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杨家村,租了一辆马车,在下一个郡城找了个落脚地,暂时居住下来,这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事情。
里里外外安排事务,都是齐辰一手包办,没叫秦音插手一点。秦音能做的,就是给他端来一盆温水,让他擦擦汗。
“你的伤还没好,这种事情以后我自己来就行。”齐辰在门口接过盆子,往屋内走。
秦音站在门口,说:“你帮了我那么多忙,为你做点什么是应该的。你忙,我先回屋了。”
“好。”齐辰目送她的背影。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还不如保护她,直到确认她安全为止。杨晴的事,给他的触动有点深。是他说话没有避人,叫小丫头全听了去,生出不符合这个时代女性的想法。
是他错了。
在前世,他本不是什么天真的人,来到这里亦不是。这个时代的女性,觉醒自己的命运,对她只有坏没有好,还不如痴痴愚愚的活下来,来得快乐。
门再次被敲响,秦音折返出现在门口。她说:“你一路上,闷闷不乐,是不是还在为晴晴的事自责?”
齐辰点头,内疚说:“我应该更小心点。第一次接触晴晴这个丫头,我就知道她不安于现状。可是这个时期,她生为女子,没办法为自己的命运作主,想的越多,反而过的越不如意。”
他不会带那丫头上路。他与她是两路人,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安稳的家。这是他一早想好的事情。
秦音轻笑,说:“你说话很奇怪。你似乎很了解女孩儿的想法?”
齐辰让她进屋,随便找一地儿请她坐下,说:“了解女孩儿想法?不,我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分析问题。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秦音摇头,歪着头看他,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齐辰拉了个凳子,坐在她面前,说:“借尸还魂的意思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就相当于那个死了一次的人,忘记了一些事情,又记得一些事情。不过,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我对晴晴的同情,也只是我自己有这样的一些不好的经历而已,不想他人重蹈我的复辙。”
前世的父母,把儿子当作赚钱的机器,予取予求,丝毫不关心他是不是会累。只因为是割舍不掉的血肉亲情,他对他们有一点的不好,引来的便是大众一致的抨击。
看到杨晴的遭遇,他如同看到自己的影子。两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杨大叔至少在别的方面,对晴晴好的很。而他的父母,从头至尾,贯彻夺取主义。
秦音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对一件事情的定义看法,完全来自于爹爹的教导,与书中道理。
她问:“你恨他们吗?”
“恨?”齐辰笑:“年纪小的时候还知道恨,等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麻木了。”这倒叫他早早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首先,他得是一个人,才是别人的儿子、丈夫、朋友。
人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可失去自我。没了自我,也就没了主心骨,随便一个打击也许就是致命的。
眼前人说的话,叫秦音不敢全信。他一天叫齐辰,她一天都不敢放松警惕。他有那样一个可悲的过去,也许只是用来诓骗自己的信任。
她说服自己,相信眼前的人是一个敌人,是用来打探秦氏盐矿下落的齐家人。
“你以后的路想怎么走?”秦音问。
齐辰回:“走一步看一步吧!没什么特别的目的。”
秦音把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放在他面前。
齐辰问:“你这是做什么?”
秦音:“既然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我想雇你做我的夫君。这是订金。”
若是齐辰正喝水,怕是会把水全呛在对方身上。他问:“你知道这会影响你的闺誉。等你以后遇到合适的人,你要怎么办呢?”秦音的大胆,叫他侧目。
“你嫌少?”
齐辰忙解释:“不是。这......”
“那就是嫌我长得不够漂亮。”
“没有。”
“你还有什么顾虑?”
