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海妖国传(6)

作者:史馆小吏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话毕,焦急的脚步声已到了二层楼梯口。冬儿仰天叹了口气,眼一闭,冲着琉璃柜惨然一笑,直直地朝着床头柜的角撞了过去。

……

一股灵力从门口冲进了屋子,将将扯到了冬儿的身子,减缓了她撞向柜子的力道。可冬儿还是撞在了柜角,血一下子就下来了,人也昏迷倒地。

门口的“救命恩人”也是一样的大红喜服,此时却是一脸无奈,随手将头上的帽子放在了帽架上,又把手里盖着红布的托盘放到床头柜上。紧接着按部就班,用法术将床榻上的“早生贵子”分门别类放到了桌上。

收拾好了周边的一切,娃娃脸才小心翼翼地把冬儿抱到了绣床上。探了探脉搏,然后轻柔地帮她褪去鞋袜,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尾。孩子般水汪汪的黑眼睛傻傻地盯了冬儿一会儿,施法清理了冬儿头上的血迹。娃娃脸又幻化出一盒药膏,刚涂上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别站在门口了,有话快说!”有之的话音里显然有十分的不耐烦。

“何公子……哎呦,您看这事儿怎么闹的”老鸨子脸上难得地显出几分窘迫,“要不,换我们这里的大花魁?”

“哼,我今天是来成婚的,不是来逛窑子的!新娘子还有换的不成?”有之伸手抚摸着冬儿的脸颊,“你是和我拜过天地,签过婚书,饮过交杯酒的新娘。我今天只认你,你今天也必然要归我。”

“可,可是……”

“放心,她的伤并无大碍。无非是醒了之后之前一刻内的事情记不起罢了,过两个月就好。今天交钱时候说好的事情还是要继续的。”有之心不在焉地说着。

柜子里的腊儿可着实崩溃了一把,一两个月都记不得刚才的事?自己岂不是要困死在这柜子里。

可惜有之和老鸨子听不见她的心声,新郎官只是自顾自地抚摸着冬儿的脸,眼神越来越炙热;另一边,守着门口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还想说点什么。

突然有之回头看向老鸨子,只冒出一个字:“懂?”,浓浓地杀意,娃娃脸也掩饰不住。

老鸨子赶紧知趣地退了出去,还随手带上了门。有之回身给房间下了结界,整个人顿时松弛了下来。看冬儿皱皱眉似乎很快要醒了,居然指尖一点昏睡咒让她睡得更实在了一些。

“娘子,官人这厢有礼了!”有之起身郑重地给冬儿施了一礼,“官人我是兵户匠人家何百嗣三子何有之,今日得与娘子结此露水姻缘也是三生有幸。”

有之尴尬地笑了笑,坐回床边继续抚摸着冬儿的脸。“娘子你真漂亮,身段儿也好。说实话,官人我还真要好好谢你。我本身……呵呵……不怕你笑话,真的没有过,也真的不大敢直接下手。本来还想趁你不注意给你下昏睡咒呢。没想到,娘子如此贴心。”

有之俯身探到冬儿耳边,一只手开始脱自己的鞋袜。“那我又怎能辜负娘子的一番美意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更何况,我这洞房花烛夜可是拿寿数换的。”

说罢有之将两人的鞋袜在床脚整齐摆好,回身轻轻吻了吻冬儿的额头,恋恋不舍地起了身。干净利索地除去两人的喜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摆在床脚。

腊儿在柜子里翻了个白眼:这绝对算是个强迫症啊,紧张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

有之也听不见柜子里的吐槽,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解冬儿的里衣。可手确实是越急越抖,顺利地将好端端的衣带打成了死结,汗一下就下来了。左右扯不开,居然真的弯下腰拿牙去撕,也是半天没有动静,反而急湿了自己的衣裳。

腊儿这次更是放肆地笑出了声:“该,就该让你一宿都解不开才好。”

谁知,有之的手却伸向了端进来的托盘,从里面摸出了一把剪子。腊儿的嗓子顿时堵了块石头。她收拾过房间,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院子里的姑娘在客人眼里无非就是个彩衣包好的玩具,用剪子来除去包装也是不少人获得所谓优越感的方法。这娃娃脸口中称娘子,心中也只是来享用冬儿的青春的。

