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儿,我求求你了,这次你一定得帮我。不然我真的就只有跳井了。”
“你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冬儿本就生得极为艳丽,这梨花带雨的哭法,让人外人都几乎没有招架之力,更何况是亲如姐妹的同寝。而且这次的事,谁都知道是关系着冬儿后半生的大事情。
冬儿跳下床,挥手施法清理了床单和衣服上的血迹,又悄悄拿出了之前偷偷预备好的棉纱。不消半刻,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一样。做完这一切,冬儿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尽是绝望和无可奈何。
“灵界妖族天葵至为成年,奉圣律例娼籍成年便可……”哽咽了一下,冬儿还是说出了那个词,“便可接客。”
原来心里最坏的预期瞬间被证实了,但腊儿能做的只是将还呆愣愣赤脚站在地上的冬儿扶回炕上。
冬儿把头埋进怀里,泪水打在自己的腿上。“我打明白什么叫娼籍起就开始努力攒钱赎身。你是知道的,献艺、做活计、造幻境……我除去睡觉何时闲过。可老鸨子那边赎身的价码年年涨,每次要凑够的时候就又会有新的理由涨价。这次好不容易要凑满8成了,我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成年了。”
腊儿也很是无奈,只能轻轻拍着冬儿的背安慰着。
“现在要是让那老鸨子知道,我真的就完了。她铁定过两天就拉我去前院儿。所以腊儿,你得帮我,我求你千万别告诉老鸨子。”
“我是肯定不会说出去,可是你万一……”一抹忧虑在腊儿眼中闪过。
“没关系的,我死也要赌这一把。”冬儿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我估计再有一个月赎身的银子我就能攒齐了。我给自己留的什么嫁衣、彩服找一天你都帮我当了吧。只要能离开,我哪怕光着身子当一辈子野狐狸也心甘情愿。”
本还想去安慰两句,听了这话,腊儿也只得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说过的话都是作数的。你这两天看看都有什么可以卖的,我的私房也全给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冬儿一下扑进腊儿怀里,却看不到腊儿脸上的忧虑更重了。
“唉,无论如何,冬儿,我都会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读者大大,这是史馆小吏梦中最美好的一段故事。这里没有BE,请放心服用。除夕至初三每日三更,欢迎收藏哦。
☆、想什么呢白大夫
【信为缘姻缘初定,事难隐终陷风尘】
“此回书便是:慕海国无理索稚子,焦公子守诺捐此生。真蛟乐童黄泉伴,世间唯留彼岸篇。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下午继续慕海妖国传!”
啪一声惊堂木,一身男装大褂的腊儿哑着嗓子下了台,捡起地上的打赏,转身去客人刚走的房间帮忙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
镇上被小厮拉来给姑娘看病的白大夫职业病犯了,一下子注意到这个嗓子有问题的“男孩子”:“请问,那个说书的小伙子怎么回事儿?嗓子怎么都那样了。”
小厮顾不上面子,直接笑出了声:“白大夫,这可是您走眼了。那说书的可是我们这儿的一个瘦马,叫腊儿。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黄花大闺女,今年大概二百五六十吧。估计过两年就能卖个好价钱了!”
白大夫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指着腊儿:“这能是二百多的女子?”
