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齐浚不信这个说辞。
齐辰讥笑:“可笑吧!我当时怎么劝你都不听,不要妄想,不要去讨人嫌,你听了吗?没有,你一句也听不进去。甚至以为我,看不起你。陈思澜,她喜欢的是齐逸,你只不过是她可有可无,闲聊无人时哄她的开心物。”
齐浚红着眼盯着齐辰,“我不信,我不信。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问齐夫人,陈思澜是不是这样的人?”齐辰把问题抛给齐夫人。陈思澜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把他与齐逸分得清清楚楚。
齐浚看向齐夫人,“母亲,请你对儿子说实话。”
齐夫人抹着眼泪,嘴动半天,终是说出一句:“思澜她,确是喜欢逸儿。”
真相于齐浚太过残忍,他崩溃地抱住头,说:“我不信。如果当年我们母子三人中只能活一人,你为什么选择我,不选择梨儿?”
“这样的问题,动动脑子也知道,她们俩个一定是希望你活。”齐辰替齐梨母女两个作出的选择,亦是她们母女的选择。
齐浚是张氏的儿子,她希望自己死,也要护他活。齐梨是个女孩儿,对齐辰有那样的感情,自是活不长久,还不如把这份爱带入底下,也算成全了她的爱。
“我不信,我不信。”齐浚一下子挣脱众人的束缚,随手抽出一把刀,快如闪电地挟制住秦音,威胁:“我不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我要杀了她。”
第66章
“放开她,否则我要你生不如死。”齐辰拳头握紧,从牙关里咬出几字。阿音,是他的逆鳞,碰触不得。
齐浚不关这些,长刀划破秦音的脖子,说:“你死,她活。或者,她死你活,二者选一。”
“救我,救我。”秦音朝他伸手。
齐辰颤粟的身子,忽然冷静下来,冷冷地看向齐浚,“我再说一遍,放了她,我可以给你条活路。”
“活路?上天入地,哪里还有我齐浚的活路。今日,我死,也要拉你们两人中的一个去死。我要看着你痛苦,看着你悔恨。”齐浚疯狂大笑。
齐浚是个可怜虫,可悲不可原谅的可怜虫,一直在做着损已不利人的坏事。
齐辰等他笑够了,才开口:“你想看我痛苦,想看我悔恨,我只能告诉你,做梦!齐梨死,我不悔;张氏死,我不悔;陈思澜死,我亦不悔。我只要自己活得像自己,我便不悔,不痛。”
他靠近齐浚,齐浚拖着秦音后退,“你不要再过来,小心我真的杀了她。”
“你杀!她死了,我还活着,你一样看不到我的痛苦,我的悔恨。”齐辰看着齐浚看不到的背后,有弓箭手,悄悄准备好。“你现在放人还来得及。”
“她是你的至爱,她死了,你会痛苦一辈子,内疚一辈子。”齐浚盯紧齐辰,怒狮般狂吼。
他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痛苦内疚。齐辰很清楚这点。
齐浚是个没救的人,良知换不醒他的理智,忏悔并不能让他有所收敛。只待他下辈子,轮回六苦,至到醒悟今生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为止。
他把齐浚逼到一个最合适的位置,全程他无半点眼神给予眼前的女子。她是谁,无关他的幸福,理她做甚么。
“我不会内疚,齐浚,该心存内疚,心存悔恨的人是你。”齐辰一再提醒这点,弓箭手已经拉满弓。
“闭嘴,该死的人是......你......”一支羽箭插入齐浚的后背,接着又是几支,十几支,将他射成筛子。
他怀中的女子,抓住机会逃脱他的魔爪。
“那天,我准备了一样她最喜爱的生辰礼。”齐浚说完后倒地,迷离地看着某个方向,脸上露出干净的幸福笑容。
齐梨死的那天,是她的生辰。
齐辰为他合上眼,齐浚其实是翻面的他。他的另一面,也是一个狂暴易燥怒的人。阿音的出现,帮他抑制住这一面,他很少再去自残自己。
陈思忧命人抬走尸身,将大殿清理干净,齐相夫妇押入天牢,传国师入殿商议要事。
“齐辰,为他悲伤不值得。他杀了我族一千余人,这么死法便宜他了。”秦丰劝慰。
齐辰看向眼前的女子,“我不会。”
她是谁?
