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参妖了?”
“可我父母都没有参妖血统啊。”
一根线似乎要在酣羽脑子里搭上了,但一转瞬她想到了更重要的事儿:“那你今天邀我来干嘛?”
这次那声音显然有几分疑惑:“明明是你让我来找你的啊。”
“我让你来的?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敲着玉璧说让我来给你讲故事的啊。还帮我把珠子拿开了,让我有能力施法,难道我认错了?可玉璧外只你一个有灵智的生灵啊。”那声音似乎陷入了自省后的纠结。
酣羽见玩笑真的开大了,有些尴尬地赶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扰了兄台的清梦。我是真没想到你是活的。那个,鹣鹣兄,是可方便现身一见?”
“我若是能出来见你,还拉你来这两界间的良玉境做什么?”鹣鹣的抱怨有些无奈,“我现在就坐在桌子这边,我能感觉到你,可我就是看不到你。”
正说着,酣羽眼见着身旁的杯子被拿起喝了一口,一股气息也来碰自己的手,却两两相互穿了过去。
这遇见鬼魅一样的情景,让酣羽心里多了一丝防备:“那你有什么故事想给我呢?万物各有道,若是失了生机,早入轮回肯定是最好的。”酣羽试探性地劝着。
“唉,我这里千年没见过生灵了,只求你能陪我说说话。我按璧中世界的时间算,也活了三千多年了,我听过见过很多故事的。”
“别闹了,”酣羽对鹣鹣的信任度更低了,“活了三千多年,你若非神裔没死也还没成仙?”
“成仙?我这里从未见过真正的日月天地哪个听说过升仙的。所有人最大的愿望无非是能将学脉、故事留下来吧。”
“你从未见过真正的天地日月?你没搞错吧。这世上除了神人造的界,整个灵界顶多有见不到日头的地方,哪里有全无日精月华滋养的地方啊。”
“可我这里就是神人造的世外之界啊,你可愿意听我说说老人口中这御斗璧的故事?”
“这镇邪的玉璧有名字?”酣羽吃了一惊。
“嗯嗯,有的。它本不是用来镇邪的,而是御斗神女留在世间的慈悲桃园。”
“神女,桃园?”酣羽的身子向着鹣鹣那个方向侧了一些,不知不觉已经被对方吸引了。
另一边似乎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欣喜,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
老人常说,灵界和人界是平行的,对人界来讲我们就是一堆堆卷轴、书画,对于我们来讲人界何尝不是如此呢?人界各个朝代的名人,我们何时看,都如同翻书一样可以同时领略。但一切都会有一个开始。
都说灵鼠开天后,天地尚未完全分明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呢?传说在明蚌都还未立国的时候,各部族并立,征战、结盟、联姻,渐渐有了国家的雏形。
在那时,神仙、鬼魂也都懒散地飘荡在天地间,甚至化为民,还会与世间人通婚生子。在山水最为丰美的沃土,就生活着这样两个部落。
仙人贬谪,与世间部落普通人族通婚而生的羲和部,鬼魂不肯散去,寻到凭体再和世人繁衍形成的朔望部。两部一阴一阳,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
两部生灵都是一气所化,所以孩子天生都和人界的生灵一样没有内丹。好在,后天若能修炼而立之年或许可以得丹。没有内丹的孩子就惨了。没有丝毫法力不说,羲和族阳极,子时不见火光则化为水;朔望族阴极,午时若见日头则如鬼魂一般被日头烧得魂分魄散。
许是天意,也许是缘分,两家居然从天地初开开始便是邻居。羲和族善文教,朔望族善刀兵,互通有无,共商国策,共御外敌倒也,倒也相安无事。
如此不知过了多少岁月,直到一年夏至大祭,两族甚至是整个灵界的命运都因为一段说不清对错的心动彻底改变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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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首若只如初见,惊鸿现叹皆是少年】
那一次,夏至日正逢望日,两族又举行了盛大的联合祭祀。两边的头人、大祭祀都到齐了,五谷、五蔬、五果都选的是收成里最好的,并了太牢的祭祀又献上了各色美玉、绸布,一切都是那样完美。
晚间为了感谢天地的回馈,两边的族人还在羲和部族办起了篝火大会。不少青年男女都跃跃欲试,希望得到一份“天作之合”,而这也是两边头人都乐见其成的。
“各位,今天夏至阴阳交替,祭祀大典异常顺利,还换来了一场喜雨、此乃上天之诺,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不醉不归,干了!”羲和王举着酒杯,看着两族像春笋一样成长起来的后辈,眼睛都笑成了两条线。
朔望王也举起了酒杯:“老哥哥,有酒无乐哪里能行,孩儿们给咱的好邻居露一手!”
