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今天吃得还挺丰盛的嘛。”曲苏忍不住开口搭讪。
平时顾邵青一般只打一个荤菜两个素菜，甚至有时候只有一荤一素，更别说鸡腿这种比较贵的肉食了。
顾邵青闻言斜睨他一眼，道：“你月考准备得怎么样了？”
曲苏十分羞耻地小声说：“你们班同学的成绩都太好了，我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倒数。”
“哈？这也叫成绩好？”顾邵青一脸的不可置信，“我记得倒数都有年级七八百名了吧。”
二十七班现在的学生全都是按高一入学考试的成绩分的班，经过一年的时间，班里人的成绩已经呈现两极分化。
前几名能稳坐年级前五十，倒数几个却都在五百名开外，虽然也能够上本科线了，可身为零班的学生，连本科都考不上才让人笑掉大牙吧？
而曲苏是个特例，他觉得自己连上本科线都够呛。
曲苏更小声地说：“我成绩本来就很差的。”
顾邵青听了这话沉默一会儿，忽地问：“你哪门课最差？”
被这么一问，曲苏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他说：“物理。再就是化学，其实我数学也挺一般的……”
顾邵青翻了个白眼：“那你还选理科？”
曲苏说：“我爸非要我学理。”
“就这么点时间我看你也救不起来了。”顾邵青下了定论。
曲苏顿时泄了气，他低着头：“我自己也知道。”
结果下午到了教室，顾邵青却传了一个练习册给曲苏，里面附了一张字条：
“勾了几道题，你随便看看吧。”
看见这话曲苏激动了，这可是年级第一给自己画的重点，他怎么能只是随便看看，他要全部背下来！
等到临考的前一天晚上，曲苏已经把顾邵青勾的那十几道题全都背得滚瓜烂熟。他觉得，这次考试稳了。
结果到了考试那天，曲苏却并没有像获得了绝世秘籍那样下笔如有神，顾邵青给他勾的题确实有好几道都在试卷上出现了，可是……换了个数字和问法，他又有点懵了。
出考场的时候曲苏沮丧的要死，心想自己真是笨啊，都认真背了重点结果还是考砸了。
顾邵青似乎是恰巧路过他的考场门口，看见他便随口问道：“考得怎么样？”
曲苏低着头小声说：“不太好。”
想了想，他又抬起头问顾邵青：“真的不能帮我预留个座位吗？”
顾邵青冷哼了一声，说：“想得美。”
周末刚考完，周一月考的各项排名就出来了，曲苏都不敢去看，最后还是同桌告诉他，他在班里排47名。
居然不是倒数第一，曲苏有些意外。
不过就这成绩，想和顾邵青同桌肯定是没希望了。
第二天班主任就在早读课的时候宣布了换座位的事，所有同学都一齐出了教室站在走廊上，被叫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可以进去选座位。
顾邵青依旧是第一个，他还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曲苏知道轮到自己的时候肯定没得挑了，所以也就没抱什么希望，盯着教室门口贴的排名表发呆。
他看见名字排在第一行的顾邵青几乎门门都是满分，无论是单科排名、班级排名，还是年级排名，全是1。
曲苏这时候忽然就有点理解为什么顾邵青自诩天才了。
不过，他觉得顾邵青还是怪自恋的。
等了好一会儿，曲苏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此时走廊上已经差不多空了，他慢吞吞地从后门走进去，想看看哪里还有空位。
结果他不经意一瞥，顾邵青旁边的座位居然是空着的。
曲苏愣了好几秒才想到要赶紧去占下这个位置，他飞速在顾邵青的旁边坐稳了，十分好奇地问：“是你帮我留了座位吗？”
顾邵青哼了一声，他一手托着腮将头偏向了另一边，声音有些发闷：“你想多了，只是刚好没人想坐我这里而已。”
*
“你为什么后来要到国外去念书啊？”
车子煜的声音猛然打断了曲苏的思绪，他愣了愣，转过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既然你们班是重点班，为什么还要出国念大学啊？”
顾邵青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车子煜却毫不忌惮，又接着道：“我没有觉得出国不好的意思啊，就是觉得奇怪，一般上这种重点班不都是奔着国内名校去的么。”
