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之拍出早就准备好的500两到桌子上。
“这这这,多了,多了。”老鸨子摇着手,眼睛却忍不住去看桌子上崭新的银票。
“放心收着吧,这也不都是给你的。”
“那您是?”
“180两是给您的院子钱,20两是过户打点的辛苦费。我知道慕海人如今在奉圣置产业困难,但黑市有人就能办得到。我们这些外乡人,还要有老咱们钟老板了。”
“没问题,这都是小事儿。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嗯,其中还有50两是想雇您帮个忙。”
“您请讲,一定办到、一定办到。”
“听说您是更漏,我要您帮忙把楼下一层全部换成时间要多慢有多慢的屋子。再施上无尽咒要多大有多大的。”
“您这是……”
“当然是要囤着佳人,不让她们变老了。反正我们就是请几个生意上的朋友,都是自己人楼上就够用。”
“是是是,这个好办。一会儿就好。”老鸨子自豪地拍起了胸脯。
几人微微一惊:“这么快,不会没几天就不行了吧。”
“哪儿能啊,这可是我们更漏一族的看家本事。以我的修为至少能管500年。”
“那就好,”有之按捺下心中的惊讶,又恢复了谈生意的状态,“剩下的钱,是想托您帮忙选聘佳人的。”
冬儿随手将一根獬豸笔幻化为砚台样子,递给了白大夫。蜃妖之力又默默在幻象外加了一层法力。
有之接过砚台递给了老鸨子:“这是我花大价钱弄来的宝物,只要握住这方砚就能探出是否有仙缘。能让砚台变黄、变绿的那都属于仙缘强的,我们都要。不论男女、年龄、模样,照单全收啊。”
看着老鸨子吃惊的脸,冬儿赶紧接过了话:“钟老板您这就有所不知了。那老的、丑的我们这边都有会画皮的,不碍事的。至于男女……”一双杏眼笑成了两条线,“您也懂的。把人按砚台颜色分开请进楼下的房间就好。”
“是是是,是我没想清楚。”
“钟老板客气了。”有之坐直了身子,语气也严肃了起来,“现在是灾年,150两我要80人。超过的另外算,不会低于8两一个,你放心好了。
怕你不好做,新进来的都签奴籍身契,卖主尽量劝他们有多远走多远,一来是当从法阵里救他们一命,你我添些衣禄;二来,也断了你收的人逃跑的念想,咱都清闲些。记好了账,最后我按质量、价格回头给您返钱。”
一旁的白大夫居然也笑盈盈地开了口:“钟老板,我跟你说。你们新老板特别喜欢孩子,还去神明面前给自己求了100个。所以,只要是有卖娃娃的,不管是不是有仙缘,你都给他弄过来便是。”
在有之埋怨的眼神中,老鸨子颤巍巍地接过了砚台,刷的一下砚台变成了红色。红得那叫一个纯粹、透亮,跟门口的大红灯笼一样。
看着通红的砚台,他倒笑了:“唉呀,看来我是没有仙缘啊。”
有之也附和着轻笑一声:“甭管那个,如今灵气稀薄几人能成仙?仙缘大小也无非是个噱头罢了。
不过,您可记得着两件事:一来,人我们是都会验的;二来,买人可以,但您要是跟我们来强取豪夺、拍花子之类的……可小心着,我们那条蛟可好久没吞生食了。”
看着有之带着满满威胁之意的笑容,钟老板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难道我大限到了
》》》 》》》
【再遇恩人物是人非,重见光明积善成德】
有了钟老板的帮忙,几人的任务倒也清闲多了。也不知道那老鸨子以前骗过多少人,收人的买卖干得那叫一个轻车熟路、风生水起。
城里的人见挂的是收奴籍的幌子,忘忧阁门口又立着一丈来高的歇业牌子,很多挣扎了许久的人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不少本来是来看热闹的人在老鸨子的巧舌如簧下都一咬牙一狠心,当场卖掉了妻子儿女、弟弟妹妹、父母亲族甚至是自己本人。在街市上的店铺一家接着一家偷偷关门跑路的时候,忘忧阁门口居然排起了长队。
有了这样高效率的收人活动,本就不大的梧桐镇街上的流民已是少之又少了。四人也没闲着,每日出门分头挨家挨户敲门劝主家离开或跟自己回慕海。
