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向来敬重的父亲会做出违法的事,得知停职调查的消息她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辛辞晏,因为这个时候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辛辞晏。可是电话却打不通,去公司又说他出差了,去温园也是同一套说辞。她急得没办法,去找其他人帮忙,嘴上都说着会帮忙,可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人会真这么做。
她奔走了好几天,终于得到辛辞晏已经回滨城的消息,打算让他想想办法帮帮父亲,可是到处找不到人,来鹭水泽也只是碰运气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温如瑾。
她三言两语给温如瑾说了个大概,又要匆匆离开,临走前嘱咐温如瑾如果辛辞晏来这里了,让她给他提提这事,温如瑾答应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辛辞晏十分突然的来了鹭水泽别墅,心情很好的与她同桌吃饭。
温如瑾想起杜薇嘱咐的事,便对他提了句,“杜薇下午来过,说她爸爸正在停职接受审查,想要你帮帮忙。”
“帮忙?”辛辞晏嗤笑,“这忙我可帮不了。”
他态度有些蹊跷,不像是准女婿对岳父该有的态度,温如瑾隐隐觉得事情另有隐情,将自己的猜测脱口而出,“这事该不会是你的手笔?”
辛辞晏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反而问温如瑾,“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温如瑾冷笑,“我爸可不就是被你举报的?”
辛辞晏没有计较她的阴阳怪气,反而道:“可你要明白,如果杜明远不下台,你就永远只能以情妇的身份待在我身边,难道你甘心?”
温如瑾眼里含着嘲讽,“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我?”
“当然!”
为了她?温如瑾几乎要发笑,如果不是他拿孩子的安危相威胁,她至于放下自尊做情妇吗?如果真的为她着想,就应该放她和冬至离开,而不是拉杜明远下台!
她心里压抑着怒气,就想和他对着干,故意说些他不喜欢的话气他。
“你怎么确定我会永远待在你身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留在身边,但她总觉得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等兴趣消失她就可以离开。或者等冬至长大了可以应付一切的时候,她就潇洒的离开这里,哪能一辈子当他情妇?那么杜薇父亲下不下台又与她何干?
辛辞晏听到这里,脸上温和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又恢复成温如瑾熟悉的冷然模样,“难道你还想去找姓梁的?温如瑾我告诉你,趁早死了那份心!只要我不死,你这辈子就休想离开我身边!”
温如瑾被他突如其来的霸道给气笑了,却也知道再刺激下去这男人怕是会疯,聪明的没再开口,心里却不屑的反驳:她迟早会让他明白,哪怕他不死,她也会离开他。
我们不该这样的(捉虫)
这几天辛辞来鹭水泽的次数明显增多,温如瑾猜测约莫是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果然没多久就传来杜薇父亲被判刑的消息。
这之后杜薇来找过温如瑾一次,她的状态比上次见面时更差,整个人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看得温如瑾心惊。
本来帮佣阿姨是不打算放杜薇进来的,但温如瑾不忍心,还是让她进来了。
面对面坐下后,杜薇看向温如瑾,唇角牵出一丝浅笑, “其实……我今天来是跟你告别的。”
“告别?”温如瑾疑惑扬眉,“难道你……”
“我打算出国。”杜薇平静解释,语气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你也知道我爸爸坐牢了,而且阿晏跟我的婚约也取消了,这些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很懦弱,不敢也不想去面对那些明里暗里看我笑话的目光,所以想出国去和我妈生活,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温如瑾安静聆听着她的打算,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悲凉与同情。现在杜薇经历的这一切与五年前的她何其相似?不过杜薇比她幸运一点,至少还有母亲可以依赖。而她当年孤身一人,不仅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甚至被辛辞晏逼得无法在滨城立足,只能远走他乡。
重逢时她还以为他对杜薇是不同的,哪怕不算爱但也至少是喜欢的,不然怎么会流露出那样温柔又纵容的神情?可他现在对杜家所做的一切又让她迷惑了,真的喜欢一个人会忍心看她难过吗?还是他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心情好了把你捧在手心当成宝贝呵护,但当你哪天触及到他的利益时,便会毫不留情将你狠狠摔入尘埃。
她为自己和杜薇感到可悲,爱上了这么一个冷情冷血的人。所幸她已经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了,只是杜薇……她可以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吗?