“我.......”齐辰接不上话,他的表情很傻。
秦音凑近他的脸,轻轻地说:“我一个孤零女子,失去父母亲人,遇见你这个大恩人,就是以身报答,也不为过。但是我不想你为难。我们之间只是交易关系,等我找到其它亲人,我们的合作就算结束。你想要其它补偿,提其它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于你。”
女子身上是不是天生带香,齐辰只觉得脸上有阵微醺的香风,吹得他晕晕乎乎,脑子不甚明了地点头,“我答应你。”
秦音回归原位,说:“你已经内疚于一个女子,如果我一个人上路出了什么事,我想你也会很内疚。如今你我达成共识,结为夫妇,你就不必再为我内疚。”
香风离鼻,齐辰的脑子清醒些。他刚才说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他表情茫然地听着,机械地点头。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一起出门。”秦音交待。
齐辰点头,再次目送她背影的远去。天哪,他刚怎么像喝醉了一样,断片了。不过,有一点她说对了,她是自己亲手所救,若是独身一个出了事,他会内疚一阵子。
他道不清这种心理,他把它归为,自以为是的可笑正义感或是责任感。
第9章
秦音齐辰两人是雇佣关系,一个是雇主,一个是员工。况又不是真成亲,这场婚礼对二人来说,不过是应个景,做给外人看的。
抛却那些繁复的流程,两人简单地从一个门走到另一个门,婚礼就算完成。
却扇礼过后,宾客走尽,余下二人在房中,终于松了口气。
齐辰瘫坐在椅子上,说:“婚礼婚礼,是两个人的幸福婚礼,最后,最累的还是结婚的两个人。”
秦音深有同感,“但是,婚礼已经减去不少繁琐的地方。幸好你我都没有父母亲族在场,怕是还有得闹腾。”
齐辰想起她从早上到现在基本没有吃什么东西,遂起身开门,说:“我去厨房拿点吃的回来。”
门一开,倒下一中年男子,手中拿着酒杯酒壶。
“贾青。”齐辰扶他起身。
贾青哈哈一笑,掩饰说:“我不是有意要听新房动静,我只是恰好路过,没想到,你开了门。”
齐辰关上房门,拽着人离开新房门口,说:“是吗?”
贾青满头大汗,说:“齐哥,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这人最不爱说谎话。”
齐辰无情拆穿他,“你一说谎话,就满头大汗。”
贾青:“我.......”
齐辰不逗他了,问:“今天新品的宣传怎么样?”
问起生意上的事,贾青心不慌了,回:“你是没看见,有多少人围着咱家的宅子,打听里面的瓷器桌椅来历。还有那天的那个欺负咱的洪老头,红着眼,张着嘴站在人堆里的模样,简直嫉妒死了咱。”
齐辰笑说:“你这口气可算是出了。”
“那可不是。”贾青帮他端着托盘,跟着身后走说:“哼,风水轮流转,今年在我家,看他以后还怎么在我面前得意。”
贾青遇上齐辰秦音二人,完全是巧合。
那天,二人外出采购瓷器桌椅之类,只是简单添置一下新房,正要进入一家店面时,被隔壁的老板叫住。
隔壁的老板,是个瘦老头,一双眼睛犀利的很,盯着人的时候,能盯的人心里发毛。他走到二人面前,拦住对着齐辰说:“二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正好鄙店进了一批上好的货,如不介意,请到店里一叙。”
二人中做主的是秦音,齐辰退后一步,把话语权交给她。瘦公子眼睛贼毒,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立刻判定秦音才是主子,把脸转向她说:“店里还有一些女儿家防身的奇巧事物,比如银鞭、匕首之类。”
秦音有些意动,店里的胖老板冲出来,撸起袖子对着瘦老板一通骂:“好你个洪老头,又在我门口拦客,当我们都是死人不成。”
瘦老头:“客人想去哪家店是客人的事,我只是稍加引导,并没有抢你的客人。你说这个抢字有点过了,他们还站在你家门前不是吗?”
词穷的胖老头:“我......我揍死你个不要脸的。”
他的手被齐辰抓住,问:“贾青?”
贾青举高着手,呆愣地转头,看清楚是齐辰秦音二人后,顿时一阵喜悦,旋即挂上忧愁,说:“他家的货比我家的好,你们想去不用顾虑我。”