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士无双(29)

作者:一二斤雪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商繁胥发现她回头正看着自己,就对她笑了起来,柳兆衡问:“什么比试的事?”

他所指的应该是能拿捏住关虔的事,经他这一说,向来不屈于人的关虔,闷声了:“你能少说几句吗?”

商繁胥见柳兆衡有兴趣知道,笑着说起这段往事:“当年关兄和我斗诗词,我胜了,他嘲笑我是一介书生;尔后我们又切磋武艺,不巧,我又胜了,我就说,至少他证明了,他还算不得一介武夫。”

“噗……”柳兆衡本来不想笑的,却一时没忍住,这么嘴欠的话,四年前的那个商繁胥,的确说得出来!

看柳兆衡和商繁胥一起嘲笑自己,关虔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是和从前一样,就喜欢让我出丑。”

看着四年后的商繁胥,虽依然损招频出,谈笑风生中词锋犀利、善于揣摩人心捏住对手的弱点,关虔却深感经由这四年身陷病榻,眼前的商繁胥已平和了太多……

商繁胥自然能看出关虔为自己所遗憾,举杯对面前二人相邀道:“关兄,兆衡,于此大苦河上,赏如画美景,何不共醉一场!”

关虔应声举杯,柳兆衡看这二人都是要干杯的架势,也举杯应付。这杯酒关虔一饮而尽:“你人生四年,曾被那样荒废,我为你挚友,真是恨不能把那害你得病的人千刀万剐了。”

商繁胥看看柳兆衡,见她面色如常,他道:“从前的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现在没事还提那些作甚。”

他这话是特意在对谁说,柳兆衡十分清楚,于是问:“四年前让你得怪病的罪魁祸首,如果你遇见她了,你会怎样做?”

这个问题,商繁胥并不急着回答:“等我遇到她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关虔笑着替他作答:“按这小子的脾气,必定不会轻饶了那人。”

商繁胥一听,马上对柳兆衡摇头,示意她不能听信关虔的片面之词。看商繁胥又是摇头又是笑的,一副恬然无害的神情,柳兆衡心中说不上是无畏还是冷静,却是真的很想听听商繁胥这时究竟是个什么心情,毕竟论及这事,由始到终与她相关,她应该好奇。

商繁胥见她放下酒杯后盯着自己不放,心底暗笑,她眼下年纪尚幼,本也没经过什么风浪,有心人始终想让她待在那刻意经营出的和乐融融中,也难怪,她虽身手卓绝,在他面前却几乎是毫无城府可言。

不想让她瞎猜,他笑言:“也不一定,说不定我会厚谢她。”

关虔只觉他这话可笑:“为什么要谢那个毁掉你的人,难道谢他让你这几年过得生不如死!”

商繁胥看向柳兆衡,柳兆衡避开他突然变得浓烈的目光。背对着他,听他道:“你说的对,从前的商繁胥因她死,现在的商繁胥为她而生。”

“为她而生?”这话听着够严重的,关虔大笑不已:“为她而生,就是生得你这样忍气吞声的?还不如活成之前那样的你,虽然狂傲得令人讨厌,却不失真性情,那才叫敢说敢做的快意人生!”

柳兆衡听着这话真是好笑,他是快意人生了,但他身边能喘气的,也都被他得罪光了!

“我十四岁扬名天下,二十岁成为群贤谱排名第一位,那六年间,活得何等的纵情肆意,而二十岁后这四年,我又是怎么过来的?”曾经享受过世间喜乐,也熬过了生不如死的病痛,商繁胥自认此刻是有着最透彻的自我:“我应该感激那人,在我已经头脑发热的时候给我泼了那样的一盆冷水,让我醍醐灌顶,再世为人。否则,这时的天地间是否还有一个活着的商繁胥,真是不好说。”

关虔听他一通痛彻论调,一时语塞,转头去看柳兆衡,却发现这个顶着义妹名号的某人,是比自己更不作为地转身背对着他们,完全不去搭理商繁胥。指望不上她来抚慰人心,关虔只好自己强行给他来句安慰:“你从前虽然讨厌,也不至于让人痛恨得非要你的命不可,你的优点还是挺多的!”

