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看着他,回想起扶桑说起过他的身世。
“那个家,他过得很压抑,很不好。现在,他终于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他是不会回去的。而且,我看嫂夫人你的面相,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女子,齐辰找到自己的幸福,为什么要回去。”
齐家待他不好吗?为什么要逃离齐家?
他受伤是因为急着逃离齐家吗?
最初,她的设想,是引着齐辰爱上她,用齐辰牵制齐家。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为什么她会不高兴?还有点愧疚。
成大事不拘小节,白起为了功名利,可以杀妻求将,她为什么不可以。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她自我安慰。不可否认的是,齐辰的话对她产生了一丢丢的影响。他这话也好熟悉,仿佛某个人,也曾对她说过相似的。
她道:“你的爱这样沉重,我怕我担待不起。”欲拒还迎,是女子天生会的技巧。
这么说,她是接受了。齐辰很开心,说:“你不用感到负担,就像现在这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打扰,也不会太过过问。”
秦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好。”
齐辰握紧她的手,心中暖洋洋的,他也是有家的人了呢!
“哈!你们在这里。”杨晴全身上下金闪闪,浑身充满乡土土豪气息。
齐辰站起,摇头说:“你这样子上街,会被人追着打。”
秦音拽他袖子,赶在杨晴怒火前说:“我那里还有些别致的金饰,前些天,如如送给我的,我戴不习惯,你随阿央去我屋里取。”
杨晴:“啊!真的吗?太好了。哼!”哼是对齐辰的。
人走后,秦音训齐辰说:“她小孩子,你宠着她就罢了,怎么还跟她较起劲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齐辰乖乖受训:“我知道了。不过......”
秦音接道:“她是杨大叔的女儿,你不忍心看她走上一条不归路。我都想好了,等她再适应几天,请个女先生回来教她些基本的礼仪常识。等她找到心仪的夫家,咱们掌眼,觉得没问题,她到夫家,也不会被人小瞧去。”
齐辰恭维:“还是夫人你想的周到。”
秦音:“这么做,我是为了我自己。”
齐辰拉过她的手,说:“我知道,求个心安。”
秦音想拉回自己的手,只听齐辰又说:“我又梦见一个有趣的地方。那是一片汪洋,里面有很多奇特的生物。你一定没见过叫声像婴儿的鱼,活了几百年的海龟,千年的水母。”
他拉着秦音泡在泉水中,讲着她从没见过的海底世界。
秦音闭着眼睛去感受那个世界。
一片幽蓝的海底,她的周身尽是奇形怪状的大鱼,游来游去。她的脚下是迎着水流漂荡的海澡珊瑚。
“你又来了。”这个总是出现在她梦中的年轻男人,她已熟识不少,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的脸总被白光挡住,一直穿着奇装异服。
年轻男人说:“我们俩真是有缘,几次三番都能遇上。”这个身着古装的女孩儿,可能是个coser爱好者。听她的声音很年轻,还带有少女的清甜,只是看不到她具体的脸庞,总被一团光遮住。
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话。她歪头思考。
他问:“怎么了,是我的话,说的不中听?”
“不是。我在想,你跟我不太一样。”
“哪方面?”
她指指他衣服,说:“穿着、头发、语言。”
他看着她的衣服、头发,笑着说:“我们俩看法一致。你与我,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在笑我?”她有点生气。
他哄着说:“没有。我实话实说,对你,我不会撒谎。”
好吧!她原谅他。
“我想去更深的水底看看。”她想知道水底是否有龙宫。
他看穿她的想法,说:“更深的水底,一片漆黑,那里生物比这里的怪、大,你确定要去?”
她说:“要去。不去怎么知道,它们哪里怪。”
他说:“好。”
更深的水域果然如他说,是一片漆黑的世界,那里的鱼长的实在太丑,吓着她了,她抱着身边的人不撒手,他笑着带她离开。
等到有光的地方,她从他身上下来,发现他在笑,她又气了,说:“你在嘲笑我?”
