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燕飞眸中水光颤动,她谓然一叹:“小言,子嗣之事,我并不看重……”
却听周琼冷静的声音响起:“承欢膝下,尽享天伦,为人父母,人之一世才算圆满!燕飞,小言所说,我赞同!”
……
时光在走,转眼间,快到了柳含烟与安歌成亲的日子。
梅望晴和池燕飞吃过早饭坐上马车,来到安歌家送礼。
安歌家披红挂紫,布置得喜色盈盈,他说道,这是两人日后居所。
梅望晴觉得,钱帛之物虽俗,却是人人必用,况且她并不缺这些,库房里还颇为富余。
赤金如意坠子一对、累丝嵌宝石蝴蝶簪子两对、东海黑珍珠手串两个、大理石雕花山水插屏一座、玉水盈光琉璃盏一套,二只檀木细刻满花香奁、四只青花瓷梅花瓶……
安歌也没有跟她客套,直接收下了。
池燕飞送的贺礼是,一对双喜同心青玉百合佩、古朴端方的笔砚一套、八匹色亮光鲜的上等丝绸。
柳含烟眉间浅皱:“这太贵重了!让我挑一种即可!”她心想着,这位池小姐可是与池相脱离了关系,奉银万两,又一手操持生父丧事,听说安平世女还帮忙出了不少,她手上现在一定很拮据!
池燕飞见柳含烟神色,便猜出她想法,淡淡道:
“这些皆是我的心意!于我并不算贵重,无须跟我客气!”
“我尚在热孝之中,婚礼那天就不来了。”
柳含烟没再推辞,接下了她的贺礼。
安歌轻声道:“池小姐,请节哀!”
……
这一日,柳含烟把福香楼给包了,举办婚礼,她立在福香楼堂门前,招呼着各路客人。
梅望晴与安平王夫,来得时侯不早也不晚!客人都在大堂里坐着。
客齐了后,柳含烟穿着大红的喜服,跨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八个模样英武的女侍抬着花桥,两旁跟着一列吹着喇嘛、敲着铜锣的接亲队。一路撒花、撒果、撒铜板,街道上一涌而上的小娃在地上抢着捡着,接亲队行过半条街,朝安歌家而去。
第49章 风波
这一日,福香楼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这一日,福香楼里,朱烛含笑明光照,锦簇欢颜奇香拂。
婚礼酬谢筵席,摆了十来桌,圆桌前围坐的宾客多是新人的知交、友朋。有些客,却是不请自来,她们提着精美的贺礼,嘴上说着恭贺之词,关键是办喜事不宜赶人,更何况这些世家女郎,还是京中有头有脸,惹不起的人物!
柳含烟秀美的面庞上一直挂着笑,那笑意浓浓,再配上一身醒目的大红,称得那发更黑,肤更白,人如画般迷人!她旁边是一身大红喜服的安歌,他头上盖着红盖头,瞧不见容貌,他一直伴在柳含烟身旁,俩人的手也一直紧紧握着,瞧着是羡煞旁人!
俩位新人皆无亲在世,又因安歌与安平世女交好,与之结为金兰兄妹,所以,这男方高堂上右边坐着俊眼修眉,姿若松柏的安平王夫,他双眸带喜,那是发自内心的替新人高兴!左边那位则是个中年妇人,四十余,长眉入鬓,双目含笑,琼鼻丹唇,风韵不俗!此人是柳含烟的半师——陈二娘,文人狂生当中颇受追捧的名士前辈。
今日的这一场婚宴办得热闹又不流俗,传统的该保留的都在,比如这接亲,新人三拜,其它无用繁琐的都去除了。
一时间,福香楼里杯盏送往,笑语盈席。
在梅望晴眼里,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在京中世家女郎眼中,却是风尘娼.妓与乐籍优.伶的结合。席宴之中,那些个世家女郎,有人酒后失态多言;有人见色目露不屑;有人甚至对柳含烟念念不忘,而心生恶意……
终是有人恶语生波:“我也曾与柳含烟共渡一宿,共披一被,也做过那一夜新娘!”
有人口出嘲弄:“怎么这是从良为妻了?”
“我与这几位姐妹,皆是你堂下观客,怎么就没话对我等说的?”