“可说是呢,”小厮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这腊儿是捡来的,连我们忘忧阁的妈妈都看不出她是什么妖族,就是隐约觉得可能是大混血的人参精。
我来的这些年她没再长大不说,还怎么长都带着男子的英气,也怨不得您看不出她是女子。估计是不入流的混血吧,反正修为、灵力都差得和小娃娃似的。
不过这腊儿说书、写话本子一绝,还特别喜欢那些重诺、守信、笃情的故事,整天嚷嚷着将来要去天南海北地收故事。有她说书,我们改茶馆子都能活。这两天也不知怎的,像欠了高利贷似的给自己加了不少活……”
小厮还在涛涛不绝地扯闲篇,白大夫却眼前一亮,默默捣鼓着小厮的话:“重诺,守信……”,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腊儿,一直目送她进了楼上的一间屋子。
待腊儿闪进屋子后白大夫才收回目光,摇摇头,脸上的喜色也渐渐被原有的那份忧虑冲淡,抬腿跟小厮上了楼,却吃惊地发现居然就是腊儿刚刚进的房间。
白大夫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刚要开口,却被腊儿抢了先:“大夫,您可来了,这两位姐姐一直病着下不了地,就等您妙手回春了。”
给姑娘问诊有腊儿守着,小厮乐得清闲直接带上了门下楼。白大夫却生平第一次在号脉的时候分了心,以至于腊儿都皱起了眉头,十分担忧地问道:“白大夫,她俩不会是特别重,特别难诊治吧。”
听这一声呼唤,白大夫回了神,自嘲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刚刚确实分心了。这病症……跟你这个姑娘家不好讲。”白大夫笑得有些尴尬,另两个女子却已经心下了然。
的确,这种地方最常见的怕就是肾气亏损的病症了吧。
白大夫见她们的表情便已明白不用再多说了,随手写了方子交给腊儿。可小姑娘刚出了门,那瘦高的身影便悄悄把她摄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下了结界。
“你,你干嘛?”腊儿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放心,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托你帮忙。”白大夫赶紧抬起了手,向腊儿解释道。
小姑娘挑起眉毛,还是带着满满的怀疑:“我一个门都极难得出去的人能帮你什么?”
“救人,屋里的两位姑娘身子亏得太厉害了。吃药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至少这三天得让她们好好歇歇,否则就真落下病根了。听说你守信用,又聪明,这三天你可愿帮忙?成了,我便……”白大夫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小姑娘可能喜欢的东西。
“你便带我出去逛逛如何?”
“姑娘当真很想出去?”
腊儿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啊,若不是我长相一般,估计连出去都是不可能的。但我真的很想出去,也很需要出去一下。如果我做到了,你能不能……”
“没问题。”白大夫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你若让能让她俩三日不接客,我便带你出去逛一整天可好?”
“一言为定,绝不反悔!”腊儿主动伸出手,要和白大夫击掌为誓。白大夫却被小姑娘的率性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抬了手击掌。
看着腊儿一溜烟儿地跑下了楼,白大夫不无失望地摇了摇头。回头看看两个生病姑娘的房间,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把药箱背好走出了忘忧阁。
“以为走之前能遇到一个守诺的女子……看样子,唉。只可惜两个还未到中年的女儿家怕是难得全寿了。”
一面叹气,一面嘀咕,白大夫失望地离开了忘忧阁,却不知,这里因为他刚刚并不怎么走心的承诺闹起了鬼。
刚喝了药,两个生病的姑娘就被老鸨子拉去给客人挑拣。不知怎的,只要她俩被挑中,屋子里就会莫名出现怪事:乌鸦不知怎么飞了进来,还不偏不倚地在客人脸上标记了领地;野猫湿哒哒地进了门,在刚产生些暧昧的两人身上留了下自己的记号;好容易要进入主题,掀开被子,却是一窝□□正在酣睡……
谁也查不出是怎么回事儿,整个前院却传出了是好几个版本的鬼故事。两个姑娘的容貌本身就一般,年纪也都不小了。迷信带来的恐惧顺利地战胜了老鸨子的贪心。这两个人直接被锁在屋里不许见人,第二天便被牙婆卖到城外的产楼做嬷嬷了。
腊儿自豪地站在门口,目送着两个姐姐感激涕零地拿了洁白的奴籍契,换了粗布衣裳跟着牙婆离开了。
“定的三天,我这可让她们不止三天,是一辈子不接客,算不算超额完成任务啊。”腊儿扒着忘忧阁的门框晃荡着,“白大夫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啊。冬儿就等这最后一笔钱呢……”
“诶,来了!”腊儿兴奋地刚要冲出去,一道影子却先行笼罩在了她身上。原本晒得人暖洋洋的日光瞬间变成了沁入骨髓的寒意。
“我就说嘛,你俩睡一张床。你能不知道冬儿来月事了?”老鸨子冷笑着盯着腊儿,看得腊儿心里就剩三个字:“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