“绝对没有。”他说:“难道你不认为刚才那条鱼,长了一张让人发笑的脸吗?”
她摇头。从一条鱼上看到拟人化的脸,她都要被吓死了好不。
这人是个怪人。她决定回家了,不跟他玩了。
女孩儿突然消失在齐辰面前,齐辰摸摸鼻子,又惹她生气了。她生气的样子,比她假笑的样子,生动的多。
她到底是谁呢!好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睁眼,是熟悉的房间。齐辰努力回想梦中发生的一切,却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他明明记得,一定要记得发生了什么。
第26章
秦音记得自己做梦,断断续续遇上同一个男人,只是醒来后,梦境太碎,她记不住他是谁,连梦中大半内容也忘得干净,却记得梦中自己很生气。
不过一梦罢了,没什么值得去回味的。如果今晚再做同样的梦,就狠狠地训他一回,教他不敢再嘲笑自己。
“主子,北边来信了。”秦央从信鸽身上取下信,交到她手中。
秦音展开一看,脸色巨变,心神俱空。
秦央问:“出了什么事?”
秦音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像是飞在空中,说:“他中了箭伤,在心口。阿央,我们完了。”她抓住秦央的胳膊,勉强支撑自己。
秦央脸色变得比她还要难看,激动地说:“丰少主一定能醒来,主子,他一定能醒来。秦氏最好的医师都在他身边,他不会有事。”
秦音绝望地看着她摇头,说:“他已经昏迷半月了,再不醒来,就回天乏术了。阿央,我要去北边,在他身边,或许会唤醒他。秦氏只有我们二人,他不能死。爹爹的死,我还没找他算账,他不能死。”
是的,秦丰不能死。她恨他不喜欢他,也不叫他死在别人手中。他的命是她的,谁也不能夺走。
秦央脱口而出:“我去。”
秦音望着她,秦央坚定地说:“我去。我脚程快,身份不显眼。万一这是个陷阱,我去比主子你去好。你是秦氏唯一的希望,我们会在天上看着你。”
秦央扶她坐下,跪拜在她面前,说:“此去,不知是否有回程。主子,你好好照顾自己,一切以活着为念,以秦氏为先。那样,我们死也无撼了。阿央,走了,谢主子宽恕我们先前的隐瞒。”
她说的是秦丰没死,并带走盐庄大笔钱财的事。
秦音早已放下了。她说:“你们都欠我一个交待,我要你们活着。”
“好。”
秦央走的干脆利落,秦音的心更空了。虚无冲刷着她的身心,教她愈来愈虚弱,渐渐地眼睛也睁不开了。
“大夫,她怎么样?”齐辰焦急地问白发胡子的老大夫。
大早上,他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准备送给她,作为乔迁礼物。敲了她半天房门没动静,他推开门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好好的人,没发烧没做什么,趴在桌上怎么推都不醒,教齐辰怎么不担忧。该不会是他昨天的话,说的太露骨,吓着她了吧?
老大夫捻着胡须,说:“不急不急,等老夫给她开一副汤药就好了。”
这么一说,齐辰更急了,他抓着老大夫的手,说:“怎么不急。她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什么叫她半天不醒?”
老大夫觑着眼看他一眼,抖抖手,把他的手抖下去,说:“她这是心病,一时半会儿无大碍。等她想开了,病就好了。不过,汤药也得喝,钱一个铜子不会少你的。”
她果然是被我的话吓着了,齐辰自责。老大夫后一句话等于白说。
老大夫见他六神无主,又说:“老夫行医多年,见过得心疾的人不少,慢慢理出一些心得。你要是能供老夫一日三餐,顿顿开心,老夫就能保她醒来无恙。”
齐辰想都不用想,答应说:“只要能治好她的病,我愿舍下这座庄园。”钱财房舍都是身外物,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齐辰向来分得很清。
老大夫兴奋看瞧瞧这华丽的大宅子,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