须臾间,剪子带着冬儿碎成一条条的贴身衣服知趣地躲到了床下,有之顺手拉过大锦被盖住了两人。终于按捺不住,直接施法将自己贴身的衣服叠好放在了床尾。却也还是起身将落得有一点儿歪的衣服摆正,引来了腊儿在柜子中的疯狂鄙视。

但腊儿吐槽一千句也改变不了绣床中发生的事。睡梦中的冬儿并不知道,自己被“新婚的夫君”像看珍馐美食一样盯了半晌;也不知道,有个娃娃脸终于鼓足勇气将自己揽入怀中,仿佛要把“新媳妇”吃下去一样;更不知道一个吻如何蔓延开来,夫君又在何时退进了被子。

白露将至,冬儿因为血统原因不怕冷,忘忧阁为了省材料给冬儿的锦被故意填得很轻薄,薄到像旗子一样会被被子里“阵阵的烈风吹起”。

腊儿已然明白了柜外发生的一切。这感觉不仅仅是无能为力的愤恨,而是被命运压住的恐惧。冬儿一直在试图改变命运,却在最后关头被命运捉弄落回了原有的轨迹。自己?腊儿不知道相同的命运离自己有多远。她背过身抱着腿把自己团在柜子里,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为冬儿,也是为了自己。

绣床上的冬儿依然被昏睡咒被困在梦境中,她虽然不知道腊儿的痛苦,却因为现实中“丈夫”的不管不顾睡得极不安稳。

豆大的冷汗像雨点一样打湿了单子,冬儿痛苦的呢喃也满满转成了高声哭喊,渐渐化为了挣扎,一下下敲打着腊儿的心,更冲击着昏睡咒的极限。

“啊!!!”冬儿冲破了的昏睡咒,沉睡的美人儿一下子起了身子,和被子里满头大汗的有之纠结地四目相对。

☆、救你,我真的后悔了

【戏中姻缘皆自欺,惧生畏死两相惜】

“你!”本就刚刚伤了脑袋,混合着害怕、震惊以及刚刚痛快的梦境,冬儿脑子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懵”字。

“娘子啊,”有之笑眯眯地看着冬儿,“你醒啦!”

“你管谁叫娘子呢!”冬儿吼了出来。

“怎么?难道娘子希望官人我按风月之地的规矩叫你‘冬儿姑娘’?”有人还没看清楚状况,以为冬儿在开玩笑,居然真的笑了出来。

“哪个跟你说笑呢!你……”冬儿这才注意到两人尴尬的亲密状态,脸刷一下憋得通红,但脑子还是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或者说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你是谁?你,你……你干嘛呢?!!”

有之也如梦初醒,瞬间明白了状况。“差点忘了你伤了脑袋,什么也记不得了。娘子请看这囍字、红帐,咱俩之前可是拜过天地,签了婚书的。我叫何有之,你叫我官人、夫君什么的都行。”

说完竟俯下身子又亲了冬儿一口,“至于咱们在干什么……”娃娃脸羞得通红,“洞房花烛之夜当然是……是在行夫妻之礼了。”

“夫妻之礼”四个字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一样,却还是重重地打在了冬儿心头。震得她一下子倒回床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夫君”。

有之却误会了冬儿的态度,喜滋滋地蹭了蹭冬儿的脸,随手从被子里扯出了一方一尺见方的丝帕叠好放在枕边。像熟人聊天一样笑嘻嘻地在冬儿耳边说道:“这验帕的边角太剌人了,反正用完了,先拿出来啊。你回头是不是还要做个纪念什么的。”

说罢,耳边呢喃变为了深吻,有之的贪恋像火焰一般蔓延。冬儿却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带血的验帕。

突然,冬儿终于彻底搞清楚了状况,开始手脚并用使出最大的力气推搡、捶打着有之。满腔的愤怒、委屈化为哭喊震得腊儿都吓了一跳:“你个XXX,你毁了我,你滚!滚!……”

咚一声,冬儿被娃娃脸重重地按回了床上。有之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笑意,可这笑容中透着的怒气与威胁之意已经是腊儿都能感受得到的了。冬儿吓得住了口,直直地望着他,恐惧一点点在脸上蔓延开来。

“呵呵”有之瞥了一眼验帕冷笑道,“虽然是演戏做夫妻,高低也拜了堂、签了个婚书,新娘子与自家官人共度良宵,说道哪里去也不算是失贞。

但若我现在真如冬儿姑娘所愿离开了这间屋子,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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