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经常说,好人有好报。”
“他们还说,虽然我小,但是从小就该多想想,长大了想要做什么,不要等到时候,一下子想不清楚,之后穷后悔。”
“刚刚看到姐姐你,我就明白了,我以后也要做医生,我要救死扶伤!”
舒心听着她讲,心里想的是,万一她和单流以后有了孩子,该怎么办?也交给爷爷奶奶养?然后一个看着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被养成这么老道?或许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舍不得。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简单快乐,不用想太多。
不要像她当年一样……
可是……怎么会想到和他有孩子这件事上去的?不行,得马上打住,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她的一系列表情没有躲过他的眼神,他暂时没有问。
思绪恢复清明,舒心问女孩叫什么名字?
“余灵。”
“你是跟着爷爷奶奶去探望爸爸妈妈?” 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是自己独自成行,于是原因并不难猜。
“是呀。我还给他们都留了瓜子。”
女孩眼睛笑成月牙,看得舒心一阵心软。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余卫国。”
原来是老余的孩子!边防线上姓余得不多,舒心马上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长得和你父亲真像。”
“姐姐认识我爸爸?”
“嗯,我们那人不多,大家基本上互相都认识,” 舒心似是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来了就好,你爸就能少抽点烟了,平时也是想你想得厉害……”
两个人还想继续聊会,可孩子奶奶找了过来,得知舒心是孩子父亲的同事,直说回头见回头见,并再次感谢舒心给孩子做了一个好榜样。
又只剩他们两个了。此时舒心的脸微微有点发红,不知是被当成偶像之后的局促,还是单纯的因为暖气够足。
单流一直没有说话,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俩。他在想,要是没有三年前的那次意外,他和她会不会也已经有孩子了?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他还是像她?
其实无所谓,只要她生的,他都喜欢,现在政策也开放了,最好能生一男一女,凑个好字,然后男的去当兵,女的去学医,就像他们的爸爸妈妈这样,多好。
不过这一切都得和她商量。而眼下,还有问题没有解决,还有阻碍没有扫清。
她再次看向他的时候,正好他的表情从晴转阴。她跟着轻轻蹙眉。
他马上笑起来,又伸出手去舒展她的眉心。好歹有了刚才的缓冲,他顺利找到了话头。
“刚才那小女孩好像和阿聪差不多年纪。”
她瞳孔瞬间收紧,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阿聪,她都三年没见他了,也没有他的消息。
他似懂她的心思,“阿聪现在学习成绩不错,也不太偏科,而且越来越懂事,经常帮着阿婆阿公做点家务事。”
“我去看过他几回,每次见到我,他都好高兴,只是每次他都会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去,小心姐姐呢?”
“我告诉他,你……身体不太舒服,等好了就去看他。他就和刚刚那小女孩一样,说长大了一定要做医生,要保证小心姐姐身体随时都倍儿棒。”
舒心知道他有很多话要说,干脆换了个舒服姿势,听他继续说。
“小侄子现在也越来越调皮了,有次被老师当着全班的人骂了,回头随笔写了首诗,题目叫扫墓,末尾还要加上一笔,致亲爱的班主任老师。”
“噗……” 舒心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他干的好事可不止这些呢,舒畅整个头痛到不行,有次去看他们的时候,还问我下次开家长会能不能让我去代开一下。”
“我说我去也行,但要和你一起去,不然,我摆不正自己的身份……”
他终于……进入正题。
“心心……”
太久违的一个称呼了。叫的他嗓子发紧,听的她眼眶湿润,身体再次僵硬。
“我去找过舒畅好多次,但一开始,她也没有你的任何消息。再后来,她好像知道你的下落了,但却不肯告诉我。”
“我感觉的到她对我态度的变化,求她告诉我你的消息,她只是叹气,说还是等你来找我吧,叫我也别把你逼得太紧。”
“但是,我有预感,你不会来找我,但是我不能坐以待毙。这不是我第一次到边境,但是这里是我第一次来。”
“我几乎一直都在“猎豹”,边境线上……认识的人太少了,一开始怎么打听,都没有你的消息,我只好一有机会就去实地走走,碰碰运气。”
“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喜欢边境,有机会要去看看。”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的。”
“心心……”
这一声,终于逼出了她的眼泪。
而他,难得无动于衷。
“你对身边的人都这么好,就连萍水相逢的小超一家,你都对他们那么好。”
“可你怎么就对我这么残忍呢?三年了阿,我找了你那么久,为什么一点点消息都不肯透给我……”
“给我一个理由,好不好?”