她的声她的容貌她的形,皆是他想看到的样子,可是有一样地方不一样——给他的感觉。
阿音,她从不会对他说出‘救她’两个字。
她是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子,又是一个懂他心的人。就连她会说什么,他也会猜出一二。她肯定会对齐浚说:“你是个懦夫,杀人还需要给自己找理由。”
秦音走到他面前,想要拉他的手,被他躲开,她惶恐。
秦丰急着劝齐辰:“齐辰,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躲开阿音?”
陈思忧站在中间,隔开两人说:“好了,今日大家都累了,快回去歇息。明日一早,还有很多事要忙。”
“齐辰,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说了一句救我,你就对我产生疑虑。我想活着有什么错?我好不容易得来一切,我不想没命去坐,有什么错?”秦音不理秦丰的拉扯,她硬要齐辰给一个答复,倔强的如出一辙。
“你没错,错的是我。我刚想起,天牢中应该还关着我的同伴,我去找他们。”齐辰说完,也不给众人的反应时间,大踏步往外走去。
他的心很乱,走起路来,左脚拌着右脚,跌倒几次,撞柱几次。某次,差点撞晕自己。
是他与她几月未见,她的性情大变吗?还是他怀疑错了?
不然,她何以知道阿音太多事。
“你走了就不要回来,我不要嫁给你,不要嫁给你了。”大殿中远远传来秦音的气话。
回头,快回头,去哄回她。齐辰迫使自己转身,可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脚也不听使唤。
“阿音!”秦丰大喊一声去追,从眼角余光处,齐辰瞥到她被气走。
“阿音。”齐辰的脚有千斤重,一步挪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他伤心。心伤在此时发作,他的手抖的厉害,身体也抖的厉害,渐渐感觉不到重心在哪里,整个身体如一只离了弦的箭不受控制。
“公子,你怎么了?”齐大的声音回响在天边,又似在眼前,齐辰费力睁开眼皮,又闭上。
他这一躺,整整九日,醒来那天,刚好是个艳阳的晴日。
“公子,你可醒了。你知不知道,夫人要嫁给别人。”齐大一个打盹,看着他醒来,立马张嘴就来。
齐辰尚不知今昔何昔,一时没体会他话中的意思,只茫茫然望着虚空。
“公子,夫人嫁给别人,你不去抢婚?”齐大不放心地再问一遍。完了,他家公子该不会是,过渡伤心,把夫人忘了吧!
齐辰掀了被子立马下床冲出去,齐大拿着套衣服,追在后面:“衣服,衣服,公子外面冷。”
一尺多深的雪上,印着一双赤脚的脚印。齐辰散着发,穿着单衣,赤着脚,往心中指引的方向跑,一路上遇见的人,都当遇见疯子似的眼神看他。
巍巍皇宫离他越来越近。“阿音,我来找你了。”
“干什么的,叫花子一边去。”齐辰被宫门口侍卫粗暴拦下。
“我找阿音,放我进去。”齐辰推开他们,却自己一个踉跄,差点被人推跌到地,被齐大扶住。
“看清我们公子是谁,他才是女皇的丈夫,未来的二帝之一。”齐大拔开齐辰面上的头发,亮相给他们看,叫他们瞧清楚。
“我还当是谁,这不是齐大公子吗?怎么,齐氏败了,想要攀上女皇,哪来的大脸?”侍卫甲。
侍卫乙:“陛下一直想找到齐大公子,今日自己送上门来。小的们,抓住他,咱也立一个大功,以后再不做这守门的苦差事。”
“得令。”
众侍卫一拥而上,齐大护着他。此时,即将成亲的二帝夫妇,从宫外绕了一圈,正往宫中举行大礼。
齐辰看着远处的熟悉又陌生的人影,一身玄色庄重礼服,衬得她美如天仙,笑着与旁边那人你情我侬,好一对神仙眷侣。
“阿音。”他平生出一股巨力,掀开众人的钳制,声如狮吼般大喊。这一嗓,他喊得用力,喊得悲怆。
她看也不看他,只管与那人说笑。
齐辰抽尽全身的力气去喊的那一嗓,得不到回应后,立即消散的无踪。他身子失了力,软趴趴地倒在地上,被人拖着往天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