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这么碍事儿的傀儡?咱们在那老皇帝眼里彻彻底底就是奉圣吞并明蚌的绊脚石。特别是咱们这种从战火中活下来的老人,人家早看你我不顺眼了。
之前,想让海鲲姐姐嫁去和亲明摆着就是想借大国师精神领袖的地位控制明蚌,可他们哪里知道我明蚌国师一族性子有多刚烈。”
国主怅然地抱着头依偎在枕头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墙上一幅画着鲲化为鹏的画。“海鲲姐姐……海鲲姐姐最好自由自在。
怕咱俩出事儿,她都没有听我的逃去祖先之地。也不甘心真成为和亲的棋子,竟生生选择了献祭己身生天之灵子的法子。
可怜小伊荣只能带着锁住妈妈魂魄的内丹留个念想。好在都是祭祀凭着神力还能在梦里和妈妈神魂相见。可这么小的孩子无法明白魂锁内丹的含义,将来她长大了我该怎么跟她解释啊。”国主越说越激动,竟然在双犀面前哭了起来,双犀慌忙将人抱在怀里安慰着。
“你想让我也如此?”国主转头紧紧地抓住双犀的领子。
“怎么会!”
“那你劝我干什么?双犀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我成了年,那老头子就一直想让我嫁入奉圣皇族。说是联姻,永结两姓之好,延续我明蚌王室后嗣。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就是想控制咱们,彻底将明蚌化归奉圣所有吗?”
“那你也不用冒这个险啊,我们不是已经……”
“是拖了很久了。可那是当初还有海鲲姐姐在。如今,就剩我一个了,伊荣现在也会施法了,照顾幼儿的借口说不了两天了。我如果再不想办法,就真的要当着你的面被抬走给个龙族管一群如夫人了。”
双犀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甩了甩头:“不行,你这掉包计实在太冒险了,你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啊。要不……你就在暖阁真的用流水的法子延续几条皇室血脉吧。不麻烦,我……我就像带伊荣一样帮你带。
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开了。管他别的呢,咱俩能如此朝夕相处、戮力同心婚约早就算实现了。你我是不可能的了,你的孩子就是我们共同的孩子。你的女儿,自然是我来照顾。若是天可怜见,你的孙辈我也一定照顾好。”
国主跪起身子,恨铁不成钢地捧起双犀的脸颊:“甄双犀,你怎么还是听不明白!我明海晏就是不甘心。我堂堂的七公主,不管怎么样如今也算是明蚌的国主,我不甘心连婚姻、子嗣都任由仇人摆布。
你是我认定的国辅,是我情窦初开时便向国服妈妈讨来的人。孤不仅仅要和你的婚约‘算是’实现了。孤要的是这婚约由我做主,哪怕不能光明正大地迎你入主中宫,孤也要和他们奉圣争一争。
孤只想要这个孩子是你我的。你放心,我知道她会给咱们带来更多的不定数。但我不想再窝窝囊囊地过了。我想为自己、为你我都搏一回。双犀,孤的甄大丞相,你这下听明白了吗?”
双犀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两眼盈满泪水:“可是,可是你是国主啊!”
“呵呵,一个傀儡好意思自称国主?一个连自己子孙血统都无法保护的人,我配得上国主这两个字吗?