她的泪越来越多,流在脸上,更肆虐在心里。
他说自己残忍?他怎么可以那么说?他有什么资格?
当初她那么相信他,毫无保留,付出一切,可他呢?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她坦诚过林巧的身份,任由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三个人一起的时候,当一个卑鄙的第三者,如果不是她碰巧听到那段对话……
“你……很喜欢小孩子吧,以前你就提过,想尽快要孩子。”
她感觉到喉咙在被撕扯,开口讲话变得异常困难。
她想起林巧说过她怀过孩子。多么可笑,他们都一家三口了,他还要来招惹自己。
“那……你的……那个孩子呢?”
第19章 当时正年少
“你听到我和她那天的对话了。”
虽然他答非所问,但是他说对了。舒心有种偷看别人试卷被当场抓包的惶恐不安。
“我那天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
“听就听了,怎么不听全,不听全也就算了,为什么不问我?”
三年之后,在离开那座城市十万八千里的列车上,他终于有机会告诉她了。
关于那天的事,关于他和林巧的故事。
林巧小时候和单流住的是同一个大院,在那会,男孩子整天成群结队,打着“除暴安良”的旗号,干着“混七八糟”的事情。就是因为这样,院里的女孩子见着那群男孩子就躲开,生怕哪天闯了祸,麻烦惹到自己身上。
但林巧是个例外,她就喜欢跟着那群男孩子玩。
一开始其实男孩子们不让她跟着,觉得一个女孩子跟着,有煞威风。为了驱逐她,有次他们故意告诉她错的集合地点,然后私下集合继续作威作福去了。谁能想到他们都把她评估错了,以为她见不到人就会回家了以后就不会缠着他们了,可结果是她还真的一直傻等,最后家长们全体出动,狠狠地教训了那群男孩子,作为大哥的单流更是被狠狠批评了一顿。
有了那一次,男孩子不敢再耍她,倒是老老实实带着她玩了。
原以为小姑娘会因为那件事报复回他们,没想到之后倒是次次来见他们都带着零食,说是好东西要给哥哥们先吃。就是这样日积月累,大家发现带着个小女孩也不是那么坏。
青梅和竹马们的故事就是这样展开的。渐渐的,不知道是看多了的关系,还是哥哥们毕竟到了一定的年纪,他们发现这个小青梅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可爱了,仿佛有她在,整个队伍更能吸引别人的目光了。
特别是在走街串巷的时候,常常听到有人说“里头那姑娘谁家的?长的真是标志,大了恐怕会更好看”,真是说的几个哥哥心里洋洋得意。这些骄傲都因为她。
后来渐渐对她刮目相看,是从她一次次不掉队,摔疼了也不哭开始的。那时候,飞高走低时常有的事。院里每棵树他们都爬过,每堵墙他们都翻过,桥下小溪流,他们赤着脚就踩进去抓鱼,长一点的横着的混凝土大圆筒,他们弯身进去就当成防空洞玩。
而林巧,永远不肯示弱。明明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也经常梳个可爱的头,编个好玩的辫子,穿些胡里花哨的衣服,但是跟着他们上上下下,从来不含糊。哪怕他们要爬电线杆,她也跟着一起。听到旁边有人起哄说她小姑娘不行,她就一定要行给他们看。偶尔也会需要哥哥们搭把手,帮助她完成动作,但男孩子们心里对她是真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