原本还有些碰壁的情况,甚至还遇到威胁要报官的,不得不由了儿靠着近仙的修为彻底清了那些人的记忆。
可随着府衙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一些原本的“钉子户”逐渐也来“自投罗网”了。看着前两天自己亲手清了记忆的魁梧汉子,拉着妻儿老小在街上拦下自己,求指条活路,了儿确实是又好气又好笑。
晚间,四人的夜生活也好不充实。每天华灯初上,老鸨子便羡慕地迎候着不少外城来的豪商、贵妇有说有笑地上了二楼。自己白天买来的人基本当晚就被贵客们挑走了,只留下灵星几个仙缘薄一些的当随从使唤。
四人见老鸨子欢欣鼓舞的样子,都暗暗笑出了声。与房间外的繁华热闹不同,一波波客人都是去凤凰郡执行相同任务的慕海同乡,还有焰清夫人师徒这样的老熟人。
每晚,“客人”散去,白大夫都会带着今天各地收来可以直接入两途地的人回国。再顺带手带回几样仙果,哄了儿开心。
有之夫妇甚至还坐着这趟快车回了一趟国,给个几个孩子过了个儿生日,顺带手给不省心的老父亲选好了新居。
看着梧桐镇越来越稀薄的人影,几人的心情都越来越好。直到快离开的一天,四人一起敲开了一位盲目老汉的门。
“你们找谁啊?”老汉手里还拿着滤药的纱网,似乎也对有人来敲门很是不解。
“您好,我姓甘,我们是回乡探亲的,镇子里变化太大了。能跟您讨碗水、歇歇脚吗?”了儿说着这两天编好的官话,隐隐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
“这好说,老汉我姓贺,本是镇里的里长,这些也算是份内。只是我那老婆子病着,要招待不周了。”
老汉将人让进了屋子,隔着半扇旧得不成样子的花门帘,几人瞥见了床上气若游丝的病人,顿时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
冬儿闲聊般地问道:“老先生,您前几日是不是在城门那里卖过两个女孩子?”
“唉,是啊,”老人端来一壶热茶,心里似乎有些伤感,“她俩本来是我隔壁的两匹马妖。几十年前公主和亲出了差错。郡里还以为又要打仗呢,不少人家都跑了。
我那邻居倒好,房子记得拿,自己亲生的闺女却说是赔钱货没带。本该送义堂,留着官府指人家当童养媳的,可那俩百十岁的丫头叫了声‘里长伯伯’,我真就走不动了。
唉,如今也留不住了。现在人命如草芥,让她们跟个富贵主子,总好过跟我们老两口死在这法阵里。”
“那,您家孩子呢?”冬儿的眼里多了份雾气。
“唉,也就能今天跟你们这些娃娃唠叨唠叨了,我那些个孩子啊,唉。”老汉给几人端了几碗热水,又将水壶放回了灶上温着,“我那大儿子被徭役征走就再没回来过。后来我花了钱托人打听,才知道早就成了宫墙馅儿了。
没两年郡里的长逸郡王得罪了国舅,不但出兵紧着咱们郡,连要赎户都因为郡王的原因,几乎家家都得出人。
我那小儿子还没说上媳妇就被征走了。好在后来真来信了,说慕海不错让我们都过去。我毕竟是里长啊,我得守着这几百户人。
你们可不知道,当时城里都成什么样子了。我走不了,可不能拦着孩子活命。我和老婆子商量着卖了处房子,让闺女自己带着的嫁妆走了。
我俩这两只老鹤从那以后也就没什么牵挂了,就是守着这里长的本分。如今连干孙女都安顿好了,凤凰郡也要毁了。我俩……唉,挺好、挺好。”说着,老汉忍不住擦了吧眼泪。
白大夫叹了口气:“若是官员都能如此,恐怕咱们奉圣也不会有今日啊。”
本来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冬儿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贺老伯,你可还记得当年何百嗣家娶了个有贞女符的狐狸媳妇?”
“嗯……好像有这么回事儿。”老汉窘迫地悄悄缩回了手,“……对,是条双尾狐。我看着她生的头胎俩男娃娃。我记得应该还有3个女娃娃,一个月后才找我落的户籍。唉,都是遗腹子,孤儿寡母又被征了赎户,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