柳兆衡不吭声,商繁胥有些失望,关虔只觉商繁胥看她的背影时都透着凄然,才伸手想再劝他一劝,可商繁胥拎起酒壶,自己斟酒一杯:“关兄是我挚友,自然替我开脱,只是世人并不如关兄宽达雅量,有人偏好事事与我计较。”说着,商繁胥饮尽杯中酒,然后酒杯一摔,转身走向船边……

才饮酒两杯,莫非他就醉了?

见他脚步虚浮,关虔立马跟上去,生怕他一时大意掉进河里。柳兆衡也向他那方向去看,除了看紧他之外,更是看向那从河岸边渐渐靠过来的另一只船。

时值午后,阳光温暖,河风熏人,对面过来的那只船,船身虽不如他们所在这只般磅礴,但也是构造精致、异常华贵的样子。关虔注意到对方船只到来,眯眼去看,才不注意,商繁胥便身体一晃,要往船下翻去……

关虔来不及去抓他,死命一把也只是撕碎他一只衣袖,眼睁睁见他往河面摔去,正要呼喊时,只觉身后一阵疾风呼过,再一看时,柳兆衡已一步飞身从船上跃下,全然不顾自己身形坠落之势,只顾去拉住商繁胥,待她拉住商繁胥手臂,直接一掌借力在船身再猛力一拽,把商繁胥从下落之势硬生生拉得向船上飞起,关虔赶忙抓住飞身上来的商繁胥,而柳兆衡因用力过度,直接坠往河里。

关虔接住商繁胥,惊慌中扶住他站好,二人立马又往河里看,正要叫船上人员过来帮忙从河里捞人,却见柳兆衡已飞身一跃自行上了船来。

原来适才她虽身体下落,却又借力一脚踢上船身,于河面上只是匆匆点踏两步,即再次翻身上船了。

她这等的应变及身手,于打架而言确实是一把好手,但轮到需要勾心斗角之时,她的本事,却容易成为对方的匕首。

刚才一试,看她不遗余力来搭救自己,商繁胥甚感安慰,也随即原谅了她对自己稍稍的冷淡。

虽然柳兆衡身上并没被河水打湿,但商繁胥还是说她受到惊吓,硬是把她护送着回到房间。到了房门口,柳兆衡打发他快走,商繁胥直接用眼神示意柳兆衡进屋说话。

进了房间内,商繁胥关上房门,关虔虽然跟在身后,看他们把房门关上,也不便打扰,毕竟人家是义兄妹,商家的家训如此乖僻,他能有何办法?

进门后商繁胥迟迟不开口,柳兆衡察觉关虔已离开,便说:“你的关兄已经走开了,公子爷有什么要说的,请便!”

商繁胥严肃道:“外面来的那只船你也看到了,来的是谁你马上就能知道,我也不急着这时对你说。因为,接下来你要听我要说的,比任何事都重要。”

看他严肃,她倒笑话起来:“你倒是说啊,我拦着不许你说了吗?”

他向她进一步,看她没有退,他又进了一步,看到她目光微动,他到此为止没有再走:“我们不可能风平浪静就到得了枢机库,这一路,朱衣镇只是个开始,后面麻烦的事还不少。”

这话听着是可信的,好歹枢机库是那么多金银财宝的地方,有人眼热是自然的。就在柳兆衡点头的时候,商繁胥又道:“但无论遇上什么麻烦,你都无需害怕,兆衡,我不妨对你交个底,接下来陆续会发生的一切,我已有准备,不管碰上怎样的凶险,我都不会允许谁伤及你分毫,即便到了不得已需要出手的时候,有关兄和商济在已经足够,无需兆衡担忧,也不用你再亲自动手,你只要知道,一切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还真是敢说!

既然他能放胆一说,她也不妨放胆一问:“你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认为自己是能未卜先知吗?”

他目光深切地看着她,在她不以为然的态度下,再向她走进了一步,这次却立即被她挥掌给逼得后退两步。她这出掌虽无加害之意,但她贸然能对自己出手,看来他在她眼里,至今不能算是自己人。

他苦笑:“兆衡只需要试着信我一次,你就知道我是为你好了。”

任凭他说得好听,她却只觉是虚情假意:“冒险一次人就没了,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我虽然不认为自己有多大本事,至少好手好脚的,遇上祸事临门,靠自己勉力一试应该就能解决问题,何须劳烦您的良苦用心。”

她摆明就是不肯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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