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鹤说完,把玻璃瓶往前递了递。洋流本想顺手接过来,说一句谢谢的。
但是连贯却一把推开了洋流,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乘鹤的脸问他,“你什么意思?刚刚在媒体面前还没有显摆够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要把你粉丝为你准备的礼物,送给你而已。”乘鹤依然是好脾气的说着。
“你还在装,刚刚在那么多记者面前,你收到那么多精致昂贵的礼物,你其实心里得意急了吧,还不够吗?还需要捧着这些垃圾来这里羞辱我?”
‘垃圾’这个词,让乘鹤的好脾气败下阵来。
他放下自己的笑脸,望着连贯说:“这是粉丝为你准备的礼物,你不该说她们是垃圾。这是她们的心意!”乘鹤将手里的玻璃瓶再次递到连贯面前去,语气坚硬,“请你收好它!”
乘鹤强硬的态度让连贯忍不住冷笑起来,焦急感以及无法压抑的忍耐,像是一万只蚂蚁啃噬他的血肉,让他有些失去了理智。
“收好它?!好,那我就收着!”
连贯动作粗俗的将玻璃瓶拿过来,
然后举高。
然后在乘鹤反应过来他想要做什么,并且扑过来想要制止的举动里。连贯将玻璃瓶狠狠的摔向地面。
玻璃瓶四分五裂的清脆声响,如雷声炸裂在大厅里。无数星星一涌而出,弹起跳跃。
那一瞬间,恍如银河炸裂。
不少人朝这边奇怪的望过来。
最后归于一片无声。
大厅的灯光下,它们安静而悲伤的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蓬泥扭过头,望向客厅的方向,似乎是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但是家里除了自己就没有别人了。
蓬泥还以为是父亲回来,发了脾气摔了杯子。但是却没有听见父亲的声音。
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吧。并没有什么东西摔碎。
蓬泥回过头继续刷着碗。长了冻疮的手背反复淹没在刺骨的冷水里。
刷着刷着,眼泪不由的流了出来。
心里突然炸裂的难过,流淌出了难以言表的巨大悲伤。
就像是被丢弃,抑或是被嫌弃。
眼泪一滴滴流下来。记忆里想起了被母亲无情丢弃的那一天。
发夹刺破手背皮肉的疼。与母亲冰冷讽刺的话语交织的痛。
“你就是一个累赘,我为什么要带你走。”
“他打你怎么了,他打我的时候,你不也只会躲在门后面冷眼看着吗,他打你就忍着,谁让那是你爸呢,该你的,你活该!”
该你的,你活该!
你活该!
你活该!
你活该!
你活该!
你活该!
你活该!
你活该!
你活该!
那些巨大的悲伤,就像是窗外飘落的大雪,寒冷的糊在心头,吞噬掉她身边所有的氧气,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174
乘鹤望着地面上那些金光闪闪的星星,心里蔓延出细小的难过来。抬起头,是连贯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朝外面离去的背影。
顶顶忍不住气愤的说了一句“真是过分,像他这种人怎么有资格成为别人的偶像啊。”
乘鹤轻轻叹了一口气,“好了,不要说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帮我一起把它们捡起来。”
揉脸从大厅门口回头,看见的是乘鹤跟他的助理蹲下来,如数珍宝捡星星的画面。
开车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连贯不停焦急的催促着“快点,你开快点。”
揉脸继续按自己的交通规范开车,没有搭理他。
而洋流也是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到达公寓后,连贯下车的动作很迅速。洋流跟在他后面也下了车。
连贯回头警惕的望着她,“你做什么。”
“陪你,我想看看,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不需要你陪!你还是继续忙着宠你的新欢吧!”连贯充满讽刺的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戾气的朝着公寓走。
阿亚想要跟着他一起进去公寓,却被连贯粗暴摔门关在了门外,“你也滚!我他妈谁都不想看见!都滚!”
