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辞晏扫了眼温如瑾,语气不咸不淡,“是吗?”
“是啊,”杜薇笑吟吟道:“还记得么,上次在我家吃的烛光晚餐就是她做的。本来我想自己做的,结果不小心切到了手,只能由如瑾帮忙做,当时你还赞不绝口呢!”
辛辞晏略一思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难怪当时觉得味道有些熟悉,他以为是错觉,没想到还真是这女人做的。手艺比之离婚前好多了,虽然那时也不差。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在做菜方面确实有点天赋。
他垂眸思索片刻,问温如瑾,“都会些什么?”
温如瑾毕恭毕敬地答道:“会些家常菜和川菜。”
川菜?辛辞晏抬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锐利深邃的眸子掠过一丝探究。他记得她以前只会做饺子面条,什么时候会川菜了?难不成还存着想要回到他身边的心思?
不怪他多想,温如瑾一个北方人平白无故怎么会有兴致特意去学川菜?
他从小长在蓉城,除了面食,最钟爱的便是川菜,这点她也是知道的。当她保镖那会儿,她还曾央着他带她去过几次川菜馆,每次都吃的眼泪鼻涕一起流,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吃辣的人。
想到这,冷峻的眉宇间突然染上一层轻蔑,再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嘲讽,这女人还真是死性不改,刚才那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分明是在欲擒故纵!她倒是比五年前有长进了,还学会耍心机了。
既然这样,他也不介意陪她玩玩。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来到滨城后,就鲜少有机会吃到正宗川菜,渐渐地便也失了那份兴致,他都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吃过川菜了。
经她这么一提起,埋藏在身体深处的嗜辣因子突然被唤醒,勾的他心痒痒。
面上却不冷不热道,“就做几道你最拿手的川菜吧!”
温如瑾点头,按照他的要求和冰箱现有的食材,做了水煮肉片、糖醋排骨、宫保鸡丁、麻婆豆腐、辣子鸡和香辣虾,满满一桌,做完已经五点多将近六点,累得她满头大汗。
将菜一一端到桌上,温如瑾自觉退回厨房收拾厨具,想着等他们吃完洗了碗碟,今天的工作就可以结束,然后回家美美的睡一觉,明天就能去看她的宝贝儿子了。
想到冬至,温如瑾心底柔软一片,唇角漾起柔和的笑,就连见到辛辞晏的不快也抛在脑后。
许是饭菜做的比较合乎口味,辛辞晏难得的没再找茬,这顿饭吃得很是顺心。等他们吃完,温如瑾收拾好厨房,挎起自己的环保袋打算告别离开。
她出来时,杜薇和辛辞晏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注意到她。
温如瑾走过去,跟杜薇打了个招呼,“杜薇,厨房我都收拾妥当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了。”
如今已是深秋,天黑的比较早,虽然才七点多,可天幕已经浓黑如墨。
杜薇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色,尽管城市的灯火将夜色照的恍如白昼,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温如瑾一个人回去,她看起来就很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要是遇到什么歹徒……
她转身和辛辞晏商量,“晏,天晚了,如瑾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要不你送送她?”
温如瑾被她的提议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拒绝,连脸上的笑也僵硬了不少,“不用麻烦了,我经常一个人回家,不会有什么事的。”
开玩笑,她怎么敢让辛辞晏送她回家?万一让他发现冬至的存在,岂不是等于引狼入室?
辛辞晏本来没想着送她回家,见她这么一副诚惶诚恐,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心底突然涌上一阵恼怒,脸色蓦地难看了几分。
她对他从来都是情深似海,看着他时,眼里的喜欢向来浓得化不开,何曾有过这样视他如洪水猛兽的时候?