从曾经的市长千金沦为阶下囚之女,面临的恶意和嘲弄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窒息。
可是这个圈子向来就是这么势利,当觉得你有利可图时便使劲巴结,一旦失势便会毫不留情抛弃,甚者不乏落井下石之流。
她不是杜薇,没资格劝她看淡这些,只能尊重她的决定,既然承受不来,逃避也没什么可耻。
离开前,杜薇想了想还是跟温如瑾说,“如瑾,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回到辛辞晏身边,但有些话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再对他动心!他是个没有心的人,谁爱上他谁痛苦,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
温如瑾浅笑点头,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早就不爱他了,如今留在这里只不过是迫不得已,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离开。”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杜薇突然遗憾的感慨,“如果我们早点成为朋友该多好?”
温如瑾俏皮一笑,“现在也不算晚啊!”
这之后没多久,辛辞晏就让温如瑾和冬至搬回了温园,那个她从小长大,留下无数或喜或悲回忆的地方。
冬至经过白景澈的催眠治疗,已经完全将被绑架的那段记忆封存,又变回从前天真无忧的样子。第一次来温园,冬至黑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看哪都觉得新鲜,指着园子里的摆设不停询问,温如瑾不厌其烦的一一解答。
冬至的快乐或多或少感染了温如瑾,让她心里不再那么烦闷。如果有选择,她其实并不想回来。一回到这里,那些熟悉的景物便提醒着她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些年她为了讨辛辞晏欢心做的蠢事。
有时候午夜梦回,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以及枕边男人熟睡的侧颜,总会让她生出一种从未离开过的错觉,好像安城的那五年只是南柯一梦。离开是假,和梁惟的感情是假,梦醒了,她还是卑微爱着辛辞晏的温如瑾。
她被这种情绪折磨的喘不过气来,渐渐变得沉默寡言,时常坐在阳台上看着梁惟送她的那条手链发呆,一坐就是一天,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过去的五年是真实存在的,她攥着手链,像是攥着唯一的希望。
好几次,辛辞晏下班回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起初他以为只是凑巧,但渐渐地却发现不是。问了帮佣阿姨才知道她每天除了照顾孩子,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发呆,还常常对着一串手链流露出难过怀念的神情。
怀念?这个词让辛辞晏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脸色阴沉的可怕,帮佣阿姨生怕这股怒气波及到自己,忙找借口溜回了厨房。
虽然她来这里工作没多久,但也看出男女主人之间的氛围不太正常。按理说一般的夫妻就算不恩爱,但也绝没有像他们这样冷淡疏离的。女的几乎对男的不闻不问,而男的不仅不许女的出门还命令她每天汇报女主人的动向,这哪里像是对待妻子,简直跟监视犯人差不多,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夫妻。
辛辞晏放下公文包上楼,就看见温如瑾又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垂眸不知看着什么。
心里的猜测让他胸腔里突然涌上一股没来由的怒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温如瑾身边,待看清她手中的物件后,眼神变得更加阴鸷可怖,又是那条手链!
他记得那是她过生日时梁惟送的,还曾当着他的面戴在了温如瑾手上。彼时他没有立场去阻拦,只能生生压下心里的暴怒,看她戴上野男人送的东西。可如今她是他的女人,每晚与她耳鬓厮磨的也是他!现在却拿着别的男人送的东西睹物思人,当他是死的吗?
他气得理智全无,不由分说抢过手链转身就扔出了窗外。恶狠狠警告温如瑾,“不准再想姓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