洋流的脸色在寒冷的夜风里,瞬间变得难堪狠厉起来。
而揉脸依然是坐在车上抽烟,她沉默的吞吐烟雾,望着站在寒冷里气到微微发抖的洋流,心里寂静的只有布谷鸟的鸣叫。
你把秘密埋在心底,不曾对任何一个人说出口。
而每个人都是肤浅的,眼睛也就只能看见事物的表象而已。
所以你不说出口的事情,就不要怪罪别人不理解你。
所以误会你,埋怨你,甚至是仇恨你,也是因为。
你活该。
175
乘鹤把捡来的星星重新找了一个玻璃瓶装好。他望着里面这么多的星星,心里不由得暗想,这应该是需要叠很久吧。
花费那么久的时间来叠这些星星。想必也是真的很喜欢连贯吧。
不由的微微羡慕起来。
随之,又微微心疼起来。
用真心准备的东西,越是廉价越是觉得难能可贵。
这个世界上浪漫的事情,不仅仅是富人准备华丽的晚宴,又赠送爱人的钻石珍珠。而是即使生活贫穷,上山砍柴时也不忘记给她带束野花。
抛去金钱的味道,剩下的才是浪漫的本质。
乘鹤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等到哪天连贯心情好些了,再把这份礼物带给他吧。
在乘鹤想要把这些星星放进书架后,他回头发现桌面上的书缝里遗漏了一颗星星。
纸叠的星星。应该被大厅里走过的人,不小心踩扁了。
在星星的侧面看见了“生活,遇见”几个字。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小心翼翼的拆开了这颗星星。
那一条长长的白色纸条上,写着这样几句话。
——生活按着我的头教会了我吃糖。我没有糖,只是一抬头遇见了你。
——已经是高三了,再有一段时间就可以毕业了。你说的会拥抱我,会算数的吧。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了。就只能是这样的我了。
像是灌进了深冬的雾气,朦胧的寒意让整个心脏都微微发凉起来。那种凉意不刺骨,只是让人觉得无奈而悲伤。
乘鹤轻轻摸着纸条上的整齐字迹,忧伤的想着。
这样的你,又是怎样的你呢。
是糟糕的吗?还是更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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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生命里所有行过的恶,终有一天都会如数回到你的身上,并且手段更加残忍。
那些被连贯欺压的同行明星。
那些被连贯不当做人看的公司新人。
那些被里连贯颐气指使为奴隶使唤的导演又或者其他工作人员。
当连贯在一个高高在上的角度里蔑视他们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狼狈的倒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被人当狗一样羞辱。
跪下。爬两圈。Say wang wang。伸舌头。“牵着他,让他去吃那盆狗食。”
羞辱礼已经结束了。
那些施虐的人也都已经离开了。连贯蜷缩在地面上,深冬冷酷的月光从天窗上探进来。照在连贯那张布满青痕的脸上。
他扯下绑在脑袋上的黑布。乌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光亮。像是寂静黑暗的深渊,透露着死亡的丧气来。
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去。
是毁了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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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于连贯怒摔乘鹤的生日礼物的事情,是一瞬间在学校里炸开的。
有部分家庭坏境优渥的同学,会躲避开老师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把手机带进学校里来。
网络上的新闻讯息,她们总是可以第一时间了解到。
蓬泥正在教室里预习课本,突然的就听见班里几个女生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说这话。
她们紧挨着的脑袋里,时不时传出一句句“太过分了啊,怎么可以摔粉丝的礼物呢。”
“就是说啊,这种行为太恶劣了吧。”
“什么嘛,也许只是连贯不小心碰到乘鹤的手而已啊,我家连贯没有那么坏啦。”说话的女生明显是连贯的粉丝。
“真是服了你刘婷,有那么好的乘鹤你不喜欢,你怎么会喜欢上连贯啊,网络上的新闻,有很多都说连贯人品有问题啦。”
“那也有说乘鹤不好的啊,你干嘛还要喜欢乘鹤。”女生不高兴的争论了一句。
“我告诉你哦刘婷,你要是再说我家乘鹤不好,我等下就去告诉洛溪,你是连贯的粉丝,看她到时候教不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