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海妖国传(172)

作者:史馆小吏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说着了儿贴树干,扎破手指。霎时,灵力风起仿佛龙卷风一样将一树一人包裹其中。

“了儿!”白大夫焦急地喊道,却被风吹得不得靠近。

须臾,灵力风灌入树身,枯枝败叶散落了一地,而在槐树枝头又有两个杈子结了芽孢。看着长了新芽的大槐树,了儿笑了,直接把树收进了口袋,地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你护我多年,我今日还你生机。以后你就住我窗口,能不能得灵就看你自己了。”

冬儿一面帮忙往坑里填土一面跟有之感叹:“看看,这真是仙人境界,一点不欠世间的。”

有之手里麻利,嘴里也没闲着:“也不看看咱国宝大人是谁。人家爹妈、叔伯早都升仙了,老二也快了,要不是为了白木头,啧啧……”

白大夫对有之的挖苦倒是不以为然:“那个,树还是种院门口吧。有你的灵气滋养,她应该不久就能成精。树精千年不能离本体,嗯……以后白天……会看见的。”

还沉浸在感伤中的了儿,瞬间气得又羞又愤,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旁的两个人却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白木头,我早看出你来了。你就是人前装得正经,这一路跟你们夫妻俩一起,我俩能活活笑死,哈哈哈。”

“我是说帮她录泡子!”白大夫红着脸狠狠地踢了一脚瘫在地上的貉子的屁股,“不知道就别瞎说,不少人都是来我家录的泡子,还拜托说要自己或特定人升仙后才能公布,我这是……”

“好好好,”有之擦着眼泪勉强化回了人身,“录个泡子,白家夫妇都变红家夫妇了,你们是怎么录的啊。”

“要不,赶明咱们也帮他们录去如何?”冬儿把狐狸的狡黠全带在了那双杏眼里。

“我看了儿乐意,只是这蛟龙……”有之满怀深意地冲白大夫晃了晃尾巴。

白大夫脸上依然是毫无波澜,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冰刃:“这春捂秋冻,忘带围巾了啊。何招弟,你这尾巴给我暖和暖和可好?”

几人追打着欢笑着进了城,一出城门,看着有些不敢认的花花世界,顿时都隐隐升起一分不安。

极尽渲染的喧闹与难掩萧索,市坊俨然是两个世界。街面上,上等彩绸装饰的大车彰显着车内人的富贵,乐女彩轿往来穿梭似乎是人间话本里的蟠桃会一般。赌坊、酒楼、青楼……达官显贵出入之处,一概张灯结彩。塘边的王府别院更是气势恢宏,天马、髙轿出出进进,连灰尘都不敢挨近这片雕梁画栋。

可街巷里则是另一个世界。不入流的乞丐,跟看起来一样吃不上窝窝头的四邻讨着活命。卖艺的娃娃,以近乎自残的方式向看客求着赏钱。

不少是妇人带着孩子或老人的,即使是落魄了也会尽力将头发梳规整,看样子曾经也是还不错的人家。街角刚能化形的小孩子托着妈妈的簪子去了当铺,转眼又拿了钱在药店和烧饼摊犹豫不前。老妇人躺在儿子怀里推让一块饼子,身后是个年轻的妈妈有些木然地在幼崽的襁褓上加上了草标……

一座萧索的院子门口,几个壮汉也不管是不是□□,带着牙婆敲开一户人家的门。直接冲了进去一把拽住了个年轻的姑娘,说是要卖了抵债。而一旁小姑娘的父亲,只是缩在角落默默地抹着眼泪……

“唉,看来有之哥刚刚说树的话,不仅限于妖对树啊。”了儿看着白大夫的样子,知道一会儿大概要有好戏了。

冬儿也皱起了眉头:“可怎么这么快啊?记得羽儿回来还礼的时候,这些还只是有些影子而已。怎么如今都到明火执仗的地步了?”