镜片下的眼神倏然转冷,漫上一层浓重的晦暗,面对杜薇时却依旧是和煦斯文的模样,“好,听你的。”
得到他的回答,杜薇起身寻找车钥匙,将它递到辛辞晏手里,又送他们到电梯间,才依依不舍地与辛辞晏告别,“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辛辞晏帮她拢了拢滑落的披肩,柔声道:“我知道了,外面冷,快进去!”
电梯来了。
温如瑾先他一步进去,缩在电梯的最拐角,辛辞晏则背对着她站在电梯中央。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狭窄的空间瞬间只剩他们俩人。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安静的诡异,电梯四壁是可以看见彼此一举一动的镜子。
温如瑾觉得狭小的空间会放大人的情绪,因为她此刻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心口砰砰直跳,仿佛要跃出喉咙。
她心虚地觑了眼前面的男人,生怕他听见自己不安的心跳。不料抬头的瞬间却与他在电梯的镜面上视线相遇,瞳孔微缩,心跳猛然漏了一瞬。
她第一反应就是低头装没看见,却在低头的瞬间看到男人唇边浮起的凛然笑意。
心更乱了!
温如瑾沮丧的想,不管过去多久,这男人总是拥有扰乱她心神的能力,哪怕光是站在她面前什么也不做,就足够让她心神不定。
刚才有杜薇在,她还勉强能应付,如今只剩他们俩人……
“温如瑾。”
低沉森冷的声音突然自头顶传来,温如瑾身形一顿,埋头不语。
男人喉间溢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怎么,哑巴了?”
温如瑾还是一声不吭,因为她压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想听什么。
眼角的余光看到前面那道挺拔的身影动了动,似乎有向她靠近的趋势,温如瑾心底一片骇然,头垂的更低。
记忆中的青木香味渐渐靠近,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她皱了皱眉,嫌弃意味显而易见。她一向不喜欢烟味,印象中他来到她身边后也没有抽烟的习惯。
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辛辞晏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镜片下的眼神愈加森冷。
温如瑾还在愣神,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扣住她瘦削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抵不过他的力气,温如瑾被迫抬头看他,一抬眸就撞入一双冰冷晦暗的眼眸,她微微心惊,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你就没什么要向我交待的?”
“没有。”
“没有?”辛辞晏冷笑,手下的力道加重,“那么孩子的事呢?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听他提起孩子,温如瑾的心突然漏跳一拍,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道:“什么孩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辛辞晏还要说什么,突然“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温如瑾抬眸看了眼堵在她面前怒气森然的男人,平静提醒,“电梯门开了。”
男人冷哼一声,放开扣着她的下巴,改为拽着她的手腕,那力道大到足以捏碎她的手骨。
温如瑾压下几欲溢出喉咙的疼痛,踉跄地跟在他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拽着她的男人终于在一辆红色保时捷前停下,车门打开,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推进副驾驶,然后关上车门从另一边上车。
“安全带系上!”他冷然吩咐。
辛辞晏此刻就像一头盛怒的狮子,温如瑾不敢触他逆鳞,默默系好安全带等他开车。
然而等了半晌身旁没有丝毫动静,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只见他双手伏在方向盘上,安全带也没有绑,正双眸如炬地盯着她。
温如瑾心一凛,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说吧,孩子是怎么回事儿?”
心知无论如何免不了一番盘问,反而冷静下来思考。
既然他主动问起孩子,就说明他的确是知道孩子的存在,只怕让她来杜薇家也是为了这事,那么再骗下去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那么多疑,稍一思考就能明白过来,到时候她和孩子都危险了。
就是不知道他对孩子的事掌握到哪种程度,是完完本本的知道来龙去脉来向她兴师问罪呢,还是什么都不清楚只想从她这里探知更准确的信息?
她无法猜透他的心思,只能大胆赌一场,赌他是后者。
于是面不改色地骗他,“孩子是我生的。五年前我是坐火车离开滨城的,到安城时已经过了午夜,本来想走出火车站找个小旅馆将就一晚,但是因为天黑又不认识路,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小巷子,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