话音刚落,五十五个戴着红黑面具的壮小伙蹭蹭蹭跳上了台。羲和王笑着睨了老友一眼,王后也笑着催起了乐手,美滋滋地惦记着明年部族里会迎来多少结实的小娃娃。
小伙子们的表演似武似舞,气势恢宏,规矩又大气,引来天地的灵气一时间包裹了舞台。精彩的表演引得两边部族中的小姑娘发出阵阵尖叫,不少献花被灵力包裹着飞到了台上。
“如何?”朔望后骄傲地端起了酒杯,回敬着主人。
羲和王吃了酒,伸出了大拇指:“绝了,娃娃们将天地之数生生跳了出来。我们不好办啊,哈哈。”首座的人都笑成了一片。
“大王,御斗愿意献丑。”忽然一个清丽的小姑娘站了起来,一袭绣着河图、洛书映着满天星斗的长袍随风飘扬,隐隐地露出了修长的腿。
“掌玉神女有兴致?”羲和部惊喜地望着这个小姑娘,王后都快激动坏了,“神女御斗一向清冷,看来今天大家有福了。”
御斗也不做作,一跃上了台,落落大方地化出玉璧,顿时仙乐声声,飘荡在营地。玉璧随着御斗的翩翩起舞分了两仪,化了四象,不知不觉玉璧变成了六十四朵玉莲。而六十四朵莲花莲花上也都出现了一位灵动的舞者。
底下的人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傀儡、头发□□都见过,这种一人化出六十四个分神并且同时跳出六十四种舞的表演还真是绝无仅有。仔细一瞧,这六十四种舞还居然都合乎对应的卦象,引得四方万物似乎都在呼应着御斗表演。
最后一声鼓响了,六十四个分神霎时定住了,整个营地安静了几分钟,御斗才收了法相,向四方行礼。
四周一片寂静,连夏虫都忘了之前的调子。也不知是谁打开了开关,雷鸣般的掌声、喝彩声响彻云霄。御斗有点儿害羞了,刚要下台,朔望部里一个带红黑面具的小伙子站了起来。
“羲和王,这姑娘本君喜欢,您把她给我吧。”
两边的首领都愣了一下,朔望王笑道:“这是我那小儿子,小时候被宠得没边了,老哥哥和御斗大人别介意啊。”
“无妨,神女的婚嫁我管不了。但谁没年轻过啊,小伙子我就一句话:想要姑娘的心自己去拿啊。”
“对对对,冲这句话该多喝一杯。”两边的首领喝得开心,带面具的小伙子却有些手足无措。御斗下了高台,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面具少年。四目相对,御斗送了对方一个甜甜的笑容,便转身回了席,将那人忘得一干二净。
歌舞、百戏两部的青年人纷纷上台,有人想的是为族里争光,而有人则盼着能赢得一份充满爱意的目光。
有歌有酒,两面也都不是藏私的人,很快除了哨兵两边的人都是酩酊大醉。反正也都算自己人,羲和和朔望上至首领下至百姓就这样不分你我地睡在了一起。
御斗神女本身就不常喝酒,今天高兴没收住生生喝了一坛子,反正又是在自己的族地,睡得着实死。
梦中,神女远远望见一对儿衣着古朴的夫妇正在湖边洒泪分别。男子心疼地帮妻子擦去眼泪:“你也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的,我们已经多团聚了千年了,不少灵族其实也并不该此时诞生的。”
“我知道,可是我……”妻子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咱们每次分开至少是万年,这回更……有的孩子还小,我舍不得不管啊。”
“没事,没事,”男子将妻子搂在怀里,“你偏私了小的,大的怎么办啊,不管也就是都管了。要不还没成形的那几个我带走?将来有机会让他们寻个生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