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五十上下,膀大腰圆,一双怒目谨慎的扫视着四周。
周遭人纷纷低声猜测,男人要么是她爸,要么是保镖。
可无论是哪种可能,他们都心中认定了,这个女人不属于这里,而且是他们惹不起的那种。
搭讪者们在反复衡量之后,很是识相的直接走开了。
“江总——”
老何斟酌了半天,试探着开口:“要不还是我过去,把太太带过来吧。”
江云卷压下心底的怒意,淡声道:“不用了。”
老何斟酌着说:“可是……太太好像喝醉了,她身边那么多人,如果遇到什么危险……”
“危险?”江云卷挑眉,声音听不出丝毫愠怒:“她能遇到什么危险?看她这样子,不是还挺开心的?”
老何一怔。
江总这话,怎么听着有些酸味儿呢?
“那要不我给太太打个电话吧,就说您来过了。”
江云卷语气发冷:“不打!”
她说完,转身便走。
老何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劝,立马跟上去。
从酒吧出来,回到车里。
驾驶座上,老何在开车,他偷眼从后视镜打量江云卷一眼。
江云卷神情倦怠,似乎发现了他在看她,不耐的移开目光,看向车窗外的浓重夜色。
车身转了个弯儿,缓缓开入大道。
老何想了想,还是试探道:“不如,还是我给太太打个电话吧。”
意外的,沉默了会儿,江云卷竟然说:“嗯。”
老何拿起手机,刚要翻号。
江云卷提醒道:“开外音。”
老何连忙应道:“好的,江总。”
电话打过去,老何点开了免提。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头过了许久,电话才被人接起来。
电话那头酒吧里的动静嘈杂混乱,闻倾的声音几乎被剧烈的歌声所掩盖:“谁呀?”
江云卷蹙眉,她听出了闻倾的不耐烦。
老何顿了顿,才小心的回答说:“是我,夫人,我是老何。”
“老河?我还老海呢?”闻倾口齿不清的指责抱怨:“大晚上跟人打电话,懂不懂事儿啊你?你都没夜生活的吗?”
老何:“……”
他又不自觉的往后视镜看了江云卷一眼,发现比起刚才,江总的脸色忽然更差了。
老何刚要说话,就见江云卷直接伸手:“给我。”
老何如临大赦,连忙拿起手机,反手往肩后递过去。
江云卷关掉免提,贴至右耳侧,冷声提醒她:“闻倾,是我。”
那头人果然愣了半晌,不知是不是忽然酒醒了,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江……江云卷,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是对我回心转意了吗?”
矫揉造作的姿态,让江云卷不禁冷笑:“你觉得呢?”
“我……”闻倾的声音听起来又像是要哭了:“我当然不想和你离婚啊,我不想像他们外界说的那样,嫁给你就为了图和你离婚,然后分你的钱。”
江云卷差点被她气笑了,红唇轻启,问她:“那你图什么,我的人吗?”
果不其然,闻倾再次沉默。
片刻过后,她又仿佛做了极大的决定般,才说:“我其实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如果和我离婚,能让你开心的话,我也是愿意的,虽然我会为此而难过,但为了你,我甘愿承受这份难过。”
江云卷闻言,手指关节捏着手机,半天说不上话来。
怎么经闻倾这张巧嘴一说,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如果不是她刚才在酒吧见到闻倾和人喝酒时的快活样子,如果不是她依稀听到了闻倾说,能和她离婚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她今晚,还就真信了闻倾的这套说辞!
江云卷冷声问她:“你在哪儿?”
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有此一问,闻倾不假思索的回答:“唢呐学的累了,今天在跟老师学习怎么敲爵士鼓,声音有点大,是不是吵到你了啊?”
这声音岂止是有点大?