梅望晴拧眉,这世上谁还没点过去,能翻篇就过去了!这几位真是气量狭小!甚至连那五岁小儿也不如,五岁小儿尚知,抱之一笑,还之一善。
却见柳含烟跨前一步,行至堂中,她举杯饮过三杯:
“曾经种种,辟如昨日死!几位,今日是我夫妇二人新婚之日,烦请诸位勿要闹事,若是平心静气的,还能坐下喝杯喜酒,沾沾喜气!若是再闹下去,我也不会客气!”
一声恶意满满的讥讽声响起:
“沾沾喜气,不如沾沾新娘!瞧瞧,你这皮肤白得豆腐一般,又嫩又滑……”
安歌猛地掀开红盖头,一双星目冷冷睨着那几位世家女郎:
“看来几位是存心闹事的?”
“哟嗬!瞧瞧今日的新郎,虽年纪不小了,却也风姿不俗!”
“就是,年纪大点没事,比起那些年纪小的,玩起来更知趣更有味!”
柳含烟脸色发青,她紧紧握着安歌的手。这几个弄.死了揽翠阁里好几个姐妹,那时她初入风尘,人弱势微,老妈妈又不敢开罪几人,只好让她受罪,她真是差点死了,这几人竟还想买了她做玩物!好在,一位寡居多年威名不减的公侯正君,一时无聊瞧中她美色,她乘势答应,从此她声名渐涨,也只挑位高权重者,以求庇护!
陈二娘微微一叹:这些闹事的,虽多是京中世家纨绔女,奈何母族强大,彼此又相互勾连,无论是在京中还是朝堂之上,占据了半壁话语权,所以她们闹出诸多恶事,总能遮掩过去,哪怕后来又起风波,照样是安然无恙。
安平王夫沉眸,一声冷语:“不请自来,言语龌龊,不敬主人,污扰客耳……几位的家教真是叫狗吃了!”
霸气!
不愧是安平王夫呐!此言一出,堂中霎时静了下来,有人目光中趣味浓厚,等着看戏!有的则是满满的敬服!还有的,则是唯唯诺诺,怒急却不敢发声!
“你!”
有人知道这位安平王夫是个真正的狠人,他可是连女皇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安平王虽不在了,可她的封地还在,她的兵还在,她的威望还在!
几位世家女郎只得暗暗咽下这气!
安平王夫见几人方才一派嚣张模样全然不见了,个个从那山中猛虎变成了收起爪牙的猫,他不屑:
“可叹矣!昔日京内五虎八杰是何等英雌气概!没成想她们的后辈竟是如此欺软怕硬,只会学犬做鼠状!”
“安平王夫,我等敬你是长辈,不与你见识,可你也不能太欺人太甚!”
“就是!”
安平王夫倒是懒得搭理几人,静静坐着不再吭声。
梅望晴突然起身,她笑了笑,声音清脆:
“几位怕是不知,齐光长帝卿派府上管事送来贺礼,并转达了他的意思,他的原话是:谁敢惹这对新人!就是对他不敬!”
没人敢怀疑梅望晴的话,因为她没必要扯谎,再说了,方才堂前确实有人见到了帝卿府那位美貌的女管事——梨香,她拉来一车重礼,对着柳含烟轻声细话,态度很是尊重,接着她又与那安平世女笑聊了一会儿,才告退,柳含烟还留她吃酒,被她以帝卿府内事忙给推过去了。
那些个世家女郎顿时踌躇起来,齐光帝卿可是最近的风云人物!许煜之事,背后少不了他的推手动作!宫中皇子们加起来都不如他受宠,关键是他还颇有手段!再加上这威名赫赫的安平王夫在,一时之间,她们是不敢再生恶念嘲讽。
有人不解:“难不成齐光帝卿,对这柳含烟还念念不忘?”
柳含烟凝眉,直接回道:“帝卿他高高在上,还有些盛气凌人,看我如视奴婢!”
梅望晴倒是了解齐光帝卿本性:“帝卿他,是性情中人,自然敬重孤直、本真、傲骨之人!”
“如果说以前他轻视你,那么今日之后只会尊重你,你与安歌不畏世俗伦理,敢于追求真爱,此举令人敬佩,自然帝卿也一样!”
再之后,众客和声喜气,吃酒笑聊,这一场婚礼总算是热热闹闹,有惊无险的渡过去了。
……
另有一事,燕皇子腹中之子是谁的种?一直被众人揣测,现下竟有了答案。
大多人猜测是姬氏的种,但是哪位皇女的,却不知道。燕皇子曾道:是太女的种的!却并不被大多百姓们接受,因为太女姬嬛政绩斐然,没有污点,风评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