双犀,我只最后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和我有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
地上的人点了点头,两行泪水浸润了国主的手掌。
☆、丞相还是早些习惯自称臣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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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言理巧舌真如簧,暗运筹狸猫换太子】
双犀擦干了眼泪,跪直了身子:“晏儿,你我相识500余年,又共同守着这国守了二百多年。多少有婚约的奉圣夫妇能如你我这般甘苦与共?双犀不求别的,因为我真的知足了。
但你我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夫妻,所以……”洪亮的声音响彻结界,“微臣甄双犀,为七公主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好,”国主笑着拍拍双犀的肩膀,“你也不必如此。你们这些太学出身的最会论‘名分’。你懂的,此事之后太子由你而出,你便是事实上的国辅。
还自称‘微臣’?在孤面前,还是早点习惯臣妾这个称呼吧。”说完,国主大人美滋滋地上床睡了觉。留下双犀顶着一张大红脸,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身。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三日后的朝觐,甄丞相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以自身为证,大谈明蚌一族血统纯正,自相婚配的重要性。甚至暗示若奉圣国内外姓与明蚌联姻,很可能唤起异心。
“如陛下所知,明蚌虽为单胎,但人身极易得子。宗族时期,青年夫妇便携抱着七八个孩子都是很寻常的。且明蚌是入了仙谱的神裔,血脉之力甚至强于古神兽。
史书记载,我明蚌的一名歌女曾与神人配合,仍产下了纯蚌身且有七成明蚌血统的孩子。外姓得了明蚌这样大的外戚自是不合适,而若是皇族开了口子,那天家血脉恐怕很有可能被玷污。
明蚌国主确实闺中待嫁多年,但不论嫁与谁将来都是麻烦。不如御赐长恭郡主妇人之名,使其入暖阁,取今年大子池已经含精气的池水,助国主流水产子。
他日卵成,世子血脉纯正,却也不会有嫡子、庶子的正统,更也无姻亲、母族的纷扰。确是对上邦最有利的选择,望陛下三思。”看着陛下和各位官员愁眉不展的样子,甄丞相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几日后,明蚌果真收到了赐国主妇人名,设暖阁产子的旨意。许久不见的笑意终于又浮上了国主的脸,海晏领旨起身回头盯着丞相眯起了眼,羞得双犀红着脸赶忙低下了头。
当夜,甄丞相又被国主以照看小国师为由,留宿在了寝宫。只是这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第一次离了暖阁的小塌,悄悄地进到了国主的卧室。
“结界下了?”黑暗中一个声音急促地问道。
“嗯!”
“那我点灯了。”
“嗯……啊?”
“不看见出了差错怎么办?”
“……嗯。”
几点星光照亮了国主的寝殿,海晏披着长发只穿着贝壳化的银色长裙,有些局促地坐在龙榻上。见同样打扮的双犀进了门,自己脸上的红晕越来越重。
“……斗祸找好了?”
“七公主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我雇异国江湖人弄的,中间又转了几层。都以为是异族客商丢失的,报官的真记录齐全着呢。
今天听说已经烧了两间空房了,明天引路的也都找好了。施法的都是异国商旅人,后天回国,谁也找不到的。”
“你再想一下还有没有什么疏漏的。”
“嗯……应该是没有了。我刚刚偷偷问过小伊荣了,她说她看到的未来里有咱们仨还有一个小娃娃。所以,应该是没问题的。”
“嗯……好。那咱办正事儿吧。”
甄丞相的脸腾一下脸又红了,国主却笑嘻嘻地将人拉到身前,用手背蹭着丞相滚烫的脸:“瞧把我们大丞相吓的。我不也是头一回嘛。
你我现在真身才能现阴阳,定然是不能用这人身了,真身的话……
皇族本身就有当年大荒中杂居而得的杂血,所以产的珠子才会发蓝,我听说好像是蜃妖。蜃妖反正是沙漠海里都能住的,我化真身自然是没问题。你有王室血统又有龙鱼血脉。一会儿多撒些水,真身在壳子里应该是可以产卵的。你我只要……”
国主边说,边渐渐靠过来,最后的话淹没在双犀耳边。朝堂上杀伐果断的丞相,此时脑子里嗡嗡地快炸了,杵在床边动弹不得。国主却对这反应很满意,坏笑着吻了吻已经满脸通红呆若木鸡的双犀。瞬间,双犀的脑子里仿佛有十万箱礼花一起炸开,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回过神,只见龙榻上一个巨大的古蚌正张开口向着自己,一层水膜汪在蚌身上。见自己不动,两条触手慵懒地搭了过来,一行金字挤进了她的脑海:
“国辅大人怎么如此矜持,要不还你来?”
没等金字完全消失,一道粉红色的光影钻进了贝壳,贝壳应声落下。点点星火只映照着一条散落在地下的银色长裙……
泡子刷一下灭了,对面甄大人极力装作镇定的表情下,依旧是那张涨红的脸:“不好意思……时间没看好,不该祸害你们这些小辈的。怪我,光看了儿夫人了。”
听到夫人两个字,了儿嘴里的果子差点没囫囵吞下去。白大夫却书生气上来了,“秉承”着专业精神开始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们真身也能如人身般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