顾邵青脚上使劲，用力碾了碾他的鞋面。
车子煜憋着一口凉气将腿往旁边缩了缩，脸上仍是笑容满面。
曲苏笑了笑，说：“我的成绩没有那么好，大概只能考普通的一本。”
“当时我爸觉得读双非一本说出来不好听，就花钱把我送到国外了。”
“哦，这样啊。”车子煜点点头，“那你出国的时候应该还挺舍不得高中的同学吧？毕竟……”
这时顾邵青忽然猛地将面前刚开的一瓶啤酒往桌上重重一放。
因为反作用力，大量的酒液被泼溅出来，洒到了他的衬衫上，大半只袖子瞬间就湿透了，但他看都没有看。
顾邵青抬眸盯着车子煜，他沉着嗓子，脸上的神色仿佛山雨欲来：“说够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改了一下第一章 的设定，班里三十多个人还是太少了
第20章
曲苏难得见顾邵青发这么大的火。
虽然高中的时候顾邵青的脾气也不怎么好，但他那时不过是孩子气的别扭，喜欢生气不搭理人罢了，像这样却是从来没有过。
硬要说他发作得比较狠的一次，应该就是在高中毕业聚会的那天晚上。
那天他们刚刚结束了高考，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有了可以暂时放纵的权利。
先前曲苏怕惹顾邵青生气了会影响他考试的发挥，所以一直没跟他提自己要出国留学的事情，看见他在聚会上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想好要报哪所学校了吗？”
当时顾邵青听见声音抬了头，偏过目光斜看他一眼，在灯光酒色下显得有几分恣意风流：“你觉得有哪所学校是我考不上的？”
看见他这副模样，曲苏有些愣怔住了。
他也不知道是顾邵青的笑容太晃眼了，还是自己喝太多了，他一瞬间竟然觉得顾邵青还挺……挺让人心动的。
见曲苏发愣，顾邵青看上去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扬唇一笑，笑起来的时候竟然还露出了一边浅浅的梨涡：“你这么问我，难不成是想和我去同一个地方念书啊？”
曲苏还是第一次见到顾邵青这么高兴，也是头一回看见他的梨涡。
因为顾邵青平日里总是一副大家都欠他钱的表情，要么就是将脸偏过去冷冷一哼，要么就是扯出一个嘲讽的表情，难得有这样快活的神情。
曲苏莫名地就有些心虚。
但既然顾邵青都这么问了，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了自己将要出国念大学的打算。
因为间隔太久，曲苏已经记不清当时周围是怎样的场景了，他只记得顾邵青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他看起来像是想要发脾气，但怒火还没升起来却又猛然熄灭了。
最后他只是慢慢地将目光偏到了别处。
顾邵青再转过脸时神色已经十分的平静，但这份平静却看得让人心惊。
他的语气甚至可以用冷淡来形容：“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最后顾邵青没参加完聚会就走了。
那也是他们高中的最后一次见面。
曲苏知道顾邵青肯定是生气了，之后他打过好几通电话想要解释，但每次都打不通，后来曲苏索性问班主任要了家庭住址去找顾邵青，结果却发现他早就已经搬家了。
*
曲苏从桌上拿了一包纸巾拆开了递过去，低声道：“你先擦一下袖子吧。”
顾邵青没有接。
车子煜这时大约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了，连忙说：“我刚才喝多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呢。”
顾邵青没吭声，脸上的表情还是很难看。
就在曲苏以为他下一秒就要翻脸走人的时候，顾邵青却忽然泄了一口气似的，他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原先三人之间紧绷的气氛也就瞬间瓦解。
顾邵青接过曲苏手里的纸巾慢慢擦拭着衣服，低头说：“刚才不是冲你们，就当我是在发酒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