白大夫惋惜地叹道,眼睛却始终没离开那个不停挣扎哭闹的姑娘:“这算什么,这样的事,我之前四处行医见多了。

太平间年还算好,有些事还能藏着掖着点。越是战乱、灾祸年月便越是富愈富、贫愈贫。这种年景本来的普通人家也多半要破落了。

咱见着的才只是典当财物、卖儿卖女,焰清夫人当年还遇上过易子而食的呢。已经快亡天下了,即便现在那奉圣的陛下想管,也怕是积重难返有心无力了。”

“陛下要啥,还不就一句话的事儿,我看他就是不想管。”有之愤愤地骂道。

“他想不想我不清楚,可能不能你也看见了,一帮王公贵族、豪门巨贾又有谁肯舍得下享乐和赚钱呢?”了儿拿出了史官的威风开始“训人”:“你们看看,就说这姑娘,也就刚脱了娃娃的身形吧,若是放任牙婆处置,怕不是入青楼就是为家奴、家乐。最后收钱、享乐的不还是上流人家?鬼才有心思真的听京城里的去改革呢。

即便已经到了要牺牲一整郡来保国的地步,这些人怕也只想着怎么多享受些或是多发发国难财吧。”

了儿的话,让三人一时心里极为堵得慌。忽然有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所以才让我们这些商人来啊。带人口进城可是能偿还本金还有赏钱的。他奉圣弃自己的子民于不顾,该着倒霉,我们凭什么不能挣点钱啊。”

“是啊,”冬儿笑道,“他大哥,采薇也老大不小了,你看这个女娃子你可还中意?”

☆、这一刻钟你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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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父丧女方知前过,痴子问爷难平往事】

当着牙婆的面,还未成人的小姑娘被“何关雎”兄妹买了下来,成了准“弟妹”。有之送走了壮汉和黑着脸的牙婆,擦擦装斯文用的平光镜,不无骄傲地说:“咱就得在前面插一杠子,不能让牙婆添价,否则那叫让国库吃亏。”

冬儿看着有之那得瑟样,今天懒得搭理他,只是小声跟几个人嘀咕了起来:“这小丫头家里就剩她爸爸了,可我刚刚画押的时候偷偷测了一下。这姓屠的离通过还差得远呢,也不知道他一个斯斯文文的钟表匠人怎么犯得那么大的恶。”

“咱是了缘的,别人的是非别沾染。有成仙的,就总得有入魔的。”有之自掏腰包,将一张崭新的银票拍在了那当爹的手里,“你闺女我们就带走了,放心慕海待女子好,将来还能让她读书识字。郡里不安定,这些银子拿上,赶紧去别的郡讨个活命吧。”

所有人都注意着正拿着钱犯愣的父亲,却没发现小姑娘犹豫了。在大人的身影间看看父亲、又看看还没落血契的身契、再看看冬儿,几乎要哭出来了。

冬儿发现了小姑娘的变化,叹了口气:“丫头,你若真不想走,就只能和你父亲留在奉圣了。即使讨得活命也……”

听到这话,女孩子瞬间动摇了。可心里的天平却眼见着倾向了父亲。就在小姑娘要开口的一刹那,白大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屠先生,麻烦借您家东厢房一用。”

还被银票震得说不出来话的屠先生,痴痴地侧过身放他们过去了。谁知道白大夫一反常态,不但气哼哼地砰一声关了门,还下了外人可以看见的结界。

半天,那当爹的才反应过来,跑过去砸门、破界、扯着嗓子咒骂,却都无济于事。一刻后,女孩子哭着跑出来,跪在地下给父亲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血直接下来了:

“铃儿走了,请父亲日后多多行善,此生能有机会去慕海与女儿团聚。”说罢,蘸着额间的血按了身契,哭哭啼啼地躲到了冬儿身后。

所有人都被小姑娘的奇怪举动吓了一跳,还是冬儿先反应过来,手疾眼快用无尽袋直接装了那姑娘。

“我跟你们拼了!”那父亲红了眼,亮出了土拨鼠的爪子,直接向白大夫扑了过去。却被白大夫一只手就轻易地制住了,还被像抓小鸡一样掼在地上。

“你有什么理由和我拼命?买她的银子你已然用掉了,您亲手为女儿写的奴籍身契也在我们手里。你该知道的,我们怎么处置她,你都无权过问。”

“你,你个无耻之徒……”

“我无耻?那你呢。为财为利和走投无路是两码事,在你为了保祖宅卖掉妻子和她大姐姐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被丢去贱籍的亲人绝对会遇到很多你无法接受的事情。你看不见,不代表不会发生。

最后,作为一条800多岁的蛟,我奉劝你这个后生一句,你的路还很长,若能改过,你们父女还是有可能在慕海相见的。若是执迷不悟,哼,孤独终老都是你上辈子积了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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