沉默间,又传来了闻倾一贯柔柔弱弱的问候:“江云卷,你刚下班吗?你累不累呀?要注意爱护自己的身体呀,我记得你胃不好,回去记得多喝点热水。”
江云卷实在不想再听闻倾继续说下去,甚至于,她现在就连听到闻倾的声音都觉得莫名有些来气。
“江云卷,你怎么了?是因为工作不开心了吗?别不开心呀,经常生气的女人会变老变丑的,一定要记得多喝热水呀。”
“……”
还呀?
她以前怎么就从没觉得,闻倾这个女人说话腔调,竟是如此的做作!
直接挂断电话,手机被随意丢到一旁的座椅上。
老何听到动静,在后视镜里看她一眼。
江云卷万分无力的陷进座椅靠背,疲倦的闭上眼。
以前,就连在江氏大厦连续加班到次日清晨,她也从未像今天这样疲惫过。
……
电话被江云卷忽然挂断,让闻倾有些莫名其妙。
刚才听到江云卷声音的一瞬间,她的酒劲就立马醒了!
不过,江云卷今天这是抽什么风?
怎么忽然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难不成是今天她哭的太过逼真了,导致了江云卷担心她想不开去自杀?
对对对,八成是这样的。
其实仔细想想,江云卷这人还挺有良心的,跟原文描述的那个抛弃原配找小三的渣女主有些出入,不枉她在江云卷身边装了那么多年。
可能是这三年来她一直在江云卷面前立乖宝宝人设,从不像原身一样各种想性感睡衣play勾引她,这才让江云卷终于对她稍微能有那么一丝良心发现,觉得她就是一朵纯洁无害的可怜娇花,都经不起离婚的摧残。
不过江云卷如果这么想,她也正好达成目的。
当然,如果江云卷能在过几天离婚的时候,能多给她几栋房子,多分给她点江氏的股份,就更好了!
她刚才应该听懂自己的暗示了吧?
肯定听懂了。
她刚才的演技简直是她这三年磨炼出来的巅峰水平了,把一位娇弱下堂妻的委屈和不甘,还一切都为了对方好的伟大无私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指不定江云卷在离婚时一个同情心泛滥,以后一年赏她个几十亿,到时候她肯定千恩万谢,祈求老天爷让江云卷长命百岁,和即将出现的小白莲女主苏黎漾缠缠绵绵到天涯!
等她拿到几十亿,酒吧一条街的梦想指不定就转眼换成酒吧两条街了!
她果然还是那么的知足!
可莫名的,她又有点恐慌。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打从心底里自内而外滋生出来的恐慌感完全是没有缘由的。就像是她以前在看《动物世界》的时候,一只蠢萌的兔子在河边欢脱的喝着水,可与此同时,在它身后丰盛茂密的灌木丛里,正有一只凶猛的老虎,躲在暗处,蓄势待发。
她的第六感一向都很准。
难不成,是有什么危险正在渐渐向她靠近吗?
“你这是怎么了?”余辛澜从舞池回来,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笑着调侃:“难不成是被刚才那位美女给勾搭的魂儿都跑了?”
“当然不是!”闻倾白她一眼:“你看本小姐像是那种不洁身自好的人吗?”
余辛澜上下全身打量她三秒:“像!”
闻倾:“……”
靠!
她都想骂人了!
不洁身自好她能婚后三年还是处女之身吗!!!
当然这种话她不能对余辛澜说,只能自己默默生闷气。
余辛澜继续调侃:“那就是股市亏钱了?”
“呸呸呸!”闻倾被她气的直跳脚:“快闭上你的乌鸦嘴,本小姐大红大紫,一本万利好吗!”
“你到底说不说?”余辛澜快没了耐心。
“好,我说……”
余辛澜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致的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就是吧……”一想到江云卷,闻倾瞬间整个人都蔫儿了下去:“江云卷刚跟我打电话了,问我人在哪儿。”
“我去!”余辛澜忽然大惊失色:“你怎么敢在这种时候接她电话?这里动静这么大,她不会知道你来泡夜店了吧?”
闻倾连忙说:“没有没有,应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