宫无法对别人说,就只是想着你,只想着要对你说呀,你是听也不肯听吗?”
不能说她是全然的虚情假意,只是欠缺真心而已,这几年不见,谁会过得没点愁苦……
只是,自己不会再是那个有空听她抱怨烦恼的人了,不止是对她,还有旁的,如今的他,已分得清什么是怦然心动,什么是贪慕虚荣了。
因此,对着近乎垂泪的公主,商繁胥道:“殿下当知,发生过的事,即使再怎么述说也无济于事了,还不如……”
“闭嘴!”连和她周旋一下都不肯,也太过伤人了!既然这人如此不识抬举,姬瑜立即端起公主架子:“本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是”
“退下!”
“在下告退。”
拱手过后,商繁胥躬身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确认柳兆衡来到身边,才赶快带着柳兆衡从船上离开。
离船数十米后,才总算是摆脱了那浓郁的香气。柳兆衡仗着自己是族中血脉,七重谜的香气侵袭对她不会有太大妨碍,但商繁胥就不好说了。
再次回到自己船上,关虔和李高义都露出且关心且好奇的笑脸迎过来,柳兆衡自然知道关于姬瑜如何对待了他们,这两个都是异常感兴趣的。但不等他们开口,柳兆衡直接一手抓住商繁胥,一手把挡在面前的两人推开,嘴上说了一声:“有事,借过。”就抓商繁胥回房里去了。
关虔和李高义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看来这夜访公主一事,是大有情况啊!
但究竟出了什么情况,现在也不知道该问谁了,是厚着脸皮臭不要脸跑去商繁胥那边听墙角吗?
那多不好!毕竟都是世家出身的贵公子不是,怎么能做这么丢人的事!
彼此都是这么想着,这会又听商济问:“我家公子就这么给抓走了,你们都不上去帮一把?”
关虔看他一眼:“有什么可帮的,你没看到弟妹神情那么严肃把他带走的吗?人家是一对,这种事,我怎么好插手。”
说着关虔就甩手往自己房间走。不等商济再对自己说点什么,李高义也道:“是啊,小嫂子的脾气就这样,繁胥大哥自己乐意惯着,我们实在是无话可说啊。”
然后,李高义也很潇洒的甩手往自己房间去。
商济一看这二人平时那么热心肠的都不管了,自己就更不好管了,也是回房了。
一进商繁胥房里,柳兆衡就把商繁胥朝着床上扔。商繁胥一下子瘫倒在床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柳兆衡已经关好房门向自己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